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他的眼光还是不肯稍稍自余柔珊身上转移,令他恐惧的是,丹尼尔是朝着她而去。
仗着身高的优势,莎朗也瞧见了余柔珊的存在。“天,那女孩成年了吗?”她惊讶于眼前所见,一个有如糖瓷娃娃的女孩。
白皙的肌肤粉嫩透明,摇曳生姿的体态说是自画中走出来的仕女一点也不为过,和她一比自己便显得老态微露。
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头升起,她转过头去看向顾学维,惊讶于自己的发现,他竟然忘了身旁还有她的存在,一个劲儿地盯着那女孩不放。
“瞧她没胸没屁股的,还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发育不良。”出于自我防备,莎朗采取了贬抑对方之策。
见顾学维不答腔,她当他是默许了她的说法,于是更加卖力地贬损这个她还不认识的女孩。
“丹尼尔还真不知道是迷上她哪一点,或许他有不为人知的恋童情结。”她愈说愈夸张。
顾学维没理会莎朗的批评,他明白就算余柔珊听到了,不会将它当成一回事,更不会当真。
惯性真是可怕且要不得的行径,想来也不过才见到她一面,连话都还没能说上嘴,他却开始为她着想担忧,令他不禁冷汗直留。
“柔珊,我向你介绍,这是我的堂哥顾学维,别看他是在美国土生土长的,他的脑筋可比老学究还要古板,坚决不使用英文名字,不过也好,总比在自我介绍时要说上两回名字要来得方便。”丹尼尔自顾自的拉拉杂杂说了一串,也不管旁人有没有听入耳里。
他才不理会别人的反应,光是看到陈镇威和她腻在一起他便醋劲大发,直想卡位进入他们之间,隔开他们,无心去细想顾学维和余柔珊尴尬的举措。
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人发觉到他们不自在的反应,除了脸色在一瞬间白了一下,余柔珊客气虚应的笑容没有任何改变,她主动示好伸出手和顾学维握了握,干脆利落的应对方式,丝毫不拖泥带水。
柔软滑润的柔荑还是和以前一样,轻轻一握便令顾学维心旌荡漾,想要将它紧握在手中,仔细回味暌违已久的触感;但是她却毫不留恋地自手心退去,态度疏远得好像他们是今日才相识似的。
“听说余小姐已经和丹尼尔论及婚嫁,怎么不见你到顾家拜见长辈?”顾学维绷着一张脸,语气不善地道,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烟硝味及醋酸味。
“顾先生一定是误会了,自始至终我和丹尼尔都只是朋友而已,谈不上论及婚嫁。若是我得嫁给每个朋友,依我的年龄不早已嫁了多次。”余柔珊的语气也不遑多让,尖锐得教人难以招架。
顾学维呆愣一下,没料到她居然会大刺刺的反驳,让他被堵得无话可说,脸上无光。
想她以前多像朵解语花善体人意,反观现下倒像朵多刺的玫瑰,要摘下的人得要有被扎得满手血的心理准备。
“那这位想必也是你的‘朋友’喽?”他不顾礼节只以下颌点向陈镇威的方向。
若说余柔珊有什么样的劣根性,那就是她属梅花性子了,这是好听一些的形容,更直截了当的说:便是人欺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而且在这个时候她的笑容会益加的灿烂。曾经受过她教训的人都明白,不能与她正面冲突。
“不,这位是我家的世交。”她拢紧手臂上的披巾裹住自己。“实际上,他才是我家长辈属意的女婿。”
言下之意,丹尼尔并不在她的考虑里。
她将他的爱慕之情硬生生的砸回他脸上,谁知丹尼尔不但不以为意,反而更激起他的战斗力。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就算你已经嫁为人妇,我还是会等你重回我的怀抱。”丹尼尔自以为是的说着。
闻言,余柔珊的脸色变了,冷不防的颤抖一下,开始觉得自己穿的衣裳太过单薄。
“我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她完全拿丹尼尔没办法,只想赶紧逃开这里。
不顾众目睽睽的情况,她一反常态地拉下陈镇威的头,在他的脸颊印上一吻,这是她前所未见的惊人之举。
见状,顾学维双拳紧握,全身不住地发颤,她的举措令他更是气愤难当,几乎要一拳揍向陈镇威的脸。
让他克制住没有冲动行事的原因,不是他的修养到家,而是挂在他手臂上的莎朗使力拉住他的缘故。
而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游走过一口的陈镇威,还大大方方的挽起余柔珊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两人双双走向门口。
顾学维的目光有如地狱之火般炙热,让余柔珊感觉到先前的寒意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仿佛快要被他的眼神给烧了。
不愿让她这么轻易逃脱,顾学维顿失了理智地祭出狠招。
他开口道:“不晓得他是否知道自己并非你的第一任丈夫,还有你的孩子的存在?”
