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看到人家气得快要炸的暴龙相,季博阳的劣根性忽尔大量繁殖。
他奸笑地拿出钥匙去开门。“有话进来再说吧。”
冀祺立刻被他的蓄意挑衅激出炎炎妒火,一口气险些喘不上去。
“是嘛。”季银芽不察现场的暗潮汹涌,雷电交加,还腼腆地附议。她有好多好多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明白。“进来喝杯茶再说。”
士可杀不可辱,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也没啥好谈的,他俩一搭一唱的邀请,只是徒增冀祺的愤怒罢了。
“可恶!”他龇牙咧嘴地朝季博阳挥出一拳。
不过他发麻的肢体尚未完全解套,故手脚上仍有些不灵活,季博阳俊拔的颀躯仅稍微微一偏,便轻易闪过攻击,行动间,他当然礼尚往来地回了一掌,迨季银芽察觉时,迅捷的战役已告终止。
“唔……”冀祺吃了闷亏,捧着中击的腹部闷哼。
“承让啦。”季博阳则甩甩发痛的右手骨。那一拳算是教训姐夫害老姐洒泪,他可是用尽全力哩。
“博阳!”季银芽慢两拍地斥责弟弟。这两个大男人到底哪里有毛病,怎么一碰面就是动手动脚?
她心疼地搀着意中人的臂膀。“你有没有怎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别碰我!”沉痛的低吼打从齿关里迸裂,冀祺谢绝她的关怀。
好个包藏祸心的蛇蝎美人,既然对他无意,她何苦再伪装成那该死迷人的楚楚可怜貌来折磨他呢?像这样把他玩弄在股掌间那么有趣吗?
“祺……”方才那般不顾廉耻地亲近他,已耗竭了季银芽不少勇气,如今她再也壮不起胆来消受他的拒人千里,只能受伤地捂着就要哭出声的菱唇。
“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季博阳见不得姐姐受委屈,举起拳就要再攻过去。
“不!”季银芽连忙冲过去,以自己纤细柔弱的身体护住冀祺,粼粼的秋波乞求地瞅着弟弟。“博阳……不要……”
“芽儿……”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有此举?冀祺诧异而纳闷,他真的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还怀疑?她这样做还不够明显吗?”大钝女遇大笨牛,这两人还真是绝配!季博阳瞟着他准姐夫暗示。
“但是……你们不是……”冀祺不解这会儿情敌何以倒戈?
“我们是呀。”季银芽以为他指的是她和博阳的血缘关系,她愣愣地点头,由始至终是在此出闹剧中最无辜的角色。
“没错。”季博阳等不及看姐夫吃惊的蠢相。他长臂一伸,便将她勾进胳肢窝里,并漾开孩童也似的纯真笑容,然后坏坏地公布谜底:“我们是亲、姐、弟。”
“什么?!”喀地一声,冀棋方正的下颚当场坠地。
小杜,又是我:
在这讲究男女平等的年代中,女人越来越接受新知,越来越有自我的思想,也越来越有社会地位,男人只要一个怠惰,便会让女人迎头赶上。
迎头赶上的不单单是薪资和职位,超人拍完拍女超人,蓝波打完仗后有女蓝波继续,美国国会有女参议员,英国曾有位女首相,不过咱们中国最先进,早在一千三百七多年前就出现了个武则天,说不定台湾这趟连宋扁完之后,又会再来个女总统。
因此决定自己的生活和伴侣,已不再是男性会员独享,女人也开始学男人抽烟喝酒,交际应酬,穿长裤,剪短发。
男人上酒家?没关系,女人上星期五餐厅。男人洗泰国浴?了不起?女人去洗土耳其浴。反正现在就连婚姻自主权,女人和男人一样持有。
但是这些都不打紧,最让男人害怕的是,女人也学起男人的“养鱼政策”,自此不再三从四德,从一而终。
所谓“养鱼政策”就是一个水缸同时喂养不同的鱼群,也或许是不同的水缸养不同单一的鱼(斗鱼就非如此不可,否则一夜下来,你准备盖一个鱼墓园),而通常鱼与鱼之间是不会知道有对方的存在。
我虽处在九O年代,脚下的步履马上要跨新的世纪,可是我的思想仍停留在保守的农业社会。我向往并崇尚一夫一妻制,我也坚信它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配对方式,一旦我认定一个人,我就会只爱他一辈子。
注意到了吗?生态界越是高等的哺乳类,也就越遵守这个规定,像鲸鱼、海豚……除非人类自甘堕落为次等动物吧。
不小心被锁在家门外时的杂想 小娟
