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啦!”她坏脾气地咆完,又钻入图形的研究。
“我……”诸葛靖忽然嫉妒起那张图来了。
“别吵!”庄晓筱又嚷,这回看都没看他。
诸葛靖好生委屈,他嘴巴才刚张耶。
想他说的话,多少人抢着洗耳恭听,人人当它金科玉律字字珠玑,她却嫌吵?真是太藐视他了,他要想不恼火都不行。
“她这样尚算好咧,我有几次还被她赶出去呢。”林姊忙充和事佬,拉他坐下来喝杯水消消气。“你放心,她吼两声就没事。”
“是吗?”她是没事了,但他却有满腹的窝囊事。
可为了保持良好的绅士器宇,他只得耐住没发作,并砌上温蔼的笑容,捧着这碗闭门羹大叹好吃。
不过他的注意力转眼便让她掳掠去,工作中的她,时而嘟唇沉思,时而挠耳望天,时而弹指绽颜,那丰富多变的肢体语言令他浑然忘了愤慨。直到日落西山,她高喊结束时,他反倒觉得意犹未尽。
“耶——完成了!”她如释重负,舒展着筋骨欢呼。
旋过身,她讶然瞅着他。“咦?你来啦?”
“来了好一会儿了。”诸葛靖这下更委屈了,他好歹这么大个儿会像是透明人吗?但她显然是此时此刻才发现他的存在,那她刚刚凶他算什么?寻他穷开心呀?
“是吗?那你怎么没叫我?”庄晓筱嗔怪。他的脸干么那么臭?好像她欠他几千万没还。
“我……”诸葛靖气绝,恨不得一头撞壁自缢。
林姊在一旁耸肩摊手,一副“我早告诉你啦”。
“还愣在那儿做啥?走啊!”庄晓筱拎起背包催促。
见她如此迫不及待与他共进大餐,春风总算再度光临他的黑膛面。他就晓得晓筱对他有意,只是碍于女性矜持不好表明罢了。
可惜他又猜错她的心思啦。庄晓筱的急无关盼望,而是想尽速解决掉这桩烦人的约定,免得心头上老是有个疙瘩。
“去去去,年轻人就是该多出去走一走。”林姊乐观其成。
庄晓筱跟着大笑。“你误会了啦,我们不……”
“光是出去走一走。”诸葛靖抢着接词。
“什么嘛!你……”庄晓筱睁大杏眼瞪他。他那样讲法不是会误导林姊吗?
“我马上就出发。”诸葛靖皮皮地回笑,硬又扭曲她的话,然后把她拉走。
“你实在很恶劣。”庄晓筱噘着嘴,终于将他适才的罪行判下罪名。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秘密,和我做过生意的人,私底下都曾那么说。”诸葛靖对她的批评一笑置之。
等她看到他精心筹策的烛光晚餐后,她就会为她这一路上的絮絮叨叨感到万般歉疚。
“我相信。”庄晓筱冷哼。
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向林姊解释清楚,免得她真道他俩有啥暧昧关系。
“喂,有没有什么喝的啊?”她轻忽地睨他一记。
“忍一下,快到了。”她呶念了那么久的确该渴了。
“要到啦?!”庄晓筱这才忆及她还不知两人要去哪儿呢,万一他借故把她当冤大头耍,那还了得!“我先声明喔,太贵的餐厅我可请不起……咦……”
窗外的景象怪面善的哩。“这好像是……你家?!”
“你的记性真好。”诸葛靖意有所指地粲笑,方向盘一转,保时捷便弯进了地下停车场。
“不是要去吃大餐吗?”数次被人吃豆腐的案发现场,庄晓筱岂能说忘就忘?她戒备地斜眯他。
“没错呀。”诸葛靖想给她一个惊喜。
“你到底在玩啥名堂?”他越是卖关子,庄晓筱就越觉得可疑。
“害怕我会吞了你?”诸葛靖停进车位,熄掉火,转首过来逼视她的深邃黑眸却燃起熊熊烈火。
“笑话!该害怕的人是你吧?”明知是激将法,庄晓筱仍不愿让他看扁,她仰着傲慢的下巴与他对峙,内心则不由自主地发着毛。
他为何要那么盯着她?仿佛他关在笼里饿了好几年,随时都会扑上来把她活吞似地。
“哦——这倒满令人期待哟。”诸葛靖玩味地扬高一边的唇角。
庄晓筱不理会他的话中有话,径自蹦下车,他长腿跨来准备替她开车门时已晚了一步。
“你该让男士为你服务的。”进入电梯后,他嘱咐她。
“我又不是没手。”庄晓筱不以为然地翻着眼珠。
“话不是那么说,女人适时表现文弱,只是为了……”
“满足你们男人的优越感?”庄晓筱鄙蔑地插话,歪撇的唇线啧啧有声。”你们这些家伙真的很无聊!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各个巴不得咱们女人是群废物,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读书,还要缠足,每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被迫当一只井底蛙。”
“慢着……”她扯远了吧?他不过是想教她一些约会技巧。
“*——”目的地到达矣,门朝两旁打开,她摇头步出电梯,批判仍然未休。“若事情真如所意,又开始嫌女人没主见,缺乏生存能力,你们难道就没有其他事好做吗?”
