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傅千衡叹道:「那件事是意外,我们也不是存心的,况且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一直在找他、从没放弃过啊!」
「即使如此,也不能抹灭他灰暗的过去,弥补他受过的伤。」水晶黯然低语。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傅太太。「您是......永夜的母亲?」
「不,我并非他们兄弟的亲生母亲。」傅太太一愕,随即感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事实上,我无法生育,因此当年千衡才会用三百万法郎的代价,在巴黎当地,找一位中法混血儿来当代理孕母。」
「但谁也没想到,她竟会生下双胞胎。或许是母爱使然,又或许是气千衡不愿再多付金钱。因此趁千衡的好友带永夜上街之际,偷偷抱走了他。她抱走永夜之后,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任凭我们再怎么寻找,都没有结果。」
「夜跟着他母亲?」水晶有些懂了。「夜的母亲后来发生意外,才会让夜沦落到收容所,成为孤儿?」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傅太太激动的红了眼眶,双手簌簌地抖动。「可怜的永夜,我可怜的孩子、」
「妈,别伤心了。哥哥已经回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开他的心结,让他能够原谅我们、摆脱过去的一切。这点,就要请水晶小姐帮助我们了。」傅永昼搂着傅太太的肩膀,轻声安抚。
看着他温柔的表情与声音,水晶有一剎那的怔仲。
傅永昼温和、开朗、优雅而风度翩翩,即使在这么沉重的时刻,他仍然乐观且自信。
心里浮起一股悲伤的感觉,她终于明白,夜心中的感觉了。
他对他,心里究竟有没有怨?一样的父母、相同的容貌,可夜的命运却是这么的坎坷。
可怜的他......
第八章
夜已深沉
水晶拿着博永昼给的地址,来到「好时光」。这儿就是夜开的酒吧吗?无怪乎那晚会在门外碰见他。
她打开那扇玻璃门,淡淡的烟味弥漫在凉爽的空间里,酒吧内的客人不太多,但衣着皆十分高级,且以外国人居多,只有偶尔几张黄面孔穿梭其间。
单身又美艳的女子,很快就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酒吧内多数是寂寞的人。
「小姐,一个人吗?」一个高大壮硕的外国人走过来搭讪,一双眼透着邪气。
「不,我是来找人的。」她以英语回答。
干脆的拒绝那个男人后,水晶匆忙来到吧台。
「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年轻的酒保抬起头来。
「妳哪里找他?」
「我......」水晶迟疑。「我是他的朋友。」
「他很少来,一星期顶多才来一次。昨天他已经来过了,所以这两天不可能再来。」酒保见她一脸落寞,又是个漂亮女孩,不免有些同情。「这样吧!告诉我妳的名字和电话,等他来我会请他和妳联络。」
水晶略略犹豫。夜会愿意见她吗?昨晚他还是那样冷淡的拒绝自己。
酒保见水晶犹豫,以为她怀疑自己别有目的,不禁笑起来。「妳放心吧!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绝不会和店内客人乱搞。」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罢!若夜不愿意见她,就算自己怎么纠缠,结局都是一样。她接过笔和纸飕飕飕的写下自己的姓名和电话。
正欲交给酒保时,冷不防被人-把抽过。
「唷!愿意将电话留给酒保,却不愿意跟我喝一杯酒,小姐的品味未免太差了吧!」水晶惊愕的转身,这才发现造次者,是方才被拒绝的外籍男子。
「你干什么?快把东西还给我。」她愤怒的低叫。
男人对她笑一笑,接着将纸条放进自己上衣的内袋。「妳可以自行取回。」
「你......」水晶还来不及回话,年轻气盛的酒保已跳过桌子,一脚扫向那个男人。
男人眼见攻击来袭、并不避开,反而伸出强壮的手臂,「啪」的捶在酒保的胫骨上。酒保大叫一声,整个人滑倒在地。
「住手!」水晶大叫,赶紧冲上前去想察看酒保的伤势,却被那个男人揪住了手臂。「小美人,妳要去哪儿啊?」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她又惊又气的扭动着手。
「可以,等妳跟我回去后,妳爱怎么命令我都行。」他邪笑着。
「救命、救命啊!」
