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她发觉自己了无睡意,到店里给自己倒了杯睡前薄酒。
她挪开椅子,轻啜着酒,一边回忆下午兜风的情景。
汤奕龙载着她到淡水呼吸新鲜空气,因两人已经订好赌约,交谈起来便格外轻松。
「你和客人除了聊命相,还聊什么?」
「什么都聊,就是不聊是非。你生肖属什么?」
「龙。」
「哦,龙年生,所以你父母把你取名龙。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龙的个性捉摸不定,善变,喜欢被尊重,而且多才多艺,学什么像什么,有化险为夷的本事。」她分析给他听。
汤奕龙扬扬嘴角笑意。「如此说来,我不会有意外灾害喽!」
何雪翎见他眉宇间有一股自信神情,乍听到他属龙时,忽感一丝不安。她不相信自己会栽跟斗,既已谈定,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义父曾告诉她,除了义兄官天麒之外,若碰上一个八字与她相合,生肖又属龙的男人,必将是个好归宿。
她对汤奕龙的印象还算不错,可惜八字不合,就算生肖能合也没用。
「唉!上天真会作弄人,合的是我看不上眼的老哥,不合的尽是一些我有好感的男人,看来我得当一辈子'单身贵族'喽!」她自怨自艾地举杯独饮后,回到床上仍然无法人眠,长久以来,首次破天荒地失眠了。
同样的,局睡在狭窄房间里的赛娘也辗转难眠。
思起下午何雪翎对自己冷静又细密的个性分析,不禁令他打心底折服,大概学命相的人都比较精明,尤其听她对自己的分析。
「我属蛇,天性诡异敏感,有特殊的神秘魅力,思维细密,很有理财观念,包容力很强;可是一旦被触怒,反击的力量也很强。」
他庆幸她没认出他是谁,不然,他就没机会与她立下赌约。想起那场赌约,就令他有兴奋莫名的感觉,即使身体疲累得很想睡,偏偏睡神经不听命令,脑袋膨胀得昏昏沉沉,眼睛不知怎么搞的,硬是闭不上。
跳下床,想去找何雪翎聊天,却从小镜子瞥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他猛然摇摇头,一出房门就穿梆,还是回床躺着休息吧!
「安安稳稳睡一觉,明晚一人还要身兼二职呢!」他敲着后脑告诉自己。
赛娘幸运地不用整晚窝在厨房等待进洗的杯盘,他必须不断地店内、厨房来回穿梭端杯送酒。客人结帐离去,还要负责善后的清洗,赶快把干净的杯盘送至吧台交与何雪翎。
何雪翎看赛娘忙得晕头转向,慰问地递上一杯啤酒。
赛娘也毫不客气,仰头一口喝光,实在是太渴了,他以惯有的男性动作大力抹抹嘴,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是女人身,竟将口红都抹在脸颊上了。
「嗨!你变成大花脸了,赶快去擦一下。」何雪翎比一下他刚才的动作,指着他颊旁的口红痕迹。
赛娘尴尬地用手遮住脸。「真的忙昏头了。」
他急忙跑回自己房里胡乱地补妆,待他再回到店内时,发现来了三个刁蛮、看似厉害的女人,奇装异服,口嚼口香糖,讲话声音高亢刺耳,他便主动上前招呼:「小姐,我带你们到角落的位置坐下,请你们的音量稍为放低些。」
「哼!我老大姐是来喝酒取乐的,就偏要选中间这一桌。」自称老大姐的女人,身着皮衣皮裙,套着一双长及膝的马靴,一脚踩在中间桌的椅子上,刻意摆出一副冷酷的架势。
何雪翎在吧台瞧见这三个来势汹汹的女人,心知不妙,乃向赛娘把手示意:「小心应付,她们要什么酒就送上,喝够了她们自然会走的。」
「她们来意不善,恐怕是白吃白喝!」赛娘低声警告,这场面他可不怕,以前赌场也会有赌客闹事,就是靠他这种保镖摆平的。
和赌场不同的是,这里是酒吧,一闹事,砸坏了那些餐盘、美酒可要损失不少,他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我晓得,所以才要你小心应付。」
赛娘把那三个女人叫的一打啤酒奉上,便站在吧台旁随时注意。
只见那三个女孩直接拿着酒瓶张开嘴就咕噜咕噜喝下肚,然后开始大声叫嚣划起酒拳来,引起旁桌客人侧目。
「看什么看!你们喝你们的,我喝我的,听不惯把耳朵遮起来,要不然就买单快点滚蛋!」
有的客人待不下去,真的买单走了,也有些人任愣地看着她们,想知道这三个女人要要什么花样!
