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先生和太太都出门了吗?」辜爷爷的面色凝重,不是很好。
「是。」
「去,把亲家找来,我想和他聚聚。」
一个多小时后,汪孝德一脸惶惶不安地出现在辜宅花园凉亭。
「亲家,喝杯茶,这是上等的武夷红袍。」辜爷爷让丁叔替两人斟茶,然后支开丁叔。
汪孝德也是见过世面的商人,当然看得出这杯茶另有他意。
「亲家老太爷,咱们都是直肠子的,有什么话就开天窗说吧。」
「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亲家,我孙子和孙媳妇可有对你不敬?」
「老太爷怎么这么问?」汪孝德一脸莫名。
「昨天在会场外,我看你们好象在闹什么别扭似的,谁也不向谁打招呼,生疏得很。」
「呵呵~~怎么会呢?」汪孝德干笑。他没想到老太爷连这点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亲家,如果是我孙子对你不敬,这杯就当是我的赔罪茶。」
「没有的事。」这杯茶太沉重,他喝不起呀!
「那就是孙媳妇和你闹意见了?」
汪孝德没答话,他那个不肖女如果只是和他闹闹意见,而不是闹离家就好喽!
「那就是了?」辜爷爷以为他的沉默是不敢言明。「亲家你放心,辜家以孝传家,如果真是孙媳妇对你不敬,我自然会用家法伺候。」
「什么家法?」
「辜家有一条祖传的鞭子,专打不孝子孙的。」
「不用了。」汪孝德挥挥手,还算有良心地说道。
虽然事情是因为杜舒庭的多嘴才会惹出来的,可是她也负起责任,把辜汪两家的面子保住了,算是将功赎罪了。
「辜家有辜家的规矩,我会让心宁回去向你认错的。」
见老太爷坚持,汪孝德反而尴尬了。
他灌了一口茶道:「我女儿本来就没大没小的,不要紧的,过几天就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得下山了,下次再聊。老丁呀,推老太爷进屋了,老太爷,再见了。」
汪孝德再一次急急离开,但在辜爷爷看来,他根本就是仓促逃离。
看着汪孝德的背影,就知道他一定隐瞒着什么。
回到房里,辜爷爷愈想愈不对,汪孝德在商界出了名的疼女儿,怎么听他要鞭打心宁,却一点心疼的表情也没有?
他叫来老丁。
「老丁,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老太爷待老丁自然是恩重如山。」
「那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
闻言,辜爷爷突然大发雷霆。
「你是看我老了、病了,所以脑袋也糊涂了?」骂完,他急急地喘着气,一口气就快提不上来似的,吓死老丁了。
「老太爷,老丁不敢,您千万别动气,小心您的身体呀!」老丁惊恐地连忙跪下。
「那还下老实说,那两个年轻人和亲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他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久,于是他源源本本地将辜京彻为何要结婚,和杜舒庭是替代新娘的事情说了出来。
「造孽、真是造孽呀!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去坏了无辜人的一生幸福,真是造孽呀……咳咳……」辜爷爷激动的自责着。
丁叔连忙顺着他的胸口。
「老太爷,您先别难过。我相信,虽然太太只是临时的假新娘,可是您看先生和太太常常手牵手逛花园看风景的恩爱模样,就知道他们已经培养出感情了。」
唉~~也对啦!
孙子的个性他很清楚,如果他不是爱上了这个假新娘,他根本不可能天天赶回来陪她去散步。
「沮女孩叫什么名呀?」
「杜舒庭。」
「唉~~这段日子也真难为她了。」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比较能接受事情真相了,反正,他的希望,就是孙子,甚至子子孙孙都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既然他们两个这么相爱,那他也不想去计较,他们结婚时的最初动机是什么了。
「老丁呀,今天这事儿,谁也别说,如果他们两个真的相爱,就由他们去吧。」辜爷爷仿佛累了似地往后靠着椅背,两眼已经快闭上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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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知已经东窗事发的两个人,仍是每到黄昏时分就推着爷爷,散步在花园的小径上。晴天就看着美丽的橙色夕阳,阴雨天,就欣赏着山腰千变万化的烟岚袅袅。
恩爱的小俩口,一点也不觉得爷爷是颗大电灯泡,反而觉得爷爷是挖掘秘密的宝库。
辜京彻喜欢听爷爷说着以前在商场上是如何战胜对手的传奇经历,而杜舒庭则是爱听辜京彻小时的糗事,辜京彻无可奈何,他想让爷爷不说,可是一见爷爷脸上全是重拾往日回忆的笑容,他就觉得牺牲这点形象非常值得。
辜京彻实在爱极了这种居家的幸福味道,每每看着随时都能把爷爷逗笑的舒庭,他对她的爱就与日俱增,他明白,没有舒庭就没有眼前的幸福。
可是幸福的日子过不到几天,就被一道噩耗给打散了——
这天,爷爷突然昏了过去,辜宅里顿时一片慌乱。
由于辜宅只有基本的急救医疗设备,所以辜京彻连忙将爷爷送往大医院急救。
辜京彻和杜舒庭满是忧心地守在急诊室外,一步也不敢离开。
爷爷回台湾这么久,因为药物的控制,再加上保持心情愉悦,从来没发过病,怎么今天会突然毫无预警地昏过去?
