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嘲道:「原来早餐的附加甜点,是你的吻?」
「辜先生,请让我为您上餐。」杜舒庭忍着气,不理他,只想上完餐,赶紧走人。
「替你解了围,你不感激我?」他倚在门边,不让她进入。
早上的他,一身的休闲服,虽然脸部线条仍是俐落、刚硬,但看起来却不再那么严厉,反而亲切多了。
杜舒庭不禁想象起他对她笑的样子,可是任凭她想象力用尽,还是无法将「笑脸」套用在他脸上。
他是天生不笑,还是真有人欠了他天价般的会钱?
不过,他要笑不笑,都和她无关!
辜京彻看着她。今天的她头发没再结成髻,也没用「化学粘胶」弄出鸟窝似的怪发形,及肩的长发柔顺地垂在她的颊旁,部分较短的发尾搔着她修长白晰的颈项,看起来好象在诱人用手拨开她……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辜先生,借过一下,让我为您上餐。」
房里的电脑哔哔两声,表示有视讯进来,辜京彻看了她一眼后才走进去,而杜舒庭也乘机赶紧进去上餐。
上完餐才要溜,辜京彻却拉住了她,还塞了一仵睡袍给她。
「快把睡袍换上。」辜京彻压低着声音,神情有些紧张。
「为什么?」
「爷爷要见他的『孙媳妇』。」他扒梳着发。「该死!我竟忘了今天要向他老人家敬茶。」
「那也不能让我穿著睡袍向他敬茶呀!」
「你以为你这身制服会更好吗?千叶人寿的千金怎么可能会是饭店的服务生,你说他不会起疑吗?」
「可……」
「快点,我先去拖延一下时间。」
又要换衣服!怎么她净遇些倒霉事呢?
换好衣服后,杜舒庭战战兢兢地走到辜京彻身边,挨着他坐下,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辜爷爷,怕他看穿她。
「抬头让我看看。」老迈的声音,轻声地说着,像是怕吓到这个美丽的小媳妇儿。
「爷、爷爷……」杜舒庭紧张万分地叫人。
「嫁来辜家还习惯吧?」
「习、习惯。」
「阿彻生性比较冷淡,还常常绷着一张脸,又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放心里,你别以为他不爱你,我家阿彻其实很温柔的,他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杜舒庭看着一脸怪异神情的辜京彻,忍着不笑出来。这算是辜京彻的秘密吗?
「爷爷,不会的。阿彻他对我一点儿都不冷淡。」糟了!她的谎话愈说愈顺口了。
「我老了,你要替我照顾阿彻。」
「我会的,爷爷。」杜舒庭没发现自己已经不紧张了,还愈叫愈顺口。
「原来你是很温柔的。」离线后,杜舒庭不禁调侃起辜京彻,感觉和他亲近了几分。
谁知辜京彻却突然铁着脸,冷道:「我只对我的『家人』温柔。」
杜舒庭愣住,她突然觉得好难堪。
是呀,她怎么能够忘形,以为听了一番辜爷爷的话,就以为自己真是辜家的一份子?
「收走吧,我没食欲了。」他知道自己的话伤了她,可是他就是管不住情绪。
杜舒庭咬紧下唇,忍住泪,双手颤抖,乒乒乓乓胡乱地收着碗筷,然后进浴室换上了制服,推着餐车离开。离去的背影又僵又直,呼吸又深又缓。
辜京彻没叫住她,转过身,一拳打在桌面,桌面上的东西陡地弹起。
突然被爷爷这样在外人面前解剖内心,令他感到愤怒。
六年前才二十二岁的他,为了要一肩撑起这庞大的家业,对外的形象一向都是冷硬果断的,而他也习惯用冷漠的面孔、高傲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唯有如此,他才能对付商场上,那群倚老卖老,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可是,如今却让杜舒庭这个「外人」知道他内心真实的一面,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突然变得好脆弱、很没用,他觉得很愤怒。
他无法怪爷爷,只好把愤怒的箭头指向杜舒庭。
可是,为什么对她发了脾气后,他心底却泛起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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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神奇的,昨天离去后,杜舒庭并没有哭,也没有让那件难堪的事情影响她的工作情绪,反而更加努力工作、加班,就连早班也不放过。
「舒庭,你已经连续工作六个小时了,不休息一下吗?你等一下不是还要上下午班吗?」早班的同事终于看不过去地劝道。
「我不累。」猛擦着明明已经光可监人的桌面,杜舒庭的注意力除了桌面还是桌面。
「请给我一份清炖鲍丝。」
听到这声音,杜舒庭的身体顿了一秒,但又随即恢复地猛擦着桌面。
「辜先生,您要什么让我们送上去就好,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跑一趟呢!」
「我想下来走一走。」站在领位台前的辜京彻,高大的身形正好映入了杜舒庭猛擦的那张桌面。
桌面擦太亮了也不好,总会看到一些痛恨的人的脸。杜舒庭二话不说,铺上了丝制桌巾,盖上桌面反映的那张脸,然后转身走进餐具室。
经过辜京彻身边时,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奸像他是隐形人似的。而辜京彻也不出声,只是用眼睛目送她离开。
他眉头又皱起。看来,她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那他要怎么向她开口呢?
