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会儿,你要去哪?」她着急的叫道。
上天好容不易将夜送到自己面前,她可不能再将他掉了。
「放心吧!」他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妳坚持受伤,我绝不会放下妳不管的--」
「啊--」房内传出凄惨的喊叫声,只见堆满抱枕与绒被的床上,有一个人儿在上面激烈的翻滚着。
「够了够了,快住手!」她凄厉的狂叫着,边伸手想阻止脚掌上的一双大掌。
「妳要忍耐,这是测试妳哪里有内伤最好的方法。」夜嘴角噙着一抹笑,手指不停的在水晶的脚底猛按着。
「啊......我没有......没有内......好痛--」她随手抓起一团枕头,朝夜拋去。
夜侧头避过,这才松了手。
「你想杀死我啊!」水晶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心疼的揉着惨遭蹂躏的脚掌。
「放心吧!我学过怎么治疗筋骨挫伤,不会弄伤妳的。」他摊摊手,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水晶气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她已经没力气去指责他了,一切都是自找的。
「你累了?那我该走了?」他站起身来。
「等一下!」她嚷着。
怎么能这样就放他走?若是如此她何必受这些零碎的苦头。
「你把我脚弄得好疼,我已经没办法走路了,你得帮我做好晚餐才行,若是不能走路,你还得来接我上下课。我是个好学生,可不想旷课。」
他惊愕的瞠大琥珀色的亮眸。「我不认为我有义务替妳做这么多事,而且妳不怕我吗?」
「我当然......」水晶吞下即将出口的话。「我会知道你的名字,难道你也不觉得奇怪?」
「巴黎的华人圈子就这么点大,女孩会知道我名字并不意外。」他淡淡的说,像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各个族群在异国里,自会组成一个小团体,这点水晶也清楚,但她却没想到,夜的交游竟然「宽广」到这种地步?!
「你很有名?」她咬住下唇闷声说。
「并不,」夜挑挑眉。「只是女孩儿都认识我。若没什么事,我该走了。」
「等......」水晶转转眼珠子,突然笑了。「我送你。」
「妳不是脚痛吗?」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
水晶腻声说:「就是这样啊!所以麻烦你扶我到门口,单身女子么,总该谨慎些。」
还不待夜的同意,她已经靠向他强壮的臂膀了。「夜--」
她突然一呆,和夜认识这么久了,她竟不知道他真正的姓名。
「你的全名是什么?」她有点渴望的问。
男子看她一眼。「永夜,傅永夜。」
永夜,永远的黑夜--不是父母对他完全没期望,就是还有个兄弟跟他对应。
「我叫水晶。」她自我介绍,并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水--晶!你有没有印象?」
「噢!」他无关痛痒的哼一声,算是回答了。
水晶被他冷漠的态度给击败了,她垮下脸,赌气的将全身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两个人就这么半拖半拉的走到大门。
「你好好走,别滑倒罗!」她露出甜甜的微笑,朝傅永夜挥挥手。
「还有我明早十点有课,请到楼下等我。顺便跟你说一声,我马上会去睡觉只要我一睡着,就算战争爆发我也不会醒,所以别回来找我罗!」
傅永夜露出一个「谁要回来找妳」的表情,接着径自转身离去。
望着他那潇酒而悦目的背影,水晶禁不住笑了开来。
她有把握,夜一定会回来找她!
第三章
阵阵扰人的电话铃声,将水晶从好梦中唤醒过来,她不情不愿的翻过身,这才接起电话。
「我是水晶?」
「水晶,我是爵士,妳怎么不回家?我很担心妳。」话筒里传来柏耳森爵士的声音。
「我很好,没事的,我自己一个应付得来。」水晶困倦的说:「我爱你,也代我转告给阿姨,我永远爱她......」
「等......别挂断啊!」柏耳森急忙说:「最近外头不大平静,我要妳回家住是有原因的。」
「嗯嗯......」爵士的话从她的左耳进去,又从右耳飘走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爵士在商场上的对手太多,本身又是个真正的贵族,要逢迎巴结的人不知凡几。
所谓射人先射马,大家都知道要引起爵士的注意力,水晶是最好利用的棋子。所以她可以说是终年「麻烦」不断。
不过像这次要动用到专车接送,未免有些不寻常。
「好好,我知道!再见......嗯,我也爱你。」终于可以结束谈话时,水晶也清醒了。
「咦?」她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赶紧又拨电话到管理员处。「我是水晶......昨晚......什么......没人来找我?那个跟我一起的东方男子......是的......他昨晚没再回来?!」
与预期相反的结果,让水晶一大早就有了下床气,她愤愤的嘟嚷着,边梳着绸缎般的长发。
拿起桌上的皮夹,水晶高兴的打开来,将里面的证件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昨晚腻在他身上时、乘机从夜身上偷来的。
她早就算好,当夜发现自己的皮夹遗失时,一定会回来找她的,可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一点反应也无?他是迟钝还是怎么着,连皮夹遗失也没感觉吗?