她转头向其它人求救,却挫败的发现,早在两人动手时,店内的人就已跑得一乾二净。
「没有用的,这里的人,谁都知道我『白兰地之狮』的厉害,谁敢管我呢?」
「原来你就是让各个酒吧,伤透脑筋的『白兰地之狮』?」悦耳却极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夜!」酒保看清来人,不禁兴奋的喊道:「这洋鬼子很厉害,你要小心!」
傅永夜穿著两件式的残旧牛仔装,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魅惑而阴沉沉的。
「你就是这儿的老板?」白兰地之狮上下打量他。「相当不错啊!怪不得伏特加腹蛇对你念念不忘。今晚我就将你和小美人抓回去,让兄弟们好好爽一爽!」
阴沉的眸子陡然闪出两簇火苗,他冷冷的说:「我对同性恋没兴趣。想抓我,就看你够不够本事!」
白兰地之狮推开水晶,气势汹汹的走到傅永夜面前。两人身形相比,就好象老鹰对小鸡似的。
然而傅永夜并不惊慌,他好整以暇的抬起头,对上男人兽性的目光。
「夜,小心!」瞥见男人手中刺目的光芒,水晶喊出来。
傅永夜一愕,本能的往后飞掠数步,这才发现面颊上热辣辣的痛起来。
「不错嘛!反应颇快。」白兰地之狮不给他有喘息的机会,手中的蓝波刀连连向他挥砍而去。
傅永夜并不出手,只是灵巧的左闪右避,看得一旁的两人心惊胆跳。
白兰地之狮身高手长,有好几次都差点划伤傅永夜,然而傅永夜也躲得巧妙,无论白兰地之狮怎么砍刺,总让他堪堪避了开去。
水晶愈看愈心急,终致忍不住的站起身。她一手抄着石榴汁、一手握紧糖浆,没头没脑的朝白兰地之狮一阵乱摔。
「住手、住手!你这只大猩猩。」两瓶都在目标背部爆破。
白兰地之狮被丢得一身黏答答,才转过身,一瓶威士忌恰巧飞来、敲破了他的额头。
他狂怒起来,朝水晶挥砍一刀,水晶来不及走避,惊叫一声,接着整个人软软的向后倒去。
「水晶--」目睹一切的傅永夜,只觉血液瞬间冲上脑部,全身如入火窟般,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烈焰烧穿了身躯。
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只剩水晶苍白的面容和叫声,一遍遍在脑中来回的旋转着。
他冲了上去,发疯似的打着眼前的畜生,即使拳头击中了刀刃、重拳扭曲对方的脸,他都没有感觉。
他的血、还有水晶的血,已经淹没仅存的理智,染红所有的一切!
锐利的刺痛唤回水晶的神智,她困难的睁开眼睛。
「夜!」眼前的男人使她吓得清醒过来,她挣扎的想坐起身子。
「躺下!」他沉声喝道。「妳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复原,不准乱动。」
有他在身边使水晶安心不少,她依他的话乖乖的躺回床上,心中一阵甜蜜。一瞥眼,见夜手掌上里着殷然的纱布,一颗心又揪紧起来。
「你受伤了,为什么?」她着急的捧住他的手。「还痛吗?要不要紧?」
「妳该关心的是妳自己。」傅永夜无声的长叹。
他早知道水晶会来,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水晶将她的大掌贴在自已的粉颊上。
夜的手好温暖、身体好热,还有他温柔而忧心的目光。
她伸出手,轻轻勾住他的头项,柔软的樱唇缓缓贴住他的,像呵护伤口似的,小心地吻着、碰着。
傅永夜并不逃避,他只是闭上眼,任两人的长睫彼此相触。
已经无法控制了吗?他与水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明明说好要一辈子守护她,以哥哥的身份呵!想起方才的意外,他心脏一阵紧缩。
过度焦急的情绪迷惑了他的判断,一股害怕失去她的强烈恐惧紧紧地揪住他的心。他怕这种感觉!这样的牵挂一个人、为她担忧。
他......得拒绝她!
突然一声轻呼,惊醒了四唇相贴的两个人,傅永夜抬起了头,只见金发洋妞一脸尴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我们走。」他毫不留恋的抽身,冷淡的说:「反正她也没事,过几天就可以拆线,我还是先陪妳!」
血色一瞬间从水晶脸上褪去。她瞇起眼眸,异常冷静的问:「无论我怎么说,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
傅永夜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不耐的叹了口气。「我不想重复相同的话。」
「我知道了。」水晶忍住放声大哭的冲动,只是紧咬着下唇,斗大的泪珠却忍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