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那你告诉我,信里都在讲什么?"她努着软馥红泽的小嘴,不依地瞪着他。
她当下的娇嗔模样,着实能让男人神志不清,甚至忘了自个儿姓啥叫啥,但对有免疫力的时焱却是无效。只是为了不想和她再耗下去,他像哄小孩子般地敷衍道:“小貉。"
是的。成堆的信件全是数落她在(姻缘草)中饰演的"小貉"的种种罪行,歹毒诅咒的话是免不了啦,但经验告诉他,那些不过是观众情绪上的宣泄,不值得大惊小怪。
王佑鑫夸得对,他把那个角色塑造得太成功了,而她能演好这个恶角,确实不容小觑,或许她不仅是个花瓶。
"小貉什么?什么小貉?"她难伺候地嚷着,明知他恨不得两人的"沟通"早点结束,好让他快快打道回府,她偏要刁钻挑剔。
时焱真的烦到了极限,他随手从附近抽出纸和笔,接着熟练速捷地在上面划着,然后强迫性地塞给她。
"这是什么?"闻晓虹诧然地盯着纸,她因为曾参与过此别墅的装演设计,所以看得出纸上画的是她的房子。"这栋建筑物的立体透视图?"
"对。"她不笨,很好。
"你……"她适才也只是随意带他浏览一圈,他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她家中找到纸和笔,又能在短时间内把整个宅第的构造抓出,显见他的观察有多敏锐。
这个俊到罪过的男人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警报安装处。"他指着图上的一些符号。她若真会怕,干么不接受他先前的建议,在她家装上精密的保全设备?既能一劳永逸,又不需要他来做哈巴狗。
须知他公司中的保全人才济济,若要他亲自出马,也得是皇亲国戚,哼,不知足的女人!
"警报安装处?不是由你来保护我吗?你想毁约?"她要挑逗的是他,又不是那些机器。
"电话。"丢给她一张名片后,他迳自循原路出去。
"等等,我明天清晨五点就有通告,你四点就得护送我到片场去,你要是男人就不准黄牛!"她不顾形象地扯着喉咙喊。
她这别墅不算小,一些打扫的钟点女佣至今有时尚会辨不清方向,而他单是走过一趟,就找得到出路?这…
望着他迫不及待跑掉的背影,闻晓虹又惊又呕,但想想生气容易老,她于是试着安抚自己。"没关系,大不了这第一回合,我认输。"
下一次、下一次她若还不能把他弄到手,她再倒立给他看。
死男人、臭男人、坏男人、登徒子!
不对,最后一句删掉,这姓时名焱的呆男人,最惹火她的便是——他竟然对她一点"冲动"都没有,更该毙的是他真的黄牛了。
闻晓虹坐在宾士轿车的后座,暗自咬牙切齿。
木头、冷血、浑蛋!
"晓虹,片场到了喔!"助理阿妹已经停妥车子,打开车门等她出来。
"呃?好。"闻晓虹回神,连忙下车。
阿妹是三年前经纪公司帮她找来的助理,面恶心善的粗壮外型替她挡掉不少麻烦,而且做事勤快仔细,和她的外柔内刚恰好互补,两人合作愉快,情同姊妹。
"不舒服吗?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要不要我去和导演说……"阿妹关怀地问。今天是出外景,烈日热风下的,她怕晓虹会受不了。
她对闻晓虹,就如同一般影迷一样地崇拜。
"不用,我没事。"只要时焱让我踩三下。闻晓虹笑着接过阿妹递来的伞,幻想他在她脚底求饶的惨相。"我先过去,你帮我请化妆师来。"
"好。"阿妹不放心地跑开后,闻晓虹则走进休息室内。
当大牌有个好处,在棚内有专用的化妆间,在室外则有专属个人的厢型车。车内犹若一间小套房,可休憩、换装,有隐私,不必和其他演员挤,也不必排队等人来帮他们上妆、补妆。
"热死了。"闻晓虹一关车门,便开始褪下衣裳,准备换上演戏的戏服。
"咳。"一阵低咳从后厢传出。
"谁?"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怕是疯狂变态的影迷,抓在手中的戏服忙不迭掩住外泄的春光。
“啊——"回答她的是熟悉的呵欠声。
"时焱?"闻晓虹眨着受惊的晶眸,忍不住叫骂。"你这不负责任的家伙,我昨天不是交代得很清楚,我凌晨五点就有通告,你四点就必须来接我吗?"