“我……”寂寥良久的氛围终于有了突破,却是冀祺和季银芽同时张了嘴。
两人愣了愣,又异口声:“你先说……呃……”
想不到他俩的默契这么好。
交缠的两眼不禁相视而笑,漫游在双方之间的尴尬也因此消弥一空。
“对不起,博阳是喜欢恶作剧。”季银芽羞答答地起了个开场白。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老看她弟弟不顺眼。
“可不是嘛。”冀祺哭笑不得地叹着。“我被他整得好惨,本来我还以为他姓‘博’名‘阳’咧。”
有这种天使长相、邪魔个性的恶小舅,前途想必坎坷,起码在感情路上,他已多兜了好几圈,刚刚要不是也拜博兄的搅局,他们小俩口只怕早就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去了。
“真是对不起。”博阳从小就让她们姐妹宠坏了。
“不不,我才该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嫉妒冲昏头而不信任你。”冀祺始终不愿将她编列为那种会施行“养鱼政策”的女人,他也不肯相信她有那种假扮生涩来骗他倾心的坏心机,所以他那时受的打击才会那么大。
“你……那个……”说到嫉妒和信任,季银芽也有话要问,只是她不知要如何措词较为婉转,“同性恋”
三个字如块大骨鲠在喉。“我……去泡茶。”
“我帮你。”从昨晚至滴水未沾,冀祺确实想喝点什么。
“不……我来,你坐一下,我很快就好。”若他俩果真无缘,那么也想亲手泡给他喝,就当是最后的回忆。
“嗯。”冀祺也不坚持。
窝在沙发等待中,他瞥到传真机的桌下掉了张传真,可能是让风吹下来的。他顺手捡起来,转头对着厨房喊时,双眼无意间溜过了传真上的字。“芽儿,你有张……咦?”
这……这……不是他昨儿个坐在她家门前,一时情绪袭来所写下来的感触吗?怎么会……他在她家街口那家超市传真时,明明检查过传真号码,故他敢确定,他绝没传错!
对了,会不会出现一种可能,“那根葱”就是……
“有张什么?”怎地话讲一半就没声啦?季银芽端着花茶出来。她实在很喜欢他昵称她时的调调儿。
“昨天载你的那个机车骑士是小杜吧?”冀祺以不经意的语气问。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他和她在咖啡厅、戏院的相遇就不是偶然;他初次见到小杜时的感觉不对,还有小娟事后与他谈起亦有着雷同的看法,也就统统说得通了。
“是呀,你们认识?”季银芽毫无心眼地点头,更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知道。
“不太熟,他是我朋友的朋友。”宾果!冀祺很有技巧地套她的话。“倒是你……好像和他很熟?”
“他是我公司的后辈,人满乖的……”见他不发一言,季银芽忙不迭正襟危坐。“你千万别误会,他就跟我弟弟一样,而且他也有女朋友了,还是我牵的线
她真白痴!好不容易解决博阳的事,干么又搬了块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放心,我吃醋归吃醋,却没那么小心眼。”冀祺失笑地拉下她举着发誓的粉荑,然后执到唇边啾了一记,并把那张将一切事情串联起来的引线给她。“有你的传真。”
他就晓得她是爱他的,否则她也不需这么急着声明。
“啥?喔……谢谢!”季银芽诧然地盯着他吻过的手背,两朵桃腮渐渐沁着酡红,害冀祺险些猝来的欲火焚伤。
“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瞄到一点点,我不晓得……”他敲敲想入非非的脑袋瓜子,提醒自己先办正事要紧。“原来你有笔友呀?”
“不……这……”季银芽考虑了小片刻后,决定向他吐实。“其实这是……我朋友的笔友,我那位朋友文笔不好,因此他拜托我帮忙……”
她没把小杜的名字供出来,应该不算背叛吧?“之前信本来是利用我们公司的传真机,但下班后多少有些不方便,刚好我家里有一台嘛,所以信就……”
“也就是说,这一直都是你替他回的?”要不是她羞惭地垂着玉颈,她会看到冀祺墨瞳里的笑意。
“唉……是。”完了,他肯定会瞧不起她。
“太好啦,太好啦!”冀祺乐不可支地抱着她又跳又叫。
他对她的一见如故和投缘,他每次在她身上发现到的亲切感和熟悉,以及他俩的默契和似曾相识的对话……所有的谜团全部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