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佑鑫拍着桌子大吼。"为什么不早说?"
时焱把王佑鑫关在门外,否则光是那家伙向美人示好、要签名照、合影或讲啥三八肉麻的褒辞,就够他鸡皮疙瘩掉满地和睡上好几趟回笼觉了。
"嗯?"他疑窦地看着刚在他办公室揭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祸水"。
"你总是不多话吗,时焱?"闻晓虹特别强调他的名字。若非方才闲聊中,她从他的员工嘴里套出;要不,依他清一色的T恤和牛仔裤,她着实很难把他和这间闻名国际、全球连锁的保全公司负责人连在一起。
"喔?"能找到这儿来,就代表她曾下过功夫,由此可证,近期每天跟踪他的那群笨蛋,是她请来的白痴。
他懒洋洋地倚在她的对座,俊美的脸庞很明显地在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有屁快放。
"要不是先前和你说过话,我会以为你是哑巴。"闻晓虹有点动怒,不过由于先天带着磁性的嗓音,听起来倒像在发嗲。
"哼!"时焱嗤鼻。换是王佑鑫和其他人,怕不早被她这软软的腔调弄得全身瘫酥了吧。
是的,她是漂亮,然若空有一副好皮囊,就要所有人在她的脚下跪拜……哈!慢慢等唷。
"跟我多讲一个字你嘴巴会抽筋吗?"闻晓虹为他的毫不在乎气恼。
他就不能和他那帮亲切、殷勤的属下学学吗?最低程度也该和一般人那样,看到她时眼睛会发光,谈起话来会兴奋到颤抖嘛。
"会。"时焱难得把单音变成字,他不避讳地点头,阴寒的鹰眸窜过一丝戏弄。她到底是要来干什么?他不相信凭那些瘪脚的征信社,能查出他便是从不露面的作家"火炎",故她不可能是为邀剧本而来的。
那么是示威?因为她查出他的名字和工作?
"你没有风度!"她撤泼责怪。
哦?他奚落地斜睇她,仅用抬眉来反驳,他要风度干什么?
"你……你以为长得比别人好看一点,就可以目中无人吗?"闻晓虹气得跺脚。她是电视台的女王,她是票房的保证,有哪位反派演员,能达到她今天这种叫观众又爱又恨的顶尖宝座,并打破非用小媳妇来做一线女主角的公式?
"哼。"他的长相无须她来提醒,他有自知之明,他比别人好看的不只"一点"。其实这种小家子的斗气,他通常懒得理会,但是她倨傲的姿态,却挑起他的顽劣。他略扬一边的唇角,挪揄的气息从直挺的鼻管喷出,那淡不可见的冷笑将她损的话又砸回去。
"你……你……"闻晓虹娇嗔地咬着朱唇,瞪着杏眼,本来要色诱他的计划,一时间统统卡在脑壳里。
时焱无辜地耸肩,然后不客气地把腿跷到桌上。
这是他二度正眼瞧她,不可否认的,她的存在确实能够美化环境,尽管她现在穿着简单的DKNY线衫和及膝裙,却仍叫人眼睛为之一亮,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哼!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懂待客之道的老板。"该死的!居然有人能把牛仔裤穿得那么帅,他没事腿生得这么直又这么长干么?
