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茜不是他们亲生的吗?”这一点康德始终很疑惑,因为哪有父母会这么待自己的骨肉?
“谁说的?当然是亲生的喽,我不是才讲过嘛,孩子是我接生的啊,我那时可还没戴老花眼镜唷!”老医生笑容满面。
康德不禁跟着笑,这医生很幽默,人看起来似乎不错。
“唉!其实这或许是命吧。”老医生忽然又叹。“当年他俩是奉子结婚……你甭瞧徐太太现在这样,年轻时她也是个大美人,追她的人一箩筐,本来她是可以嫁给镇上的有钱人当少奶奶,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她却成了穷花农的管家婆。”
“所以她就把气出在培茜头上?”搞半天竟是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傲俊轩眉不满地跋飞了起来。
“大概是吧。”老医生示意他来回走几步。
康德虽感莫名其妙但仍照做。
“你喜欢茜丫头吧?”老医生突然问,也不等康德回答,他又暖昧地笑了笑,并挥挥手。“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年轻人呀,有爱来的时侯就要好好把握。”
“我……”康德忙摇着手。他是喜欢她,但他不能在此承认,这万一传开,她又要遭殃喽。
“放心啦,那孩子是该享点福了,老头子我是乐观其成。”老医生按下他的手。“我老花归老花,看人的眼光却很准,我相信你,是你就一定没错。”
“谢谢。”言尽于此,康德也不必再客套,他感受得到老医生的真心关怀,而非其他人那种观戏的心态。
“谢啥呀谢?你可要好好地照顾她喔。”老医生仿佛父亲把女儿托付给他般地嘱咐。
“我会的。”康德颔首保证。
“啊……年轻真好。”老医生欣羡于色,然后要他穿上衣服。“好啦,应该都没啥大碍了,你不用来复诊啦。”
“这个……对不起,你这样摸摸敲敲就可以了吗?”老医师甚至连他有没有流鼻子、咳嗽、打喷嚏等症状都没问?
“对,你的瘀青全消了,外伤也好了,这骨头没事,神经也没断,复原得很好啊。”老医生推推老花眼镜。
“但是……”康德失笑地说。“我是来看感冒的呀。”
噢,天气真热,这哪里像是春天嘛?
康德随手用披在肩上的毛巾拭着汗,然后走进厨房问:“地扫好了,衣服也放进洗衣机了,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
“不用了,你去休息一会儿,你不是感冒早上才去看医生的吗?”徐培茜头也没抬地继续埋首切着菜。
“该休息会儿的人是你,况且我本来就没啥事,只是一点点头痛和喉咙痛,不过那是水喝太少的关系,头痛则是晚上没睡好所引起,是你坚持要我去诊所,我才去的。”床太硬亦是原因之一。
“我是为你好嘛。”她见他昨天一直揉太阳穴又一直清喉咙,看起来就像是不舒服啊。
“我知道。”康德拿过她手里的菜刀。“来,这儿就交给我吧。”
他不曾切菜,但瞧她刚刚的架式,应当也难不倒他。
“不,你还是去休……”徐培茜连忙拒绝。
他最近帮她太多忙了,任何工作都抢着做,好似恨不得帮她分摊掉所有的工作,让她好生感激。可是她雇他来是做花农,不是来帮佣,如今怎好意思再叫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窝在厨房内呢?
“没关系啦,你不觉得这里站两个人太挤吗?”康德先发制人,偏着笑迷述的俊脸看着她。
“是很挤,但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厨房本来就不大,而他的存在占了泰半空间,否则刚刚她一个人时倒游刃有余。
甭瞧他瘦,他臂长和腿长,胸肌有材有料,肩阔足足有她的一倍宽哩。
“别你你我我了,外面那一群欧巴桑不是在等你上茶吗?”康德抢白转移她的注意力。
若非朝夕相处那么多日子,他还真难想象她的“忙”会是这么忙。
除了些临时的订购,她每天花圃、家里两头跑,买菜、做饭、洗衣、打扫……等等的家务,她一人全包。每星期二、五要送货到几家花坊,每双周会去一些特约公司换盆栽,周日则固定在建国花市。
至于徐母和她那位美丽的妹妹,一向只在茶来时伸伸手,饭来时张口。偶尔徐母心血来潮,还会像今天这样带人来家里摸八圈,而她自然就得负责张罗。
他真的很怀疑在他来这儿之前,她是怎么忙过来的?
