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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不了我带她走。”狗急也会跳墙,何况他是早就想这么做。

  “那你也要看她走得成、走不成?”徐青霞意有所指地狞笑。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她一根寒毛。”康德眯着眼,锁着眉。

  从他牙关间厮杀出一字一句,裹着零下四十五度的酷冽凌厉。砸得人浑身冻寒,阴森毛冷的疙瘩直自脚底颤上去,徐青霞登时花容变色,震惊地仅能发出单音。“你……你……”

  他是真的爱上徐培茜那个蠢货,他是真的爱……不——她绝不允许!

  那个蠢货只能用她丢弃和玩厌的废物,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一样,以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这个规则是不容任何人更改!

  “你看着好了,我会得到你,不管你怎么抗拒,你终究会是我的,到时你一定会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的!”徐青霞怒目圆睁地奔出温室。

  威胁不成反让人威协;哼,她得不到的别人也甭想得到,她要毁了他,她若是让这对狗男女好过,她就不姓徐!

  徐培茜揉揉小巧的腮帮子。

  颊侧的热胀感似乎已褪了许多,也没刚刚那么疼了,经她冰敷过,上面的红肿应该也没那么严重了吧?

  唉,都对她自己不够机灵。妈连输了好几圈,心情当然不好,而她却心不在焉,老是丢三落四又打翻东西,会挨巴掌是意料中的事……

  “啊!你终于来啦?”康德搬花出采,恰好发现她坐在温室外发呆。

  “呃……我……刚来。”徐培茜期期艾艾,因为昨晚偶然撞见的爆炸性情景,她仍未准备好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呀。

  “你有没有怎样?”汗湿的俊脸焦灼地跳到她眼前,他抓着她的手脚,掀开衣服猛看。

  “什么有没有怎样?”徐培茜被他唐突的行为弄糊涂了。

  “好险。”他低喃,她的手脚上没有被打的痕迹或瘀青,表示徐青霞方才只是在吓唬他。“你今天怎会这么晚来?”

  “对不起,我妈的牌局才结束。”她一夜未合眼,如今隐隐作痛的脑袋仍有些昏眩,两耳还会嗡嗡鸣响呢!

  “我没有怪你啦,我只是……”他只是害怕她是否又被徐母殴伤,所以无法前来,他接着担忧地左顾右盼。“你刚刚来时……没遇到你妹妹吧?”

  “我妹妹?没呀,怎么啦?”徐培茜觉得莫名其妙。

  “没、没事,没有就好,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这么说徐青霞还来不及搞鬼喽?康德当下松弛绷紧的神经。

  “是吗?”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敏的,徐培茜相信他不是随便问问而已。可既然他不愿说,她也无权管辖,毕竟她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即使他当着她和别的女人亲热,亦不干她的事,她何必庸人自扰?

  “你脸色好差呀,昨天人看起来也像是发烧似的……噢喔,你该不是被我传染感冒啦?”康德操心地探她的额温。

  还是瞧她顺眼!她的装扮和前脚才走的徐青霞相较,简直是朴素得可以,然而从她身上所散发的祥瑞之气,却是任何胭脂霓裳怎么也妆点不出。

  “我很好,只是睡眠不足罢了。”他温柔的目光总叫徐培茜招架不住,她摇头避开他的关怀。

  她的闪躲反倒让她遮掩半晌的伤处无处遁形,康德难以置信地扳过她的颊。

  “你妈真的又打你了!?”那暗红的痕迹显示她再次被掴耳光,他怪自己粗心大意,方才怎会没检视她的脸呢,原来徐青霞不是说说而已。

  “唉……呃……是我不好,我惹她生气,所以……”徐培茜支吾其词,为母亲的过失找理由,要不然她受创累累的心灵会撑不下去。

  “跟我走,我们离开这儿。”康德深锁眉宇,心疼地包住她的手,他再也不要放她回家受欺凌,他不懂苍天何以忍心任她如此善良的女子遭此不幸?

  “可是……我能去哪里?”好丢脸唷,她的手居然比他的还粗……

  徐培茜不好意思,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藏起来。

  “去哪里都好过在这里,不是吗?”康德看透她的自卑,他从她的身后挖出她的双手,怜惜地托到唇边啄着。

  “不……不要……我的手……很丑。”徐培茜面朱耳赤,再度想撤退,不过这次他很坚持。

  “谁说的?它们很美。”他不顾她的抗拒,握住她的两手翻来翻去。

  哪个女孩不爱美?现今富裕的生活环境,又有哪个女孩愿意故意把手折磨成她这样子?