今早爷爷又要见「孙媳妇儿」了,幸好他用了借口说她出去,否则铁定穿帮。
可是明天呢?爷爷说了,他明天一定要见到孙媳妇儿,但依现在这种情形,恐怕即使他用威胁的,杜舒庭也不会点头。
看着送来的餐点,辜京彻顿时没了胃口。
「结帐吧,把帐转到我的房帐里。」他起身欲走。
「辜先生,请问这餐不合您胃口吗?」餐厅郑副理紧张地问道,眼角的鱼尾纹立刻又多了几道。这一客要价三千的清炖鲍丝,辜京彻竟一口都没动。
辜京彻没回答,迈步离开。
此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停下了脚步。
「快去拿医药箱。」
有个女服务生冲了出来,撞了他一下,来不及道歉又跑开了,可见受伤的那个人,伤得不轻。
「快去找人帮忙!」餐厅里又有人吼。
辜京彻忽然感到有些心悸、惊惶,他走进餐厅,然后往传来声音的餐具室走去。
不是杜舒庭,绝对不是她……
又有一个女服务生跑出来撞着了他,辜京彻再也忍不住地拔腿奔向餐具室。
置满铁架的餐具室都已经够拥挤了,还挤了一堆人进去,根本看不见是谁受伤。
辜京彻排开人群,高大的他,很容易就挤进最里边。
「舒庭,你要撑着点!」郑副理用尖锐的声音叫着。
当辜京彻听见被压在铁架下的是杜舒庭时,心脏差点停掉。
他使尽所有的力气,将置放餐具的铁架扶正。铁架扶正后,几个女服务员立刻将杜舒庭拉出来,但焦急的辜京彻却推开所有人,紧抓着她的肩,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检查她身上有无伤口。
「你没事吧?」幸好人还是「圆」的,他真怕自己会看到「扁」的杜舒庭。
杜舒庭吓得脸色发白,双脚发软,连哭都不懂得哭。她瞅着他,颤着唇,紧紧揪着辜京彻的衣襟不放。
「别怕,没事了,我在这儿,别怕。」辜京彻紧紧将她拥进怀里。
辜京彻的柔声安抚,令杜舒庭再也止不住害怕地崩溃了,她脸埋在他的胸口,顾不得形象地放声大哭。
辜京彻当下抱起了她,往饭店附设的医护中心去。
他的举动令众人错愕,印象中一向很「冷」漠的辜京彻,这会儿未免也太「热」心了吧?
「辜先生,怎么就……就……就抱起舒庭了?他不是很冷漠的吗?」有人一脸惊愕地问。
「冷漠不代表他没人性,任何男人见到这种情形都会主动救人的。」辜京彻的支持者开口说。「不然,以我们这群女孩子的力量,能抱得动舒庭吗?」
「还是很怪……」
「哪里怪了?」
「你们不觉得舒庭和辜先生之间怪怪的?你们觉不觉得,辜先生好象特别紧张舒庭?」
「上次你看到路边有陌生人受伤,你都会急得不得了了,更何况辜先生的社会地位这么高,他当然是当仁不让了。」
「说得也是。」她认同了辜京彻支持者的说法。
「喂,别把辜先生的好心曲解,人家的老婆就在楼上,你们可别乱说话!」郑副理看不下去地警告大家,原本是想出口禁止闲话再扯下去,却反而挑起了话题。
「说到辜太太,结婚几天了,怎么都没见过她呀?」又有人嘴碎了。
「你在『地下楼』工作,人家在『顶楼』享受,你怎么见得着?」嘴碎的人,立刻又被辜京彻的支持者糗了一顿。
又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唉!反正辜京彻对他们来说全是谜,不过,愈是神秘才会愈显得他的尊贵不可高攀。
第三章
「这么重的铁架怎么会突然倒下呢?」
医护室里,几名饭店里的高级主管也前来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