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牛五磨拳支吾了半天,不知自己在婆妈个什么,“你要平安回到家呀!”
牛十难过得无法言语,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和牛五一样,早就当方世杰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会的。”方世杰只是笑。
“一定?”
“一定!”方世杰保证。
但事实上,说真格的,理论归理论,更何况这类的事情以前他从未遇过,也从未在任何科学辗转上看过有关的资料。
因此,明天正午时分,真正完全日蚀时,他能不能利用那短短的几分钟,从找到的“路口”回到属于他的原来世界里,还是个未知数哩!
而且,如何将“门”开启和进入才是难题呢!
“牛娃儿是真的喜欢你。”牛五感伤的提起,这两天方世杰对牛婵的刻意冷淡,他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但是又能如何?方世杰苦在心中。
诚如王大同当初所言,这就是山神对他的处罚吧?!他无意闯入这个世界,伤了一个他所爱的人的心,却也让她闯入他的心而使他自己更伤心。
“牛娃儿个性虽然不好,但她其实是很善良的,她……”
“我知道。”
“我……”
“我别无选择呀!”
牛五还要再说,牛十挥手阻止,他了解方世杰的苦衷,相信今天若是换成他自己,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我只是不愿意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牛五用手背拭去欲落下来的泪,别看他粗线条的外型,其实感情是相当丰富的。
“嘿!别这样,五叔。”方世杰故意取笑牛五,实际上,他的心中也不好过,想要道别,又不能彼此说再见。
牛十试着把场面弄愉快,“快准备吧!不多久牛娃儿的生日庆祝会就要开始啦!如果迟到了,她铁定会出难题整咱们的。”
去年牛十就被迫教她如何配“发笑药”,牛五被逼教她如何做陷阱,搞得全庄鸡犬不宁,没事就被她拿来做试验品,害他俩备受牵连的四处让人指责。
今年绝不可!于是下意识里,三人不禁加快速度。
人生不管再长,也只有一个二十岁,所以理应好好庆祝一下,更何况是牛家庄天字第一号的大宝贝——牛婵的二十岁!
只见满庄喜气洋洋,红纸贴得到处都是,人人穿上最体面、漂亮的衣裳,厨房一大早就煮东炖西的,好不热闹,就连乎常在外东奔西跑的叔侄们,也都放下身边的事赶回来,牛家庄的“相关企业”赌场、酒廊、布庄……今日一律五折优待以表祝贺。
整个场面搞得有如在办喜宴,其实连牛大自己的生日也没弄得这么夸张。
“老爸,你当今天在嫁人啊?”牛婵甚是烦闷的暄嚷着。
“乖女儿,难得二十嘛!”牛大一脸讨好,对于这宝贝女儿,即使他以前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他却怎么也大声不起来。
“干么?你就没二十过吗?难不成你一生下来就这把年纪?”
“这不一样嘛!”牛大堆着满脸横肉笑着,最近她脾气特别大,少惹为妙。
“有啥不一样?”牛婵的语气一点也没有他的开心。
想到今天中午没看到方世杰,她心里就像塞住东西般的只觉闷,他会不会和媚姨躲在柴房中做……就像张克一样?
“当然不一样,因为你是老爸的宝贝ㄝ!”
“老爸!”牛婵既感动又伤感的搂住牛大。
牛大不禁感叹时光过得页快,当初怀中的小娃儿如今已长得亭亭玉立了。
官小姐,你看到了吗?你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走吧!大家鄱在大厅等你呢!主角不出现,我们怎么开动吃饭哪?老爸饿死喽!”
“嗯!”牛婵破涕为笑的盘住牛大的手臂,心里但觉一阵温暖,男人不见得都像方世杰那么坏。
“生日快乐!”大伙举杯高喊着。
“等下再喝这杯酒,先拆礼物。”牛三婶兴奋的叫道,女人家嘛!总是比较好奇那一包一包的东西。
“对、对,不准偷喝,先拆再说。”牛四婶附和。
“是呀!”众女眷几乎都出声,还有什么比得上拆礼物来得重要?
只有媚娘和张克的表猜很怪异,闪煤不定的眼神硬要挤出一些配合大家的笑容,思考着如何劝大家多喝一些。
除了少数几道菜,张克把所有的迷药几乎全倒入酒中。
而张旺领着另外两名山贼弟兄,经由张克的介绍,已混进仆人堆里帮忙,现在正在张克旁边向他施眼色。
因为热闹鼎沸,谁会去注意或在意多那么几个家仆?
