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吧!下午可千万别下雨,上帝保佑。”她站在医院门口喃喃祝祷,心里既期待又兴奋。
那天和温柔见过面才知道,她竟然是耿扬名的新婚妻子!这么说来,他跟耿扬名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嘛!
“你在做什么?”隆隆的机车声由远而近地停在她面前。
“今天还是骑车?”她有点讶异。
傅永书也不说话,只扔一顶安全帽过来。“上车D巴!”
夏天这次有了准备,她背上背包、拉起裤管,然后借他伸出来的手臂爬上车后座。
“抓好,我们走了。”他一催油门,重型机车低吼着,向前狂飙而去……
这时,一辆银色的轿车恰巧转进医院大门,停在管理处前。
傅永书接过停车票券,正准备往前开时,一个修长的人影朝他奔过来。
“永书?”她不确定的喊。
是水晶?!傅永书探出头去。“是我,你怎么也来了?”
“永书——快!他带走夏天了。”水晶美丽的脸上满是焦急。
“谁?”傅永书摸不着头,可才一瞬间他便明白过来。“永夜?”
水晶点点头,接着拉开车门上了车。“夏叔叔说她才刚离开没多久,我们四周找找看。”
傅永书赶紧将车开出了医院。 “你怎么跟夏叔说的?”他急忙问道。
“我说我是夏天的同事,想过来看看她,可是夏叔叔说夏天中午跟别人有约,才刚离开不久。”水晶扭着手,表情黯然。“他说夏天这阵子,看起来十分开心,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似的,问她也不讲,只是一直笑。”
傅永书一听,才像是抓着了一些头绪,怪不得她这些天的表情跟反应很诡异,有时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有时却笑得令他毛骨悚然。
这个笨妞,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看来她很喜欢你。”水晶表情平静的说。
“什么?!”车子整个打滑了一下,水晶像是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因此并不惊慌。
“你看不出来吗?否则她怎么会被永夜所骗?”
“这……这太荒谬了。”傅永书摇着头,像是想摇掉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撼。
“一点都不荒谬,你难道没发现?”水晶淡淡的笑了下。“就像我,明明喜欢永夜,却一直欺骗自己、说自己只是将他当成大哥。”
“我知道你对永夜的心意,但是夏天对我……”傅永书顿了一下,故意掉开话题。
“你会不会太多虑了,说不定夏天是和别人有约。”
“我看到了,”水晶很轻很轻的说:“永夜的机车……夏天坐在他身后、跟着他走丁。”
突然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从胸口慢慢的升上来,有点烫、又带着一点酸。
这个笨妞,坐在别人的机车后座,双手紧紧抱住别人的腰,跟别人走了?
虽然这一连三个“别人”是自己的亲生大哥,却让他非常不愉快。
“你忌妒了?”水晶似笑非笑的说。
“怎么可能?那个笨蛋,我会喜欢她?”傅永书大声回道:“什么样的美女我没碰过,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我听的很清楚,你不用这么叫嚷。”水晶微笑。“反应激烈,你心虚了,对不对?”
“我……不可能的,”傅永书头疼的扶住额头。“我的品味不可能这么差,我可是人称‘社交界第一优雅贵公子’,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处处找茬的笨蛋?”
“爱情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你自己想想吧!”水晶像是累了,轻轻的打了一个呵欠,脸色看来苍白而疲倦。
“你累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也好,如果永夜是存心的,他不会让我们找到的。”水晶灿亮的大眼里满是落寞。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傅永书捏紧了方向盘,固执的连自己也不明白。
夕阳将海水映得澄黄,有如传说中不死鸟的诞生处,海浪一波波的涌上来,像碎了一地的蕾丝纱,有种残破的美丽。
他站在海中,恰巧立在夕阳的正中央,看起来有种古怪的趣致。夏天眯上眼,从指缝中看着他潇酒的背影,她迷惑了。
“喂,你不冷吗?你已经站好久了。”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她却也跟着脱掉鞋子,跑进海中。
“那你又跟着来?”他踢着脚下的海水。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夏天状甚无心的问。“总是看你愁眉不展的。”
“有很多事,其实心里明白,却又不愿意开口承认,你说,人是不是奇怪?”
