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这么做?」「玉衡」拓跋刚首先打破冻结许久的空气,左手揪著他顶上的庞克五分冲天头,右手食指则焦虑地拨著耳缘那排圈状耳环,丝毫没有世界级全能古典音乐家惯有的形象。
「对。」坐他身侧的班杰明坚决地点点头。
「你确定?」拓跋刚啃著指甲,眉宇间的叛逆挟带疑惧。
「怕什么,大不了……被……K得稀烂。」班杰明的语气讲到後头竟也带些软弱。
「你肯定?」「瑶光」王佑鑫问。虽说因个性类似造成每回开会大多形成三对三的局面——即去掉中立的时焱外,他和拓跋刚、班杰明一国,剩下的三人一组,但这并不表示适用於此次的「临时动议」。
「你笃定?」拓跋刚再问。
「是!我一定、确定、肯定、笃定,同样一句话,你们问那么多遍烦不烦?」班杰明拍著桌子站起来,深呼吸,他N度巡视在场的每一位,但跳过时焱,因为问来问去铁定问不出名堂,「如何?你们做不做?」
回答他的是——沈默。
「干什么?你们全和时焱一样变成哑巴啊?」要不是石桌太重,班杰明铁定会掀桌子。
时焱也不发怒,只是置若罔闻地摊在椅上,两腿伸得直直地,准备随时进入周公府。
「我退出,你想送死别拖累我。」王佑鑫小生怕怕地摇著手。
「拜托,这件事必须要大家通力合作才能成功。」硬的不行,班杰明改软性攻势。
六十坪大的会议厅又恢复一片寂寥,班杰明攒著一线生线,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喂,用用你们的大脑,你们何时听说过向来讨厌女人、嫌女人最最最麻烦的伊恩会主动去接近女人,并带她回来?」
「那女人受伤啦!」换作是他王佑鑫,不用大脑当然也会把她带回来。
「受伤可以送到医院呀!」班杰明笑。其实他们有个不成文的默契,那便是绝不带外人进入总部,若真要带,那人必会是他们的另一半,所以可以想见伊恩造成的震撼有多大。
这亦是他们在外头都有小别馆的原因,况且以「七圣王朝」的财力,在各地置产是件很平常的事。
「也许当时情况紧急嘛!」拓跋刚不以为然。
「情况再怎么紧急,你想他会冒著七圣总部被人发现的危险吗?」这群家伙何时变得这么番?班杰明本欲先说服王佑鑫和拓跋刚,然後再藉由三人的力量去影响其他人,没想到……看来算盘打错了。
「只要你们亲眼目睹,你们就会相信我的男性直觉,他瞧那女孩时的眼睛颜色不一样,蓝得就像……就像他吃到上等美食一样。」班杰明只差没跳到桌上向他们跪拜。
「这么夸张?」拓跋刚也斜著眼。
「真的,我发誓。」班杰明举手朝天。
「你的发誓不值钱。」王佑鑫撇嘴背对他。
「又不是叫你们去杀人,只不过拜托你们都不要收留那个小美人,替他们俩多制造些独处的时间,搞不好我们会因此添个『天枢』嫂,届时他忙著谈情说爱就会没空管我们,这不是一举数得?」美好将来的大饼已在班杰明的脑海勾勒出。
「就怕搞得好是我们被人杀喔!」论身高、体型和功夫,他们都不敌伊恩,唯一手脚强过伊恩的时焱又不可能插手,王佑鑫觉得还是别轻易冒险。
「你那么确定伊恩会将她丢给我们照顾?」拓跋刚有点心动,若到时真如班杰明所言,那么他的年龄最小,「中标」的机率最大,所谓「独抗抗,不如众抗抗」,他可不想被病人绑住咧!