"哦?"时焱抬眉,这会儿他又成了主人啦,她刚刚的表现害他差点都要认为他才是来作客的哩。
"哦什么?你是有语言障碍吗?你晓得全台湾有多少人乞求和我说话?"真是呕呀,这人连最平凡的肢体动作,都能做到不平凡的迷人,老天好不公平。
闻晓虹在埋怨之余,倒没想到她自己的条件也是得天独厚的。
"是吗?"时焱破例说出两个字,他冷冷地站起来走到门边,一惯不带劲的调儿酷若一头动作优美的懒豹,他冷冷地打开门,又冷冷地看着她。"请。"
当不具意义的谈话沦为人身攻击时,再如何美丽的女人也会变得丑陋,他没必要继续忍受。
"你赶……我?"向来沙哑性感的声音不觉高了八度,闻晓虹握着小粉拳,不相信有人这么对她。
"请。"时焱双手横胸,没有退步。
"等等,你不能赶我,我是你的新客户,方才已经和贵公司签了约,合约金也缴清了。"闻晓虹不甘示弱地叉着腰,她要是不把他弄到手,她就倒立给他看。"我指名要你做我的贴身保镖,你若是拒绝,我告你违反公平交易法。"
他多么福气呀,居然有此荣幸,参观被网络票选为全岛男人的"梦中情人"——大明星闻晓虹的家。
时焱一路晃下来,忍不住嘲讽地想。
自然那个什么情人的讯息,是王姓"包打听"佑鑫先生"硬要"告诉他的。
"如何?亲爱的'贴身'保镶,我的小窝不比你的海边宫殿差吧?"闻晓虹柔媚地摊着手炫耀,水灵灵的大眼骨碌碌地溜着她这占地近千坪的"小窝"。
"啊——"时焱不客气的打了个哈欠,对她亲密的娇唤置若罔闻。
实际上,海滨屋只是他写稿、观海的暂歇地,他的真正"宫殿"是位于玉山山脉内的"七圣"总部里的"天权阁",光是面积就可囊括一个县市。不过好在她的别墅隔间不多,处处均以"大"为前提。装演尚算有点格调,不然这至少半年的卖身契会让他"卖"得很不爽。
"你好像不大赞同耶,亲爱的'贴身'保镶。"闻晓虹左一声亲爱的,右一声亲爱的,似乎乐此不疲。
"嗯。"他更不赞同的是那个"昵称"。
忍耐点,时焱嘱咐自己,听久了就会习惯喽。
莫怪乎众人跌破眼镜,"七圣"的每个伙伴还特意跑来摸摸他的额头,好确定他没有发高烧。其实事后回想,他也觉得他疯了,竟会点头接下这趟任务。
呵呵!王佑鑫骇异到嘴巴张大大而脱白的下巴,不知按回去了没?
"来,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她伸手拉他。
"不住。"他退一步挡开。
他那时会接下这趟任务,当然不是怕她告他违反什么公平交易法,即便至今,他见到那些没有知会他,便偷偷把他"出售"的员工,仍旧会送上一脚。
这群猪哥,只因大美女稍微摆弄了一下风情,就心荡神迷地把祖宗八代皆捧出来让人家践踏,难道他的保全公司是"猪圈"啊?
"别害羞嘛,这边请。"她漾着媚笑替自己找台阶下,心里却已骂得七晕八素。"臭男人,什么了不起,姑娘我就不信朝夕相处下来,你还能把持这么酷,到时看是谁求谁吧!"
"不住。"时焱站在原地不动。
对于她这种四处卖骚的女人,他一向敬而远之,不齿接近。加上她那双急欲吞噬他的昭彰眼神,他又不是白痴,怎会看不出她指名要他的目的。
他自问:既然如此,明知是被召来做"妓",你当初干么答应?
想想,他自答:我是想乘机看看,她是否值得我为她量身写剧本。
但"看看"并不表示他要"住住",做她的保镶已经够浪费时间了,他可不愿再虐待自己。
"你不住在房间里,莫非是要睡在外面的地板呀?"闻晓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宁可采取通勤的方式,也不愿住在她家,他根本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她。
没关系,他越不屑和她说话,她就越要逼他说话。
"哼!"似乎看穿她的意图,他仅是冷嗤。
"难不成,亲爱的……"她勾着令人消魂的秋波,抬高纤葱玉指,暧昧地划过他的俊颊。"'贴身'保镖,你想和我一起睡?"
"哼!"这次冷嘴的声中夹着伤人的讥刺。
"你——"闻晓虹绝伦的美颜,当场被他眼底的侮蔑气得忽青忽黑。她莫可奈何,只好利用委托人的名目压他,软化腔调和眨着两汪盈眸,盼能挤出他一点英雄意识,男人最吃她这一套。"你不住我家,那你怎么保护我?而且我如何确定你能随传随到?"
"几点来接?"时焱但觉好笑。
随传随到?他是她请来的"贴身"没错,可他是保镖,不是仆役。不过他懒得纠正她,他会"慢慢"教育她。想跟他斗?早咧!
"你别忘了,有一堆人威胁要我去死耶!"见他麻木不仁,她急了,怎么会有男人对她没兴趣?他……该不会是同性恋?
"几点?"他拨去额前刘海,嗯,该剪了。
"你到底有没有责任感?我派人送到贵公司的十几箱威胁信和传真,你究竟过目了没?"演戏演到戏都下档了,观众反应依然如此激烈,她不知该为自己的演技鼓掌,抑或是为挎刀编剧的神秘作家"火炎"献上最敬礼?
"有。"基于职业道德,他再怎么不悦,也不得不略微翻了一下……下属阅后的心得报告。
"有什么?有责任感?还是有收到那十几个箱子?或者是有替我烧毁?"要不是嫌他肉太硬,她真想咬他几口。
“有看。"他还因此开了眼界哩。在这以前,他都不晓得世界上竟有这么多人,把现实和戏剧搅在一块,足见现代人的生活有多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