他侧过来看她,眸子亮晶晶的。
“对不起。”她低下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永书的?”
“一开始就有感觉了吧!”夏天笑笑,举起手遮挡住灿烂的夕阳。“只是我不相信,世界上竟会有这么相似的人,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弄错,直到刚才……”
“刚才?”傅永夜皱起眉头。“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你从头到尾,都没试着去学他,何来破绽之说?”夏天张开手臂,享受夕阳西下前那一点点暖风。
“你的背影好寂寞、好疏离,那是一种孤单了很久的背影,和充满自信的他、是截然不同的。”
“你很聪明!”傅永夜不以为忤的笑了。
“这当然,只有那个家伙以为我很笨,哼!骗倒他。”夏天皱皱小鼻子,接着放软了表情。 “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想知道,问你父亲最清楚。”傅永夜跪下来,让海水浸湿他的膝盖。
夏天吃了一惊。“怎么会和我爸爸扯上关系?”
“关系可大了。”他讽刺的勾勾唇,眼里仍旧没有笑意。“既然发现我不是永夜,你怎么没急得跑掉?不怕我对你怎么样?”
“人都在你手上了,我还能怎么办?”夏天叹口气,两手撑得大大的。“若你存心伤害我,哭叫也是死、吃饱喝足也是死,我干嘛不好好享受。”
她瘪瘪唇,侧过脸来冲着他笑。“而且在死前还要吃垮你、累垮你,让你付出很大的代价!”
傅永夜笑了,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笑了。“我想我知道,傅永书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他捞起一把湿沙、又让它坨坨的落下。
“什么?!”她的声音分岔了。
“就是你方才听到的,不需装得这么意外。”
“我是真的意外啊!他对我那么凶又那么坏,哪可能喜欢我?”夏天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角。
“感情这种事很奇怪、没得解释的。”他的变得眼神迷蒙“有一个女孩子,我从小就把她当妹妹看,但最近……似乎一切都变了……我不明白。”
“那是因为你们的感情藏着太深,所以一直没发现,可是我们不同啊!”夏天根本不抱希望。“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就建立在‘仇恨’上,不会有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啦!”
“话别说得太满,我是他的双生兄弟,虽然没有一起长大,但根据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我相信他对你是特别的。”傅永夜很诚挚的说:
“你有一种很乐天的开朗,任何事都打不倒你、也吓不退你,怎么说呢?像是有活力的酢酱草,到哪儿都能生存、开花。”
“什么嘛!”夏天皱起小脸。“你这句话真不知赞美还是批评,我该笑着接受吗?而且醉酱草有什么稀奇,人人不都爱百合、玫瑰吗?”
“但,傅永书身边有太多百合玫瑰,所以醉酱草对他来说才稀奇。”傅永夜笑笑。“路上确实有很多酢酱草,但谁教他只看到你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我还是很开心,谢谢你。”
夏天拍拍他的肩膀。
“看日落,好美唷!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看海,心情都舒畅起来了。”
傅永夜摆摆手,算是接受了夏天的谢意。
他缓步走回沙滩上,坐了下来。“来,到这儿一起欣赏最后的夕阳。”
夏天一跳一跳的跑到他身边,也跟着坐了下来。傅永夜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陶器,接着对着嘴,试了几个音。
“咦!这是什么?好特别噢!”她童心未泯的瞧着那小东西。
“这个叫陶笛,是一种用陶土做成的乐器,”他递给夏天。
“是吗?好可爱,我可以试试吗?”她对着孔吹气。
“不是这样的,这里才是吹气孔,那儿则是喷气孔。”他抓住夏天的手教她一个一个按着。“来,试试看。”
当温热的手指相触时,她一阵心跳,脸也不自然的涨红起来。她突然感到十分迷惘,自己喜欢的,究竟傅永书还是他?
想起与两人分别相遇的情况,以任何方面来看,自己应该是喜欢眼前的男人。
可是……
手中的陶笛忽然被抽走,她困惑的看着博永夜。
“我想你有重要事情需要思考,不适合学习。”他将陶笛靠在嘴唇边,接着吹了起来。
那是一首陌生的歌曲,乐音柔美悠扬,飘飘荡荡,和海浪的波涛相呼应,听起来竟有一种沧凉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