阙淮歆邪气地先离这只狮子远一点,才作著鬼脸道:「对不起,我不告诉你!」
她就知道,他还是关心郁澄璃,也和郁澄璃一样坠人情网,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不过……哈!她就偏偏不告诉他,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阙淮歆!」阙炫跖的乌目裏燃著愠怒的火焰,怒吼道。
阙淮歆自然是逃得更快,她可不会呆呆的愣在原地「讨皮痛」。
可待阙淮歆这个大麻烦前脚一走,老是喜欢来这裏兜晃的阙衍昊,後脚便踏了进来,他一瞧见阙炫跖活像只被激怒的狮子,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方才和他擦身而过,阙淮歆的杰作了。
「炫跖,你的头发好像烧起来了!」阙衍昊火上加油的调侃他,简直是不要命的捻了狮须。
阙炫跖的锐眼一沉,阴阴地瞪著他。
「我的头发是红色的,不是起火,还有,你有什么屁要放吗?如果没有,那么请回吧,因为再过五分钟我就要开会了。」
可是阙衍昊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因为他可是来投炸弹的,所以不管阙炫跖现在的心情好不好,都没有差别了。
「我看你明天最好抽个空,回去看一下母亲。」他故意神秘兮兮的说著,让阙炫跖觉得跟这些同血族的怪胎在一起,还真是折寿。
「我没时间,你可以通通帮我一起看……」
又来了。阙衍昊咕哝了下。
「不行,这可是有关你的终身大事,所以你还是去一趟好了。」他话也只带到这裏,便转身离开了。
阙炫跖则眉首深锁,半晌气得只想丢东西。
「嗤,什么终身大事?该不会是诓我的吧?」他喃喃地自我笑道,便把这事丢在一旁,准备开会了。
不过很可惜,他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牢牢的笼罩著他,让他大觉不妙。
※※※
隔日一早,一向有超级低血压的阙炫跖很难早起,总是要在床上再多拖个几分钟至一个多钟头,才起得了床。
不用说,当然又是给郁澄璃跑了,因为没拦到她的人,他便带著一副阴骛的森然脸孔,驱著跑车回阙家大宅。
「炫跖少爷您回来了,夫人正等著您。」一旁的老管家接过他随意脱下的西装外套,恭敬有礼地说。
阙炫跖则扭了下领带,有些心烦的问道:「衍昊今天有回来吗?」
「衍昊少爷没有,不过昨天倒是和绾绿小姐在这裏陪夫人,陪到深夜才离去。」
「是吗?」阙炫跖心不在焉的道,却忽然让他想起方才看到的那部车子。「对了,庭院裏的那部黑色大轿车是谁的?我们家好像没人开这种车。」
阙家虽然有钱,但是他们兄弟姊妹却从不开那种大的俗气的车子,只会开跑车或者像阙舱若开的小金龟,不然就同阙督泛这个无欲无求的家伙,等著人家的车坐,自己懒得开。
所以当他把自己的车,俐落的停好时,不禁对隔壁的那部车多了几分好奇。
管家则仍是公事公办的回答:「那是夫人朋友的车子,才刚刚抵达不久。」
没有把管家的话听进,阙炫跖便疾步踱至客厅,想早一点办好事,他也好回公司去开会。
「母亲,我回来了。」
一来到客厅,阙炫跖瞧见了一对很像是母女的人坐在一起,很显然,她们就是母亲的客人,所以他还是朝她们微微颔首,便转到母亲的身边拥抱她。
他们的母亲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德国女子,她有著一头长而蓬松的金色头发,五官也完全没有德国人的深沉,反倒是像极了一个日本人。
其实,因为上几代大混血的关系,她有著德、美、日三国的血统,因此也不算是正统的德国人。
但是由於母亲在德国是一个很著名的古老贵族,所以她自小便气质过人,即便到了近五十岁,也难掩她年轻时代的柔美可人。
「你终於回来了,炫跖,我还以为你要赖床赖到下午才肯来看我这个老女人呢!」雅丽兰德丝开玩笑的伸手回抱了她的儿子,让他挑了眉首抗议。
「母亲,你好不好意思,在人家的面前揭你儿子的疮疤!」
阙炫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因为母亲不但在阙老头死後很快的恢复笑容,也将原本瘦弱的身子养壮了些。
为此,他还得要感谢阙老头的「英年早逝」。
雅丽兰德丝闻言则笑了笑,才把他拉至跟前。「安德莉鲁,容我向你介绍我的儿子,阙炫跖。」
见母亲以中文非常骄傲的说道,令阙炫跖不得不挺直腰杆,露出僵硬的笑容,应付他向来最讨厌的人际关系。
「你好。」阙炫跖难得客气的说道。
不过,当他一瞧见眼前的这两名女人,一副活像是在传统市场上,盯著正在论斤叫卖的上等黑猪肉的他时,他就大感不妙了。
嗤,难不成真像衍昊说的,果然是终身大事?阙炫跖头皮发麻的思忖著,嘴上的笑更是难看。
唉,早知道他就不要那么乖的回来了……
但是他现下後悔已经太迟了,因为他的母亲正忙著将他介绍给她的好友,还教他带那名小姐去四处走走,搞得他心情当到了谷底,可他仍不得不做,尤其是见到母亲那难得开心的表情,他根本无法拒绝。
「呃……你好,炫跖,我能这样叫你吗?」那名走在他身边始终沉默的女子总算是打破沉默的开口了。
阙炫跖这才正视她的存在,瞥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看似东方人,黑头发、黑眼睛,刚刚母亲介绍时,说她叫什么名字来著?