几瓶啤酒下腹后,那位自称老大姐的人从皮衣口袋抽出几包粉,分别丢给其他两人一人一包,对着嘴舔了进去,剩余在纸包上的白粉,她们就深吸人鼻子内,然后仰头又灌起酒来。
赛娘与何雪翎见状,心中有数,互相使递眼色,何雪翎拿起电话悄悄地拨到派出所去,赛娘将收拾的杯盘端入厨房。
老大姐眼尖,看何雪翎耳附电话筒,示意手下去阻止,其中一个女人身手矫捷地迅速抢下讲了一半的听筒,并送给何雪翎一个巴掌。
「哼!想报警,门儿都没。!」
另一个女人驱前打开吧台旁的收银机,掏出一把钞票,正想纳入怀中时,被赛娘瞧见,扣住她手腕,动弹不得。
「想白喝白拿,哪有这么容易?」
抓钱的女人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意赛娘把她扣得更紧,将钱全部取回塞入收银机,推她出吧台。
老大姐命令打何雪翎的女人:「押住她。」
那女人听命后,立即将何雪翎反手擒住。
「放了她!」赛娘吼着。
老大姐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首,刀子出鞘,抵住赛娘的脖子。
「老女人,你别以为长得高大就能吓唬我们,我老大姐才不吃这一套!瘦妹,拿钱!」
原来抓钱的那个女人又朝收银机走去,剩下的客人一见苗头不对,纷纷丢下酒钱逃窜了。
赛娘暗忖机不可失,用手挥开刀子,撩起裙子,左脚侧踢瘦妹的屁股,瘦妹撞到桌角应声倒地,赛娘跳过她身体,进入吧台,狠狠地对抓住何雪翎的女人劈头就打,那女人痛得难当,自动放开何雪翎,踉跄地朝吧台外走去。
「还不快滚!」
「滚?你想的美!除非我拿到钱!」老大姐恶声夺人,右手亮着那把短匕首左右挥动,左手取了一个砸碎的玻璃杯,用尖锐的破杯向赛娘脸上划去。
赛娘敏捷地闪过这一击,却没躲过短匕首,左臂被刺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何雪翎一看,吓得惊叫起来。
「啊!你怎么可以伤人哪?」她扶着赛娘,看见殷红的血染满他的手臂,几乎快要昏厥了。
「这还便宜她了,快把钱拿来,不然下一刀就划在你漂亮的脸蛋上!」
何雪翎战战兢兢从收银机里取出钱,被赛娘按住手。
「这种女流氓,我们可不能养虎为患!」
「给她吧!花钱消灾啊!」
赛娘把唇一咬。「好,我拿给她!」
赛娘抓出所有钞票,步步驱近老大姐,老大姐自信满满地伸手取钱,赛娘趁交钱那一刹那,飞快踢掉她另一手上的匕首,转身跳起夹住老大姐的腰部,两人齐摔地上。
「嘿,这叫拦腰而斩!」赛娘压住老大姐,老大姐想脱身都不行。另外两个女人想上前解救老大姐,何雪翎迅速捡起匕首,双手颤抖紧张地朝她们乱挥。
「你们谁敢上前,我就一刀划破你老大姐的喉咙!」
何雪翎装腔作势地把刀子抹上老大姐的脖子,那两个女人再也不敢逞能。
店外警车声传来。进来了五名警察,看见何雪翎拿着刀子指着地上的赛娘与另三个女人,举枪示警,在问明原委之后,用手铐将一干人通通铐住,以免有人脱逃。
「唉!警察先生,你们抓错人了,是我报的警,这三个是敲诈勒索的女流氓,这个欧巴桑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雇用的。」何雪翎急辩。
警察一听,马上释放她和赛娘,见赛娘左手臂流血,叮嘱她:「先去医院止血消毒吧!」
警察将人犯全押上车,把刀子用塑料袋装着,并要何雪翎陪赛娘去疗伤再赴派出所做笔录。
何雪翎就近找了一家外科医院,填写病历基本资料时,赛娘依照何雪翎的身分证影本的资料填,反正又不拿真的身份证核对。
医生要赛娘把衣服脱掉,他迟疑了,望着寸步不离的何雪翎。
「我也是女人,关心你才守在旁边,你还怕我看不成?」
「我不习惯。」赛娘温吞解释。
医生懂得有些病人比较含蓄,便要何雪翎在外头等候。
门一关上,赛娘便要求医生剪开左边袖子,医生吃惊:「好好一件衣服要剪开,破个小洞回去补一补就好,把衣服脱了省事啊!」
赛娘二话不说,自己拿起手术器皿中的剪刀就剪,医生见状只好接手:「我来剪!我来剪!你真是一个怪人,哇!你的臂肌这么大?」
赛娘抿嘴不语,医生也就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