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他需要她,她得快点回去陪伴他。胡乱抹去脸上残余的泪水,官幔语掐了掐过于苍白的脸蛋,端起脸盆,回到房间。
“呀——你别乱动!”
一进房门,她就看见雷昊坐直身躯,用右手不断地抠弄左肩的伤口。
“血流下来了,好黏好热,不舒服!”他抱怨着,殊不知,自己左肩上惨不忍睹的伤口,令身旁人儿感到多难受!
故意不望他的眼,官幔语颤抖的嗓音却泄漏了她内心的恐慌,“你……你躺好,我来帮你。”
含疑凤眸在她头顶转了一圈。
“这伤……很疼吧?”比起她当初咬他的那一口,这道给子弹射出来的伤口,恐怕痛上一百倍不止!
向来聒噪的薄唇紧闭如蚌壳。
“这伤……一定会很快愈合吧?”颤抖到难以辨认的声音。薄唇不语,眼神亮得啧火。
“雷昊,这伤……”察觉他不寻常的沉默,官幔语方抬眼便与他抓贼似的视线相交——
雷昊扯掉她手中沾满血迹的毛巾,强制地拉近她,毫不在乎这样的举动是否会让伤口裂得更厉害。
“幔幔,如果今天我挨了这枪死掉,你就可以得到自由……但你仍然关心我耶!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她已经用过一次超烂的借口了,如今她还有什么理由搪塞他?她明明也是喜欢他的,不是吗?
官幔语闭了闭眼,好气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子弹是打在他身上呀,他不痛得呼天抢地,居然还有心情和她抬杠!?他这样,显得她的担心好多余!
“幔幔?”
她缓缓睁开了眼,别有玄机的说:“你死了,哪来的自由?”他若死了,一颗芳心还能为谁而跳?心都让他牢牢囚着了,肉体的自由不要也罢呵!
“哇哇哇——”雷昊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忙不迭哀叫着:“幔幔,你好狠的心!我都落难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肯说些甜言蜜语哄我开心!我看哪,我真的是等到死都等不到你说爱我了。”“你!”她为之气结!
什么跟什么嘛!因为他受伤,她担心得哭红双眼、神经紧绷,他倒好了,一句又一句不正经的浑话,伤口不够疼是吧?她很乐意补他两枪!
“是你说的,挨了一枪而已,死不了人的。”嘴上虽负气地拿他的话堵他,可是当她眼角扫到他血流如注的伤口时,仍是超级不争气的频往外头瞧,心想皮卡·裘怎么还不回来?
“唉!幔幔,你好不浪漫!”他叹,俊眉悄悄扭成两条不规则的毛毛虫,显示主人其实正在忍耐极大的痛楚。
他只是……只是不想让她哭!
“不过,”雷昊补充道:“如果老天无眼,我真的不幸英年早逝,幔幔,你可千万记得,不要太快移情别恋,好歹追思我个三五年,好不好?”
背转过身清洗毛巾的娇躯一僵,红通通的大眼儿又涌出一波泪潮。停了好久,官幔语才逼退咽喉的哭意,嘴硬的回道:“你少臭美,假使你死了,我一定会马上忘记你!”
“真的吗?”那他要认真考虑一下。
“真的!”她加重语气道:“而且我还会赶回你家,把你苦心研究的炸弹统统销毁,省得危害到人类的安危!”
喔,致命伤!提到他的宝贝炸弹,雷昊就没辙了。
“幔幔,你好毒!”噘嘴,好像很不情愿的说:“好啦,我投降,我不死了,你不要把我的炸弹丢掉啦!”
第八章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雷昊这只引爆威力独步全球的害人精不想死,阎罗王自然是不敢收。
老巫医替他取出子弹、缝合伤口后,经过了三五天的调养休息,恶痞男人再度生龙活虎,又开始兴风作浪了起来。
锵锵锵!将脚边散放的一堆玻璃试管、金属零件当作敲击乐器,他顺手捡了块碎花抹布缠在额头上,疯狂地摇摆着头颅与身体,假装自己是最Hot的乐团主唱。
官幔语从厨房一听到声响,十万火急地抄起手枪赶出来,以为有人穿越地雷区要对雷昊不利。
“你——”
傻眼。
他……他在干嘛呀!?