他的话犹如一颗核子弹投下,炸得全场安静无声。
所有人先是被他的话震撼住,而后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她是否真如他们所见到般的美好。
余柔珊身子僵了一下,毫不意外他会用这个手段来攻击她,她深吸一口气后,说:“我想顾先生一定误会了,我未曾嫁过任何一人,更没有孩子。”
她甜美的笑容仍漾在脸上,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说法。
其实,她说的并没有错,而即使有心人想去追根究底,所有的事实也都和她的说法并无出入。
然而,她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顾学维骇住了。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让愤恨嫉妒给蒙蔽了理智,竟然将她的秘密给公诸于世。
他看向她勉强装出来的笑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她再一次没有给他弥补的机会,转身便自他的眼前消失在人群中,留下的是他为悔意哽在喉头的苦涩。
第四章
名门娇娇女暗藏私生子?
看着豆大的文字出现在报纸影剧版上的头条,余柔珊的头不住地发疼。
今早无论是自新店大宅子出发,甚至到了公司,全都是满坑满谷的记者,坐在车子里的她都可以听到麦克风敲打在车体的声音;而它们在车上刮出的痕迹,已快令赵叔发火了,直想向他们讨回公道。
她知道这种小道消息大概还会沸腾个三天,很快的便会被其他的新闻所掩过。
就算记者笔下的孩子不存在也无妨,但是一个名门娇娇女与人珠胎暗结,生下私生子;如此耸动的八卦消息,将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这才是他们报道的目的。这也是现今社会司空见惯的乱象。
余柔珊一点也不在意,惟一会令她困扰的,是远在法国的家人,尤其是她外公,她不知道他看到这则八卦新闻时会是如何的反应。
“就是这些了。”楚月涵将各大报所刊登的新闻从网路电子报下载后,全放在余柔珊的面前。
“这个不存在的孩子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仅年龄说法不一,连性别是男是女也没个定论。”
刚刚一边等着列印时,楚月涵早就利用时间迅速地浏览过一次。
她觉得记者们若哪一天失业了,不妨改行写小说,或许可以开创事业的第二春。个个文笔绝佳,所有情节编排得井然有序,文字更是流畅得没话说。
“法国那里不知道天亮了没?”余柔珊吞下楚月涵好心提供的头痛药,希望能减轻疼痛。
“相信我一次,你不必坐在这儿等着打国际电话,总经理会随时传来他忿忿不平的怒吼。”楚月涵明白地说道。
她太了解这一家子的行事作风。老董事长还有可能被隐瞒些时候,但是总经理可瞒不了,自他学会上网后,几乎是随时随地都在网上吸收新资讯,而这条新闻不可能成为漏网之鱼的。
不仅如此,她还自作主张地发了一封伊媚儿给行踪不明的余嘉琛;至于他什么时候会看到,她便不得而知了。
老实说,她一直以为余柔珊从不约会,是为了不给男人错误的想法;因为,以她的身价来说这是必然的防范。光是承继她母亲所遗留下来的股份,她大可以终日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不必在公司忙得灰头土脸的,却没想到她的洁身自爱是因为更伤人的原因。
思及此,楚月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调向余柔珊的左手腕,那只镯子的故事她曾耳闻过,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余家人公开证实,种种说法更是令人好奇。
“你和丹尼尔的堂哥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让他非得这么的中伤你?”她好奇着那个未在余柔珊生活中出现过的男人。
仇恨?余柔珊也想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当初是他背离在先,怎么今日却好像变成是她的错?
他的绝情她认了,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可是她都已经付出了代价,他还想怎样?一辈子抱着遗憾,像她母亲一样抑郁而终吗?倘若真要她做到这地步,他未免也太看得起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