  “这些全是你劳命养家的证据,我见了只会心疼,怎会嫌弃呢?”他摊开她的掌心到她的眼前,叫她自己瞧仔细。

  “你……”徐培茜哽咽。

  从来没有人用他那样专注的眼神瞅着她,每每在他和煦的眸中,她见到了另一个有自尊的她,他让她觉得被重视;他让她觉得她很特别;他让她觉得世界之大,而他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可这一切会不会仅是她的错觉?他和青霞不是有——

  “我知道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你自个儿的妹妹,你应该比我了解,昨晚的事,分明是她陷害我。”康德料到她的顾忌,他以大拇指轻柔磨蹭那些原本不该属于她手上的硬块,用行动来表达他的宠意。

  “但……”他说的没错,青霞的个性她比谁都清楚,她从小就吃了不少亏。

  况且一直都是这样。

  凡是她心爱的、喜欢的,青霞就会想尽办法破坏或抢夺,甚至以此为乐,尤其是朋友,不论男女老幼,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旧事不断重演再重演。

  因此,她早就学会了心如止水、疏离人群,以消极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免于遭到众叛亲离的痛。同时也学会了封锁情绪,不让青霞勘察到什么,否则她受的伤害就会越深。

  唯独他的事,她不曾有这么强烈的霸占心;她不愿像往常那样把他让给青霞,也不想失去他,她好希望他抱她……已如止水的心湖,俨然悬在高处任风吹拂的旗旌,始终摇晃不定。

  “跟我走。”康德晓得她有些心动。

  “不。”徐培茜经过三思后,艰涩地吐着否定的答案。“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她们对你又不好,你何苦待在这儿受虐?”康德不懂,她不是没有谋生能力,如今又有他的陪同……他真的不懂。

  “因为她们是我的亲人,我唯一的亲人!”徐培茜被逼得毫无退路,不禁痛声嘶吼,然后抱着自己,涕泪涟湎地道出她的悲哀。“我什么都没有,我仅有她们啊……”

  “不,你还有我。”鼻腔内酸不溜丢的,康德凄恻地搂着她,希望把温暖传给她。“我会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你遭到一丝委屈。”哪怕路人瞄到这一幕又要说啥闲话,他也不在乎,反正他已打定主意要带她脱离苦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现在心乱如麻。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我只要你记住,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长相左右伴着你。”她这般痛苦不是他乐于见到的。

  “我不知道……”徐培茜喃喃摇首。

  “今天附近这几家的盆栽,就让我去送吧。”康德在她头顶上烙下一印,然后上车。

  望着她犹豫不决的脸蛋在后视镜中越缩越小,他紧抓着车的方向盘自责不已。或许他太心急了。

  原来“贪婪”会招致这么多的怏怏不乐啊!

  徐培茜洞见症结地叹息。

  她以往一向别无所求,故也就没有所谓的“得”与“失”,如今她舍不下亲情,又不愿放弃阿康,在两难这间,才会困扰不已。

  “唉——”她垂头又一叹,捧着另一盆景踱到室外。

  因为漫不经心的关系,她全然没注意到她把许多不该搬进来的花搬到了温室,而不该挪出去的花,却有好几盆被放置在室外。

  “哎呀!”

  “哎呀!”

  满腹的苦恼被迎面来的冲力给弹散,同样的哀声亦由正前方相互呼应,徐培茜尚未站稳,对方已劈头斩来一顿大骂。

  “要死啦?你没长眼啊?”徐青霞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无人宣泄。

  “青霞?”徐培茜很讶异会看到她,通常她此刻不是在睡,便是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有几次徐培茜还撞见她和男人在温室里鬼混,不过这些妈都不晓得,徐培茜不忍让妈心目中的安琪儿幻灭。“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就撞这么大力,若是故意,我小命不就甭想要啦?”徐青霞得了便宜还卖乖,嫌弃地拍拍她碰到的衣裙,仿佛上面多污秽般。

  “对……不起。”徐培茜一味地道歉。

  “阿康呢?”徐青霞引颈朝温室内瞧,根本不当她是一回事。

  “他去送货了。”徐培茜据实回答。

  “什么?可恶……”徐青霞刚去街上逛了一圈,越想心越不甘,所以又绕回头来打算力挽狂澜,没想到男主角居然不在,那她不是英雌无用武之地吗?一溜眼就瞄到旁侧谦卑、犹如小媳妇的徐培茜,她肝火又旺了,连忙憎厌地撇嘴挥手赶人。“滚啦、滚啦!我见到你那张苦瓜脸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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