“古代女人缠足之类的恶习又不是我订的。”诸葛靖总算逮到空档申诉。
“哈!”庄晓筱宛然抓到他小辫子,乐呵呵地揪着不放。“你觉得很可惜是吗?”
“冤枉啊庄大人,我哪有?!”几百年前的事怎么能算到他头上呢?他那时甚至还没出生耶!
“好啦,你家到了,这门是要我用踹的吗?”庄晓筱两手交叉在胸前,倚着门等他发完呆。
“别踹!”诸葛靖急忙拿出钥匙打开门。此石门是他透过特殊管道购来的古董,上面的细致雕塑乃米大师未公开发表的遗作,这花钱事小,要再找到相同的艺术品却是不可能。
“该开门的时候不开,不用他开门的时候,他偏偏抢着开,毛病!”庄晓筱忍不住一阵牢骚。
“你先合上眼。”没关系,不要紧,左耳进,右耳出,等一下她就会感动地搂着他又吻又亲。
诸葛靖深吸一口气来平息即将冒烟的性子,清楚她不会轻易顺从,他于是利用她的好强诱她就范。“还是你不敢?”
庄晓筱自然因不服而照办,任他牵着她入屋,嘴里不忘聒噪几句。“如果你想吓我,我劝你乘早死了这条心,不然倒大霉的人是你。如果你是想要我下厨来服侍你,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本姑娘最拿手的厨艺,就是把热开水倒进泡面中。”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叫你下厨。”诸葛靖啼笑皆非地让她站定位。他从不晓得她*嗦起来挺骇人的。“你现在可以张开眼啦。”
一定有鬼!他的话傻瓜才会信。
庄晓筱先是撑开一眸窥测,陡然窜入的大片烛火令她以为自己眼花,忙不迭掀大两眼详视,只见他的房内点满蜡烛,一支接着一支的场面可谓奇观,习习拂鼻的花调精油淡香,让人神清气爽,不知不觉中便放松了一切防御。
“怪怪——”庄晓筱看得目不转睛。
“喜欢吗?”女人最受不了这种罗曼蒂克的情境,瞧她张口结舌的吃惊模样,诸葛靖明白此招与往昔一样再次奏效,他不禁昂首摆尾,等着佳人送上欣悦的怀抱。
孰料她却另有骇人之语。“拜托,你家是多久没缴电费,所以被断电啦?”
“你不觉得这样很……”诸葛靖绝倒。
“很诡异?”庄晓筱自作聪明地接了词儿。她抿着唇环顾一周,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表示赞同。“嗯,确实有一点,而且你一下燃那么多根蜡烛,是不是太浪费了呢?”
“浪……费?!”诸葛靖本来要说的也是“浪”字开头的,但是此浪非彼浪,他想说的是“浪漫”。
不是常有人埋怨男人不够诗情画意吗?他今儿个遇到的这位天兵够呛吧。
“再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你这儿的消防措施做得够安全吗?”她可不想被人误解他俩是用这种方式来殉情。“安……”不!不能说粗话,对连电影“麻雀变凤凰”都看不下去的大女孩,他还能要求她什么?唉!算了。
“我们用餐吧。”他领她进入餐厅,优美的小提琴从音响中缓缓释出。
“怪怪!这么丰盛。”庄晓筱一望见长方形餐桌上的盘盘美食,两颗眼睛立刻全亮了起来。
“请……”有了前车之鉴,诸葛靖这回抢先为她拉开椅子,但她却道是他要坐那儿,故很自然地走到对座就定位,害他尴尬地握着椅把,后面的字好似在和他自己说:“坐……”
“哇!好香唷——”庄晓筱双手合十,用力地朝面前的佳肴吸了吸,饥肠辘辘的胃囊早就咕噜乱叫。“太棒了,我今天忙得中午都没吃,现在正好大补一下……咦?坐呀,你站着干么?”
“不错嘛,你还记得我的存在。”诸葛靖吃味地冷哼。在她眼里,他似乎还不及这些菜吸引她哩。
“你占地面积那么广,我又没瞎,怎会看不到你?”好端端地,这人“又”发哪门子的脾气啊?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