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一张贵族文凭的确能让身价抬高许多。」
秋之忧侧头看她,又说了:「很可惜的,我没能遗传到我妈那张花容月貌,还有她那身温婉秀美的气质。所以罗,在秋家我才更不得人宠了!」仍是一贯的不在乎和讥诮语气。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自己长得什么样。
反正,只要不是麻子脸,阔嘴蒜鼻,她就觉得好看了。
她的讥诮不过针对她老头和姚芷秀罢了。更何况,她说得一点也不离谱。
如果她生得美丽不可方物、倾国倾城,或是长得一副丰臀高乳的性感火辣身段,想必今日在秋家,她的地位会来得[崇高」些吧!
啐,所谓的「崇高],是指她有「更好的条件」去钓来黄金驸马爷,好让她老头在事业上登上更高峰。
但是,很抱歉地辜负了他们的殷殷企盼,呵!——
她生来就一副坏女人皮相,恐怕没什么高档金龟男愿意冒险将她娶回家。
所以,秋老头才硬咬牙、砸下巨资供她念贵族学校:为的就只是巴望着那纸贵族文凭能多少哄抬些她的身价。
她是真的很讨厌那些二世祖的!
当初之所以会和纪浣浣成为莫逆之交,除了纪浣浣黏人的缠功了得外,也是因为生在富家的她并无丝毫骄蛮跋扈姿态……而且,最重要的是,纪浣浣和自己有着相似之处——她们有时候是非常不文雅,甚至是粗俗的。像是语气、言词、行为等等。
虽然在学校她们两人是别人眼中的异类,但却也不是问题学生。因为她们都想平平静静地完成学业,好得到一纸漂亮的文凭。
纪浣浣正想再说些什么,却遭秋之忧截断。
「哎呀,肚子饿死了!」秋之忧肚皮很合作的响起一阵咕噜声。她拉起纪浣浣的丰腴小手往外走去,一边拍着肚皮说:「吃饭去了!」
奸不容易浣浣自掏腰包请她上船玩个两三天,她可不想再去烦那些不如意的鸟事!
才打开房门,就断断续续传来悠扬乐声,以及人群热络鼎沸的声浪。
秋之忧吹了个口哨。「啧!有钱就是这么了不起。]她回头抛给纪浣浣一个赞叹的笑。
「可不是?」纪浣浣也附和地攀着她的肩,带点讥诮的挑挑眉。「咱们也是别人口中的二世祖、千金大小姐呢!」
秋之忧极夸张的做了个宫廷绅士礼,纪浣浣也很默契的一手撩起裙摆,做出淑女曲膝礼;然后,两人相视一眼,爆出三八兮兮的大笑,很花枝乱颤的那一种笑法。
美丽璀璨的秋夜,正逐渐拉开序幕。
第二章
独孤傲微微聚拢眉头,很明显的,他正不高兴。
「别这样,傲。」
杨诗媛轻逸出软语,企图柔化他的刚硬悍气。
独孤傲在担心她,她岂会不明白?
只是……她自己的身子,她比谁都清楚呀。
打从一出世,她就有着先天性的心脏疾病。所有心脏方面的权威都宣告着:她的生命,最多只有二十年。
而上个月,她已经过了最隆重最盛大的成人宴。
够了。能够拥有二十个寒暑的生命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要不是知道今日属于独孤家族,又属独孤傲管辖范围之一的航运公司,有一艘游轮有出海三天两夜的旅程,她也不敢奢望能出门一趟。
她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取得父母及独孤傲同意,现在她才能和其他正常年轻男女一般,悠然愉悦的倘徉在海洋之中。
为什么她会不顾一切的执意参与这趟航行?
个中原因,她比谁都要来得清楚——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她能感觉得到,她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当中。
就快要……告罄了。
或许,其他人也感受到了吧,不然,也不会让她这株温室花朵出门一步……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独孤傲将披肩披上她白皙完美的肩。
会不会是方才在甲板上吹了风、受了凉?
如果真是这样,他会去掐死那个排骨女人!
「傲——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他轻轻拉下杨诗媛抚上他脸颊的冰冷小手。
「你实在不该来的!」他的浓眉又要蹙拢。
她含笑轻摇螓首。[再不来,怕以后是没机会了。]
独孤傲不悦的瞪视她。「又说这些?你知道我不爱听!」
杨诗媛翩然起身,走向房门,回头对他道:「即使你不爱听,但却也是事实呀。]
独孤傲跟随在她身后,轻拥着她走向宴会厅。
他很清楚——她说的是事实。
他们两家一直是至交。
他也相当清楚杨诗媛的心脏疾病是先天性的,药石根本治不了。
他对她的疼惜爱护,早已经分不清是男女之爱,抑或是兄妹情谊。
他只知道,她的荏弱、纤柔需要他的呵护,也需要他的悉心照顾。
若说以阴狠鹭戾见长的他最为疼惜爱护的对象,莫过于杨诗媛以及他那个刁钻顽皮的小妹了。
或许该说是——
他的狂狷桀骜之气,只有她们两个才受得了、敢与他亲近吧!