「不会啦,咱们医疗室又不是没助手。」王佑鑫咬著最爱——甜甜圈。
「我参加。」水柔突然说。
「我也参加。」「开阳」霍旭青跟著说。惑人的俊雅脸庞带著不变的微笑,金丝边的眼镜加重他的书卷味,雍容斯文的模样毫无律师应有的咄咄逼人。
「不……不……会吧?」拓跋刚和王佑鑫张口结舌同声叫。温驯的水柔和霍旭青居然都答应?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太好了。」不管是不是作梦,班杰明照单全收。
「反罗,反罗,我等著替你们收尸。」王佑鑫一手一个甜甜圈,吃饱一点才有力气为他们挖坟墓。
「呸,团结就是力量。」心中石头有了地方放,班杰明忽地也觉饿了。
「我想杰明这次判断的应该没有错。」水柔娇笑。当伊恩抱著那女孩出现在天玑阁的那一刻,她便有此女孩将会进入他们团体的预感。
「好……吧。」有水柔和霍旭青做前锋,拓跋刚不答应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盼伊恩事後不会拿最小的他来开刀。
「干啥一副上断头台的苦瓜脸,安啦,只要大家立场一致,他拿我们没法度的。」班杰明拍胸脯保证。
「就怕上断头台也比惹火伊恩来得痛快。」拓跋刚下意识地摸摸颈子。
「我……我不管你们了,我朋友人正好在非洲,我要去那儿找他,顺便避避风头,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王佑鑫脚底抹油,将桌上整盘甜甜圈捧走。
另一头,时焱已经跑去和周公下象棋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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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穿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木,花季婷捣著被枪擦伤的手臂没命地跑著。
艳红的液体浸湿她的衣袖,向来灵活的脑子因严重缺氧而迟滞,脚下迈出的步伐已呈麻痹状态,她好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是她知道她不行,後面紧追不舍的男士们绝对不会容许她的小憩。
「快,小二、小三、小四,千万不要让她逃掉。」领头老大命令的声音验证她的想法,装上灭音器的枪械朝她猛开。
人说好奇足以杀死一只猫,如今她相信了,因为她便是那只「猫」。
一切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她贪玩,如果她没有偷偷溜出来,那么她现在应该是洗完热水澡,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捧著娟娟端给她的热可可……想到刚刚替她挨了那一枪,她的泪便盈上眼眶,她从不晓得血的颜色会是那样的鲜红,她也从不晓得几个洞口所流撒出来的血会这么多。
是她害娟娟的,虽说娟娟是活不成了,但想起她不得不丢下娟娟而自行逃逸,她的心便不断地自责起来。
「追——」後面男士们哒哒哒的皮鞋声越来越近。
花季婷快换不过气来了,酸疼的两腿仅能被动的向前跨,几枚子弹从她的旁侧扫过,幸亏此地树多不好瞄准,否则她早就完了。
为什么她不乖乖地待在皇宫禁地?就算她每天得接受乏味的知识和礼仪训练,就算陪她的人只有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宫女和娟娟,可是起码三个月後——她年满二十岁的那天,她便可以踏出禁地自由、公开地行动,并与不常谋面的父王、母后和妹妹花语嫣住在一起。
她为什么不等?不过是偶然在地理书上看到台湾的美丽,就害她陷入这场绝境,值得吗?她发誓,今天若能躲过此劫,她再也……不跑步。
「你不要跑。」小二、小三齐暍。
开玩笑,他们叫她不要跑,她就真的不跑?花季婷当然不理他,反而跑得更快,只是她真的不行了……
人倒楣的时候,连石头也会欺侮她,砰的一声她摔趴在地。「哎呀。」
「嘿……嘿……这下……看你……跑到……哪儿去。」五名大汉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把她围在中间。
糟啦,莫非这台湾有名的玉山国家公园将是她的葬身之地?花季婷困难地爬坐起身,喔,好痛,脚扭到了。
「大公……主,想不到……你挺能……跑的嘛!」老大还在喘。
大公主?天啊,他们根本就知道她是谁!原先期盼他们或许认错人的希望破灭,然她不解,由於过著与世无争的封闭生活,加上她未曾露过面,照理说,可能连她的亲人都不一定认得出她,为什么他们认识她?为什么他们要杀她?
「大胆,我的名字也是你们随便叫的吗?」她的力气已然用尽站不起来了,索性就坐在地上。
「死人的名字为啥不能叫?」小四说,然後和其他的男人互笑成一团。
没错,只要他们手中的枪口对著她的心脏按下一发,她即成为死人。可是她不
甘心,她自十岁便被关在禁地里受教—懂,她是招谁惹谁了?
「你们想干什么?」花季婷咬著唇打量四周的环境,旁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放眼所及的全是高耸的树顶,她的机会有多少?
「不干什么,只是送你去阎王殿报到。」老大举枪对著她的太阳穴。
「你……」她挺直背脊瞪著他,以维持王族的尊严。
「老大,你不觉得这样就做掉她满可惜的。」小二意有所指地说。
「是呀,她害我们追得满头大汗,又浪费我们好多子弹。」小三赞成,小四附议。
他们的意思老大自然清楚,其实要他下手轰掉这么美艳动人的一颗脑袋,他也是很舍不得,但是……
「没人会知道的啦!」小二跃跃欲试地搓著手,他从第一眼瞧见她就哈到现在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亦附和道。这种美人天生是用来抱的,不是用来试枪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