“嗄……糟糕!”徐培茜捂住嘴诧呼,赶紧拎着热水壶跑出去。
她就是这样,一忙就会丢三忘四,再忙就会手慌脚乱。
说时迟,那时快,上帝许是要印证似的,她突然一个踩滑,柔软粉躯跟着就朝后栽。“啊……”
“小心!”康德猝然放下菜刀,快手抓住就要落地的水壶,旋即顺势往旁边一搁,另一手也没停歇地揽住她的腰,再用他的胸脯接住她的背,并将两人的体重支在他的身后的流理台上。
整个救灾行动一气呵成,迅速确实。
“喝……好险,没吓到、没吓到……”徐培茜惊魂未定,小手猛拍胸脯,口中念念有词地自我安慰。
“你有没有烫着呀?”被吓到的人其实是他。
见她似乎没怎么样,他不禁捏把冷汗,庆幸他反应敏捷,动作快,不然那壶热水此刻只怕已浇得她遍体长水泡。
“没烫着……咦?”他的声音感觉为何这么近?
徐培茜纳闷地仰起眸,立即在正上方的咫尺处,捕捉到一张上下与她刚好颠倒的男性面庞,两人灵魂之窗所对着的恰巧是彼此的双唇。
“是你?”她愕愣愣地瞪大眼睛。他的嘴型很漂亮哩!
“是呀,好奇怪唷,怎么会是我呢?”康德也瞠目结舌地装出一脸讶异,瞳底溢满坏坏的笑。
老天!她就不能把她那该死可人的微启朱唇闭起来吗?她晓不晓得一个正常男人要费多大的劲儿,才能拒绝这样诱惑吗?
“你脸上的伤全好了!”徐培茜俨然发现新大陆,丝毫没听出他的挪榆。
哇喔——原来男生的睫毛也可以似他这般好长、好黑、好密、好翘……好像洋娃娃唷!
“真的吗?”他还在逗她。“我怎么不晓得?”
小迟钝呀小迟钝,普天下不知道他早痊愈的人大概只有她啊。
想到老医生的一席话,他真希望能马上把普天下的爱统统给她,好弥补她在这之前所欠缺的部分。
“噢……我忘了该帮你买把刮胡刀了。”这会儿她的注意力又溜到他嘴边的毛毛渣渣,使她忽略了自己全身的重量仍压在他的身躯上、或他俩目前的姿势有多暖昧,而躺在他怀里又是那么踏实、那么舒服,她贪婪地根本就不想动。
“不要紧。”康德啼笑皆非。他都快按捺不住要变成大野狼了,而处境堪虑的小红帽,居然还有心情去管他的胡子?
显然她也没察觉近日来找他搭讪的女人激增,为了杜绝骚扰和预防被人认出,他故意蓄胡装酷已有好一段时间了,固然效果依旧不彰,但她未免也太不关心他了嘛……思及此,康德心里有点闷闷的。
或许是该提醒她,他的存在的时侯了吧?
“刮胡刀会很贵吗?”她没买过,所以在价钱方面完全没概念。
随着问句散播如兰吐气,悉数进入他的呼吸器官,俨然迷幻药般地渗透他的细胞,现阶段他哪有心思去睬什么刮胡刀贵不贵的问题。
“不晓得。”康德答得漫不经心。她的腰好细,他几乎一手就能盈握,他得想办法把她喂胖一些。
“这样好了,我先找找看我爸以前旧的还在不在,你先凑合着用用。”徐培茜自顾自地盘算。
“随便。”康德胡乱虚应,根本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此刻此景,他的眼里脑里,装的填的,全是那两片张张合合、害人心猿意马的瑰丽芳泽。
他受不了啦!与其在那儿遐思玄想,何不亲自品尝一下她的味道究竟有多甜?
“培茜……”康德呢喃出他的需要。
“什么?”
她话声方落,环于她柳腰上的巨掌,蓦地把她往逆时钟方向一带,也不见他费劲儿,便轻轻松松松将她来个大旋转,在她尚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她的人已站在与他面对面的位置。
“哗……”徐培茜真的被他吓了一跳。他干么越靠越近?
不,不光是他越靠越近,他仍扣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
“慢着,你……”她疑惑地想叫他退后点,再这么下去,他的脸不就要磕到她的了吗?气氛猝地变得有些诡谲,仿佛在预告有事即将发生,她不禁燥热了起来,体内无名的狂浪波涛亦跟着汹涌翻覆,她莫名哑了嗓子,心中忽然有了几许期待。
就当他俊逸的五官毫不保留地迫近到她眼前零点一公分处,客厅乍扬的咆哮隔着一道墙飘进来。
“阿茜哟……”徐母嚷着那口尖锐的台湾国语。“你烧个开水是到山上打井是吗?这么久还没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