辜京彻坐不住地来回踏步,心底的焦急完全瓦解了他的冷静。
「阿彻别这样,爷爷会没事的。」舒庭难受地抱着他,希望给他力量。
辜京彻难掩内心恐惧地紧搂住她,眼眶已经发热。
他也不想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内心偏偏充满前所未有的恐惧。
自从一年多前,医生宣布爷爷的病是绝症之后,他就不断地调适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迟早有一天爷爷会离开他,他要看得开,千万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忧心,让疼他的爷爷来为他操心,可是当他面临的时候,再多的调适也没用,他终究无法冷静接受。
威廉医师和几位会诊的医师终于出来了。
「威廉,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很不乐观,辜先生,您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不是才说很稳定的吗?」
「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癌细胞突然间又扩散。」
辜京彻五官紧皱,跌坐在椅子上,他紧按着太阳穴,双拳紧握,恨自己无能为力!
「阿彻别这样……」舒庭看得好心疼。
「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他?」他的声音听似平静,但喉头的痛只有他最清楚。
「老太爷已经醒了,但是只能一次一个人进加护病房看他。」
辜京彻换上无菌衣站在门前,顿了三秒才往前跨一步,自动门开了,他脸上瞬间也戴上了笑容。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舒庭心疼地啜泣起来,她明白,他是为了不让爷爷忧心才露出那无可挑剔的笑容,可是戴上这面具,他需要多大的力量呀!
她好舍不得,她宁愿他像平凡人一样痛哭发泄。
「丁叔,最近爷爷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她得找出爷爷突然发病的原因。
「太太,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丁叔顿了顿才回道。
「没关系,你说。」舒庭吸吸鼻子看着他。
「其实……其实结婚的事,老太爷已经都知道了。」丁叔没有说得很明白。忽然,一阵晴天霹雳打来,舒庭自然地认定了,爷爷病发绝对是因为心疼爱孙的爱人跑了,而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她自责、愧疚得无法言语。
「那天,老太爷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但是后来老太爷也希望您和先生能在一起……」丁叔没有要把责任怪在她身上的意思,他只想表达,那天老太爷「曾经」发作过。
可是无比自责的舒庭早就已经听不下他的话了。
她突然跑出医院,奔到御皇酒楼。
她直达顶楼,跑去敲总裁卓育展专属的总统套房,因为她知道,总裁一定知道汪心宁在哪儿。
「开门!」她心急如焚地猛按电铃。
卓育展开了门。「是你?有事吗?」
「汪心宁呢?总裁,您知道汪心宁在哪儿吗?」
卓育展考虑着该不该说。
「总裁我求求您告诉我,求求您……」舒庭顿时声泪俱下。
卓育展被她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他往旁边移了一步,大手一拎,然后汪心宁就神奇地出现在杜舒庭眼前。
「走。」舒庭也管不了汪心宁是如何平空出现,又为何出现在总裁房里的,此时,她只想把汪心宁带到爷爷面前,让他宽心。
「喂,别拉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汪心宁拉住卓育展,死都不跟舒庭走。
「爷爷病了,他需要你。」
「什么爷爷的,我不去啦!喂,大个儿,你还不救我?!」汪心宁气唤着卓育展。
「爷爷虽然没见过你,可是他知道你才是辜京彻真正爱的女人,他一定是舍不得心爱孙子的爱人跑掉,才会病发的,我求求你去见爷爷一面,就算你不爱辜京彻,也请你假装一下好吗?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