啼笑皆非地白了他一眼,她的眼光从他陶醉的表情,挪移到那片仍包着纱布的伤处,心中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会闹会玩,表示他的伤口好多了。
“幔幔,来,快来加入我的乐团。”扬起右手招唤她,雷昊施恩似的踢了两根试管分与她,兴致勃勃他打算尝试二重奏。
“不了,既然你不忙,我先帮你换药吧!”口气好无奈。
“哦。”
他乖乖的放下玩具。
“咦?”官幔语捧起药箱走近他,看清楚他头上围的东西时,脸色丕变。“雷昊!你怎么可以拿抹布来当头巾?很肮脏耶!”
不等他辩驳,她一个箭步上前,如临大敌地解下那块抹布,看了看他的额头,又咚咚咚的跑下阶梯,打开洒水器,取来一盆清水。
拧湿手帕,她跪坐在他身前,很慎重的再看看他,说:“太肮脏了!你实在太肮脏了!”
说着说着,手帕便覆上他的脸,用力搓揉。
“哎哟——雷昊痛呼。要杀人啊!这么用力� 暗纫幌吕玻 �
他夺走手帕,轻瞥上头洁白一如冬雪的痕迹,解释着说: “幔幔,那块抹布没用过,我的脸很干净,OK?”
官幔语沉思半晌,非常不以为然的回他:“干净只是表象,细菌是看不见的。”
哇哩咧……凝睇她固执的小脸蛋,想必是没得讨价还价了。
认命的把手帕交还给她,官幔语用力的程度,几乎擦掉他的一层皮。
呜呜,早知道不玩了!他的幔幔平日看起来像是传统的东方女性,温驯可人,不轻易动怒、不随便发表意见,可是对于某些事,她有她坚持的一面,绝对贯彻到底。
柔中带刚,这就是她——雷昊心之所恋的她。
“皮卡·裘早上来找你做什么?”擦完他的脸,官慢语一边帮他换药,一边问。
“他说那天我闯入游击队营区的举动,让那些土匪头子很不爽,他们派出了一批土兵搜查我的下落,他要我小心,并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最好赶快动手。”
“你的伤势未愈,怎么能展开行动?”这么多天以来,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夜里总是要醒来好几遍,确定他的伤口没有恶化,才敢稍稍放心的闽眼,小睡几分钟。
“拖得越久,越难达成任务。”挑开她的发髻,十指穿梭在那丝滑如缎的秀发当中,雷昊的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她全心照料着他,自己瘦了一大圈尚不自知,而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她为何烦心呢?
当天以为有了皮卡·裘的内应,他胆大包天的直闯游击队大本营,想要杀他个出其不意,一举将军火库捣毁。
谁想到,这支游击队拥有的武器种类,比总部预期的还来得新、来得多。
有些东西,甚至他都没有办法叫出名号,更别说是确定其中包含了哪些化学物质了。
在不敢贸然炸掉整座军火库的情况之下,雷昊选择将那些无法辨识的武器分解,尽快抽取出它们的组成物质,好带回小木屋化验。
就在他差不多快完成工作时,巡逻士兵发现了他,双方随即展开一场激战。
雷昊身上配有为数不少的新型手榴弹,逃出营区本来是相当轻松容易的事情,不过,怪就怪在当地打算翻墙从原路,离开时,一批士兵却仿佛老早就埋伏在那里,准备逮他个正着。
左肩上的枪伤,正是那时被乱枪射中的。
“你答应皮卡·裘了?”官幔语在他怀里抬眸,大眼儿底下的黑影令雷昊自责不已。
“幔幔,我不会有事,你放心吧!”手掌无意识地摩挲她娇嫩的肌肤,他想起另一件事。
当他强忍着肩上火辣疼痛的伤口,打算快点返回小木屋之际,在地雷区外,他远远望见了皮卡·裘在附近徘徊走动,不知在计量些什么。
皮卡·裘看到他,十分惊讶,扶着他回小木屋的路上,直说自己是赶来通风报信的。
可是在那之前,他们不是早就讲好了行动时间吗?皮卡·裘应该知道,那个时候他已经去了营区啊!
“我也希望你不会有事。”官幔语衷心说道,脑筋一转,她又狐疑的问:“雷昊,我很纳闷耶!那天你大闹游击队营区之后,他们除了派人追踪你,应该也会加强筛检营区出入分子吧?”
“对呀。”他隐约猜出她要问什么。
果然,她接着说:“那么皮卡·裘这样随意来来去去,都没关系吗?”
雷昊有丝迟疑。
早上皮卡·裘的出现,说实在的,他也吓了一大跳。
现在游击队营区应该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即便皮卡·裘是负责采买的小兵,也不可能这么自由自在地在外边闲晃而不被怀疑呀!
他耸肩。“总部说他在亚马逊流域待的资历最深,是最可靠的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