眼看时针一点一点的走向十字头,门铃还是没响起,水晶终于挫败的站起身来梳洗仪容。
看来他是不会来了,枉费自己做了那么多。夜似乎是真的不认识她,难道五年的岁月,真的可以完全磨灭一个人的记忆吗?
她开始深深的怀疑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信,究竟流到了哪里?夜他是不是根本就没看过,院长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水晶心情低落的步出电梯,还没出门便见管理员跟她挤眉弄眼的。
「你怎么了?颜面神经失调吗?快去看医生吧!」她低下头往外走。
才一开门,小雪花便扑面而来,水晶擦擦鼻头正要往前走,一双褐色的短靴已清楚的映入她眼中。
「妳很慢耶--」声音不是不耐烦的。
「你?!」她惊愕的叫道。
他板着一张脸,神色和周围的空气一样冷。「妳不是十点要上课?」
「可是......可是我以为你......」水晶嗫嚅着。「你为什么不上去找我?」
「是你要我在这里等的。」傅永夜皱起眉头。「还不走?已经迟到了。」
「对噢!」她连忙看看手表。「糟了,我得搭出租车去。」
傅永夜也不说话,只突然向她拋出一团物事,水晶手忙脚乱的接住。
「这是--」她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硬物。「安全帽?」
「我的车在那儿,走吧!」
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灰银色的重型机车,车头呈子弹型,末端延伸出的翅膀,像两只尾巴似的嵌在把手上,看起来反倒像一艘小型的航天飞机。
「上来啊,发什么呆?」傅永夜扣上安全帽,一双眸子仍是又冷又冰的,水晶可感受不到他一丁点儿诚意。
她快速的走到车边,略一犹疑,便将他的身体当垫子般又压又拉,好顺利攀上那超高的后座。
「走了--」语音还没落,机车便猛的往前冲,吓得水晶尖叫一声,像无尾熊似的,紧紧抱住「尤加利夜」不肯放。
耳旁净是激烈的风声,冷风如利刃般擦过水晶细致的脸颊,虽然有他在前面当着风,水晶还是快冻僵了。
「喂!」她声嘶力竭的喊着。「你没有车吗?」
「这就是我的车!」他略侧过头回答?
「我说,你有没有......汽车、轿车、礼车,什么车都可以,至少要有铁皮把我们包起来啊!」她的十指麻痹,骨髓冻得发痛。
「那太麻烦了,机车方便!」说完,他将面罩盖上、回过头去,一副不想再讨论的模样。
冷风从所有可能的细缝,纷纷灌入衣服里,水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赤身在雪地中跳舞,一丝不挂的--
啊啊!她快要冻死啦......
钟才响完,冯挽绿便神神秘秘的向她走来,一边还挤眉弄眼的。「水晶,很不错的男人,尤其那辆车,很帅啊!」
「帅个鬼,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水晶趴在桌上呻吟。「存心冻死我,竟然在这种天气骑机车来接我。」
「他一定来头不小吧!否则妳怎么肯同他约会、甚至还上了他的车?」冯挽绿挺惊讶的,水晶「不近男色」是出了名的。
「妳想知道他是谁?」见冯挽绿满脸期待之色,她唉声叹气道:「夜,那个让我从小思念到大的夜。」
「夜哥哥?!」冯挽绿瞪圆了眼睛。「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妳是什么时候遇见他的,好家伙,竟然把我瞒得那么紧!」
「我没有瞒妳,事情很突然......我们先回去再说。」水晶穿上羊毛外套。「今天真是冷透了,我们坐车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