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喊你大哥来着,那是我把你误认为别人,所以才……”黎琪拉不下来的嫩脸羞成猪肝红,撇撇嘴,她唯恐他反悔似地马上再问:“你真的要请我喝一杯?”
鸟为食亡,现下暂且与他休兵,所有前嫌和烂帐待吃饱后再来讨也不迟。
“你想喝什么?”他怎会有这般矛盾的感觉?分明不当她是女人,却又觉得她无形中所流露出的帅劲很迷人。
是的,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一般称赞女人的“漂亮”、“柔媚”、“什么国和城会倾啦”、“什么月儿会不敢出来之类的形容词全不适用于她,倒是“帅”字就能把她的味道诠释得很好。
“我想要喝……”她的笑颜立刻灿亮了起来,但随即又如夕阳西下,紧接着,她长脚往椅柱的横杆上一站,两手撑住重心地往台面上一放,然后眯着怀疑的黑瞳,尽可能地倾身靠向他。”你不会乘机在里头乱加东西报复我吧?”
“我是那种小人吗?”拓跋刚俯身与她缩短距离,满脸全是无辜的笑,暗地里,他将她身上特有的爽身粉夹杂着洗发精的馨香窃入肺腑……
喔,他爱死这个鸟味道……嘎?他适才说什么来着?爱吗?他提到“爱”吗?鸟咧,那场鸟雨真把他淋疯了……
“你保证?”黎琪看着他近在咫尺、一张一合的唇瓣,陡地想起十几分钟前才遭它们侵犯,心中的小鹿骤地乱撞,她的粉颊跟着潮红。
“喂,拜托,我免费请客你还挑?”他八成是酒精闻太多,见她微晕的桃腮可人得教他也发晕了。不知哪里发癫,他赫然希望她不是狗仔队,那么他们就会……慢着,他想到哪儿去了?他们才不会怎样!
“呃……好吧!我就以君子之心度你小人之腹。”她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但仍得费力假装很勉强接受的样子。“不过,是你求我让你请的喔!”
“是,我是求你。”女人唷,你给她一分颜色,她便开起染房来罗。
“那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顺便求我让你请我吃顿饭?”黎琪得寸进尺、犹如绕口令地说。
呀?拓跋刚这下子是完全被她打败了。
第四章
没见过吃相这么恶猛的女人。“你是饿了几天啊?”拓跋刚咋舌,资料上对于她所经历的家变交代得清清楚楚,她赚来的钱大抵全拿去还债,难怪她瘦得像衣索比亚难民。
“好吃,好吃,”黎琪塞了满嘴食物,口齿不清、答非所问地猛点头,看得拓跋刚只有拼命摇头的份。
终于,她打了个不雅的饱隔,才斜偎在椅背止挺着微胀的小腹,发出愉悦地呻吟。“哇,好舒服呀!”
“不吃了吗?要不要我再叫份薯条?”他觉莞尔,这是他俩巧遇以来,第一次融洽相处超过十分钟,而造成融洽的原因全是她的嘴巴一直没有空。
“不行啦,再吃下去肚子就要撑破了。”黎琪举手投降,倏地她又肃着脸,然后神秘巴啦地向他勾勾玉指,好似要对他透露什么大机密。
拓跋刚很自然地将脸凑过来,她于是很小声地在他耳边问道:“剩下的我可不可以打包回去当宵夜?”
“没……没问题。”拓跋刚啼笑皆非,她真是他见过的最不像女人的女人,一般女孩子嘛,多少会留点给别人探听,她却连基本的假装一下也不会,率真行教人招架不住。
也许是这分率真,让他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轻松,他可以跟她大吵叫骂,不用烦恼她会被他吓哭,或一会儿要求他绅士地帮她开门,一会儿希望他礼貌地替她拉椅子。
“谢啦!”现在尽管她吃饱喝足有力气了,但是吃人嘴软,况且人家又其中之一她来这么棒的包厢,吃这么棒的餐饮,那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继续与他维持暂时的友谊,“你确定你翘班带我来这里,你们老板不会骂?”