当他碰触到杨诗暖冰冷的身子,他又不悦的说着:「你真不该来的。」
杨诗媛轻笑,伸手遮住他唇,制止他的话。
「嘘,别说,让我……好好放纵一回吧。」
或许……这是她生命的最尽头了。
* * *
纪浣浣杏眼圆瞠地直瞅着秋之忧。
妈呀!她再一次肯定秋家人一定对秋之忧实行长期食物虐待!
瞧她一副衣索比亚人的吃相——肯定是被虐待得没食物吃嘛!
纪浣浣左右张望了下,确定身畔没有什么帅哥级的「白马」人物在,才困难地、尴尬地朝秋之忧挪近。
「咳!」困难的润润发干的喉咙,纪浣浣说:「秋秋,你也稍微控制一下,OK?」真是的,她真不想承认自己有这种朋友耶!
「噢?你不吃啊?」秋之忧咕咕哝哝地瞥她一眼。
她两颊塞得鼓鼓的,出口的字句全节含糊不清。本想再说些劝纪浣浣享受美食珍馐,莫糟蹋粮食之类的话,但想到浣浣在节食,便放弃对她的游说。
才想送进嘴巴的一块蛋糕,莫名其妙被一只白玉小手拍掉。
「拜托!难看死了你!」
纪浣浣的白眼外加嗔怒只得到秋之忧回报她一记爆栗。
秋之忧K了人之后,继续向食物进攻。
吃饭皇帝大,谁鸟它吃相好不好看!
又不是在表演吃相,管它什么淑女形象,啐!
这时正前方台上传来一阵骚动和掌声。
纪浣浣回头一探究竟,兴匆匆的猛拉她直说。
「快看啊,秋秋。那个人就是独孤家族的独孤傲耶!」
纪浣浣活像捡到金条般的怪叫虽然引起她好奇的抬眼,但却因为刚好她前方有一颗挡住视野的大南瓜头而失去看兴。
唔,还不就是那一套开场的老掉牙介绍场面,有啥好看的!
吃饭比较重要啦!
得不到回应的纪浣浣终於回头看究竟——
喔,天!真的败给她了。
纪浣浣打从鼻腔哼一声,索性不再搭理埋头猛吃的饿死鬼。
大概是司仪又说了些什么炫毙的介绍词,惹来周遭人群一阵鼓动。
「哎呀——」纪浣浣又怪声怪调的叫了一声,回头猛扯秋之忧的袖子。「原来这家船公司也是独孤傲的呀!」
秋之忧随便点个头,敷衍着她。
「看来商业杂志报导的都是真的了。」啧,还在吃!
被纪浣浣强行拿开食物,秋之忧只得被迫当八卦新闻的听众。
她用衣袖揩去满嘴油渍。
纪浣浣又是叹气摊手。「哎呀,脏死了你!」她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秋之忧。
「瞧,那个独孤傲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人倒是长得很俊,身材也挺棒的。」她朝前努嘴。
顺着纪浣浣努嘴的方向,秋之忧意兴阑珊的看去。
那男人不就是把她摔得七晕八素的混蛋吗!
她的屁股到现在还在疼咧!
就知道那男人一定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二世祖,哼!
「烂人一个。」她哼出一句。
纪浣浣没留意到她说了什么,自顾自的吐出一连串话来:
「听说独孤傲和他大哥独孤逸棠各自掌管独孤家的部分事业。独孤逸棠斯文儒雅,管理的是独孤家族的航空事业;而这个独孤傲,据说生性狂傲、目中无人,行事手段更是以阴狠鹭戾闻名:他所管理的似乎是独孤家族的航运事业。这些消息应该不假,要不这家著名的船公司怎会在他名下。
秋之忧不感兴趣的撇嘴。
她本想伸手取食物,手却硬生生的遭人打掉。
纪浣浣投给她一记利眼,算是警告。
呵——打个大呵欠。啐,不能吃,打呵欠总行了吧?
秋之忧朝杏眼圆瞪的俏美人咧嘴一笑,摆个「请」的手势。
纪浣浣蓦然挑挑眉,语气显得有些尖酸:「你瞧瞧。」她下巴抬了抬。
秋之忧循纪浣浣的视线望去——
在独孤傲身旁站着一名美人儿,荏弱细致的模样足以令人心生怜惜。
显然是一帧金童玉女图。
自古英雄配美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嗤,只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