他实在没有那闲工夫去记。
不过他还算有礼的回答她的话。「可以。」
意思就是,你可以叫,口气活像是特地恩准她似的,令那名女子笑了出声。
「我想,你一定忘了我叫什么名字吧?」她露出阳光似的笑容,突地走到他的面前,自我介绍。「我叫美依子,松藤美依子,是中日混血儿。」
「哦。」
阙炫跖还是不感兴趣,走自己的路,不过他还是有尽职的带著她在阙家上下逛了一圈,才把她送回客厅去。
熟料,松藤美依子居然在进客厅前告诉他。「嗯,其实嫁给你好像也不错。」让阙炫跖原地怔了怔。
开什么玩笑?跟她结婚!那他还不如去娶那女人,至少那女人煮的饭菜他爱吃,至於暖床,找谁还不都一样。
可是,等他回过神来。发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不再排斥她了?怎么会呢?
阙炫跖皱了皱眉头,没回答松藤美依子的话,反而在和母亲打过招呼後,便逃之夭夭回公司去了。
因为他正体验到一件事情,或许,他早就接受了郁澄璃也说不定,也或许,他根本就从没有排斥过她,所以他才会一再的介意她的事情,生怕她打破了自己的信念,成为唯一的闯入者。
而这个体验,也首次让他感到一丝慌忙,因此他回到公司以後,几乎完全无法埋首公事,一直想著这件事情……
原来,爱情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件事,令他想逃也逃不开。
※※※
郁澄璃悉心的算了下这个月赚的钱和下学期的学费,加加减减却发现还是不够,因为近几年大学学费水涨船高,几乎每一年都在调涨,看来她是真的非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否则,她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思及此,合上了收支簿,她不由的有点忧心仲仲。
伸了伸懒腰,郁澄璃累的只想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否则她明天怎么会有足够的精神上班。
因此她泡在热水裏泡了好久,才起身穿衣服走出房外。
倏然,一阵黑影一闪而至,吓了她好大一跳。
「啊!」她发觉她整个人都被搂在一个温热的男性怀裏,她使劲的把对方推了开。
「你……阙炫跖?」
他这么晚了来她的房间做什么?还有,她明明已经锁了门,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阙炫跖不晓得怎么著,被她连续躲了个几天,再见到她居然有著全然的欢愉,顿时令他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是我,你不必感到害怕。」
他的嘴角弯起了一抹笑弧,让郁澄璃暗忖:就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要怕。
不过她没咕哝出声音,只是颦了颦秀眉,便小心翼翼地问他。「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阙炫跖不太喜欢她那防备的眼神与姿态,所以他向前跨了几步。
但是他只要往前跨一步,郁澄璃就不著痕迹地往後退一步,令他扬了眉,心裏有丝不快在蔓延。
「我想听你那一天的答案。」他今天的态度、语气难得没有任何的讽刺,也没有任何的高姿态。
他只是突然踱到她的书桌前,看著她桌上还摊著的那些翻译稿皱了皱眉,颇有耐心的等她回答。
「什么……答案?」她想装胡涂,不过不太成功。
阙炫跖定眼,鹰隼似的锐目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就是你爱我吗?」他根本就丝毫不会为她留任何余地,一再逼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