"喔?"时焱懒懒地将两手交叠、放在椅背上枕着下巴,朗朗双目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本……来就是嘛!"她被他盯得心虚。其实通告是正午时分,她原先是蓄意想整他,所以叫他七早八早就到她家等,想不到……
整人反被人整。七早八早起来的是她,等人等到冒烟的也是她!他可好喽,虽说仍是那副懒骨头样,但却是面色红润饱满、气定神闲,哪像她挂着没睡好的黑眼圈。
越想越气,她嗔怪着说道:“你不但没去接我,还躲在这里……咦?你怎么晓得我在这儿?"他究竟是来了,幸好。
"嗯。"这种小事,他要晓得还不容易,她以为"七圣"精密的情报网络是用来装饰的吗?
"嗯嗯嗯,你就会嗯,除了嗯,你能不能换点新词呀?"闻晓虹见他一派的悠哉游哉就是有气。
"喔!"时焱难得配合地顺她的心。
"你——"闻晓虹当场横眉竖眼,这"喔"跟那个"嗯"有何差别?
不行,会生鱼尾纹,而且动怒就表示她输。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瞄了瞄仅着内衣的粉躯,令人飘飘欲仙的磁音怨嗲地问:“你不介意消失一下吧?"
"嗯!"时焱应付地哼一声。
"我要换衣服。"看来他是没听懂暗示,她索性替他翻译成白话。
"嗯。”还是吊儿郎当的一哼,他甚至连眼睛都懒得动,更甭提要他挪臀出去或转身回避。
登徒子!她刚刚这三个字不该吞回来的。"你既然爱看就让你看好了,反正我当是额外附赠你的酬劳。"
闻晓虹强作无所谓地在他面前穿上衣服。天知道她拍的角色虽然全是情妇或勾引人的坏女人,但事实上她的尺度保守得很,都是"惜肉如金"、点到为止。
"喔!"时焱散漫的态度仿佛是说:随你呀。
闻晓虹差点炸掉,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若此刻才在忸怩,就未免显得小家子气而叫他看轻……她只好暗叹:罢,就当是在演戏,别气忘了你的"计划"。
她于是放慢换衣的速度。假装耳边有浪漫的轻音乐,曼妙的身影并不时随着节拍搔首弄姿,灵动的秋眸若有似无地朝着他猛放电。
一场"穿衣秀"因此演变为两人的耐力拉锯战,谁要是先心动或退缩,谁就算输。
"嗟!"时焱面不改色地冷哼。
她的曲线的确窈窕,胸是胸,腰是腰,雪肤花貌,加上她的存心搬弄,男人很难不受诱惑。只是这类女人在巴黎的"红磨坊"和"疯马"的舞台上到处都是,所不同的是她柔腻妩媚的肢体语言,乃旁人模仿不来的。
腹部有股热源跟着在蠢蠢欲动,那是他体内不曾起过的化学变化,时焱不禁暗暗大吃一惊,但很快她,他为这种怪异现象找到理由,他自付:我是身心健全的年轻男子,会产生反应不过是正常的生理需要。
呃……他需要她?这……
他会臣服的,闻晓虹窃思。在卖力演出的同时,她不忘偷瞥敌方的军情。
这男人真是备受老天的眷顾呀。你瞧他不过是随便套件棉质运动衫,贴身的质料却充分展现他适中的肌键,半长不短、自然垂分的头发,则表明他的不受羁绊,过长的刘海被推到头顶的墨镜固定住,展示出他令人着迷的完美五官,不论何时均是桀骜不驯的锐眼,正与他腕际石镯上似钻似水晶的宝石相映生辉,像是天塌下来了也不在乎。
这么一位出类拔苹的美男子,何以她先前从未听人谈论过?
"看够了吧?"再精彩的戏码也有终结的时候,闻晓虹穿戴整齐地走到他的跟前,媚笑地挑衅。
"哈。"时焱皮笑肉不笑地霍然站起来走同她,那精壮高瘦的体魄,使厢房车的空间霉时间变得窄狭。
"干……什……么?"从他周身蔓延出的磅礴气势如海啸般袭来,令她不自觉地骇然闪到一边。"
他低头逼视她戒备的双眼好一会儿,才从容不迫地开门走出去。
"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你说"哈'是什么意思?时焱,你回来!"又是那份不屑。闻晓虹楞了愣,不禁跑到门边诘问。
时焱哪甩她,她愤慨地想飙出去,但被与他擦身而过的阿妹阻止。"晓虹,别理他。"
"可是他……"闻晓虹拧着黛眉,嘟着红唇跺脚,自然流露的娇媚之情,能让观者为她赴汤蹈火。
"他不该气你,我知道,我会帮你处理的。"阿妹好心疼,没有人能这么欺负"我的"晓虹,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