“哇!好精致的耳环。”
“看看这个,好漂亮ㄝ!”
“这手镯好美喔!”
只见一堆女人七手八脚的自行拆礼物,又七嘴八舌的评头论足一番,然后互相夸耀谁迭的东西有多好、多美、多实用。
看着七零八落散得一地的首饰、珠宝、衣料,牛婵更是一点心情也没有,瞄见方世杰坐在远远的一桌,对自己完全不闻不问的样子,心中不觉又气又悲,一股想哭的冲动令她巴不得消失在人群里。
“你要去哪?”牛大对站起来要离开的牛婵问道,他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
“上厕所。”牛婵没好气的低着头。
“早去早回呀!”牛大笑得眼睛都埋在肉堆里。
牛婵忍不住暗对,“回你的大头鬼。”便急着到庭院透透气,临出门只听到不断劝酒的声音。
“臭世杰、烂世杰、笨世杰、呆世杰、死世杰、坏世杰……”牛婵对着夜晚的空气大骂。
“不好吧?背着人家骂坏话。”一个不以为然的熟悉声音突然冒出。
牛婵吓了一大跳的转过身。
果然迎面而来的是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只是他看起来全么瘦了?是夜色让他感觉脸色苍白吗?
“你来干什么?”牛婵口是心非、态度恶劣的抬高下巴,明明是想得半死却又装出不在乎,真是死鸭子嘴硬。
“你怎么不进去?”方世杰答非所问。
“进去作啥?无聊。”
“那我在这陪你。”
“谁要你陪啊!”别走,你别真的走喔!牛婵在心中说着反话。
“那我走喽?”
她就知道,牛婵垂头兴叹,静默不语,想叫他留下却碍于面子说不出口,只能对着自己的倒影在月下饮泣。
过了几分钟,听到身后真的没声音了,她才难过的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猪八戒,叫你走你就真走……平常怎不见你这么听话,呜……没良心的。”
“谁没良心呀?”
讥诮、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在耳边猝然响起,牛婵吓得猛然转头,却差点碰上方世杰近在眉睫有如放大好几倍的脸,又吓得跌坐在地,倒爬了好几步。
“不会吧!”方世杰神情甚是疑惑的摸着自己的脸,“依旧潇洒迷人、风釆翩翩,怎地你一副被我嘛到似的,太伤我的心了吧?”
“你……不是走了吗?”牛婵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刚才那些话他不知有没有听见。
“你希望我走喔?好吧:那这次我真走喽!”他抬起一小步,见她没动静,又跨出一小步,“真走喽!”再迈出一小步,“真——走喽!”但却仍是绕着她转。
牛婵被他逗得化涕而笑。
“不生气啦?”
“谁生你的气啊?”
“那刚刚是谁一直臭、烂、笨、呆又死呀、坏呀、还猪八戒的乱叫一通呢?唉!原来你在自言自语,那我不打扰你。”
“喂!”牛婵拉住他,“别走。”
“好小声,我耳朵不好,听不到咧!”方世杰好似喃喃自语,拚命搔着耳。
“我要你别走。”
“奇怪?还是听不见,这耳朵真糟糕。”
牛婵恼怒的拉下他的耳朵,对着耳内大吼:“我叫你别走。”
“哇!破了、破了,耳膜破了。”方世杰捂住双耳跳开五尺。
“谁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
“对呀!我活着应该嘛!方太太。”他从背后搂住她,下巴在她顶上厮磨着。
牛婵爱娇的依在其中,扭捏羞嗲的红着脸,“谁是方太太?”
“以前你就问过啦!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够……悍、够凶、够恰、够……唉哟我的妈,痛……痛!”
牛婵狠狠的掐着他的臂膀肉,一手扠着腰,“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悍?哪凶?哪恰?啊、啊?”
这茶壶模样不叫悍?不叫凶?不叫恰?那叫什么?
“娘子饶命,小的该死,竟然把你的缺点全说出来了,真是罪过、罪过。”
牛婵本来打算放手的,听到后来就又死命抓着方世杰,“又说。”
“救命呀!”
两人追跑了一段,才累得坐下来休息。
“不行啦!我认输。”方世杰喘着气,体内的疼痛似乎在酝酿,“休息一下吧!”
“嗯!”牛婵靠在他臂弯中,这种感觉真好。
方世杰似笑非笑的抬起她下巴,就是这双含情脉脉的晶莹大眼让他失去了方向,本来决定在离开前不要再与她有任何牵扯,好使自己走得痛快些,但,说什么就是硬不下心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