“不会,”这句话她不晓得问了几遍,他干么骂他自己咧?两手往椅背一伸展,说道:“别再缠着拓跋刚,你只是在浪费时间,他不会让你拍照的。”
“为什么?”她问得很顺口。
脸一沉,他没好气地开炮道:“我最痛恨媒体记者,我讨厌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大肆捕风捉影,更憎恶他们以捅人疮疤为瘾、揭人隐私为乐,而且愈臭愈烂的愈爱。”因此他从不和他们做朋友,像这样与黎琪交谈已属天方夜谭。
“你讨厌他们干我找拖把刚什么事?”她其实听得不是很专心,刚吃饭的脑子通常会有些钝钝的,还有手中的这杯果汁太好喝了。
“我不是‘拖把\\\'是‘拓跋\\\'……”他白了她一眼更正道。
“噗--”慢着!一口果汁从她嘴里喷出,她惊诧地问:“原来你就是……”
“我……”正当他暗叫不妙,自露马脚时,她已又惊又喜地啪啪嗥叫:“你是‘线民\\\'对不对?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他,我要拍他?哈哈,那敢情好--”她侧身凑上眯着贼兮贼兮的眼,隔着茶几再问:“你开价多少?”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未作正面回答。
好险,他差点以为麻烦上身了。
“我说了你会告诉我他在哪吗?”交换条件,素来是骗取消息的高招。
“再见。”拓跋刚不受威胁,开门逐客。
黎琪立刻冲过去关上门,转身以背脊顶着门板叫着:“我说,我说。”
能屈能伸也是干此行的必要条件,兼之倘若只须说说又不用花半毛钱就能赚到消息,她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她将所闻娓娓道来:“他的音乐天分举世闻名,走的是古典略带流行的路线,笔下创作出来的曲子更是老少皆宜,并经常被好莱坞拿来当作电影主题曲和配乐,光是他得过的奖项就能写满好几页的篇幅,他的演奏CD和卡带,往往广告才上市便已被乐迷抢购一空,称得上是近代奇葩,但是……”
“哦?”拓跋刚抬眉坐下,一般有但书者,下文大多与上文内容相抵触。
“但是他的脾气嘛,说好听点是特立独行,”她随着坐到他对面。
“如果说是不好听呢?”既然有“好听”的当然就有“难听”的。
“我觉得那叫标新立异、唯我独尊、古怪暴躁,所以才会每次都和媒体有肢体上的冲突。”奇怪,这倔个性怎么越说越熟悉?
“谁说我……”他标新立异、唯我独尊、古怪暴躁?明明是媒体烦人,人家早餐吃啥干你们鸟事?人家高兴洗几分钟澡也能鸟上一篇,你们不赚无聊吗?拓跋刚暗暗替自己辩护。
傲人的才华和外貌及传奇式的家世与背景,命中注定他要成为媒体酷好追逐的一颗星,不巧他这颗孤星偏不鸟出此锋头。
“你凶什么凶?那不能怪我们呀?要怪就怪大家爱看啊,何况公众人物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要取悦百姓。”这男人怎么翻脸不认人?
哈!她就说嘛,难怪她方才骂起来感到又熟又顺,原来臭阿飞的死德性和拖把刚的倔个性如出一辙。
“鸟咧!”他的存在是为他自己,谁跟她去取悦百姓?
“鸟什么?我敢和你打赌,拖把刚铁定是个七老八十、发秃齿落的小老头,所以才会故作神秘不愿拍照,谁晓得他是不是仗着拓跋家的雄厚财势,和‘七圣王朝\\\'的壮大背景,买通和欺压报社把他形容成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她连珠炮似地发表个人见地。
“七老八十?”这倒新鲜,他年轻且力壮。“发秃齿摇?”他浓密的头发只是剪得很短,他牙齿好得还得过美齿宝宝。“买通欺压?”他巴不得利用此狠狠步命令媒体滚得远远呀!
“不然你想,多少人抢着上报、上电视,他却坚持不露面?”黎琪被他步步高升的问句逼得节节倒退。
她不甘心地又说:”可见他不是心里有鬼就是变态,因此我才要掀我的底牌。顺便发点小财,嘿嘿!”黎琪兴致勃勃的粉脸随着微俯的上身向他靠去,“我说的没错吧!敢不敢和我赌?”
“如果你输了呢?”他岂会着了她这点激将小伎俩的道。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黎琪没有思考便说。
“很好,我会记得你欠我的约定,可惜我不和狗仔队的人打交道。”他退后一大步,避免嗅觉神经受到她的干扰……受干扰?他哪种女人香没闻过,就不信黎鸟人的涩苗味能对他产生多大影响!
“狗仔队有啥不好?”短暂的友谊果然禁不起考验,黎琪激愤地从椅中跳起来,不过他说欠的约定是什么?“它在新闻媒体上所扮演的角色,就好比古代帮衙门抓犯人为生的‘赏金猎人\\\',又好比现今专作埋伏的警探,如果没有我们的存在,老百姓哪来那么多娱乐?”
“别太自抬身价,狗仔队不过是一群靠人家私事、丑事来赚取己利的投机分子。”拓跋刚不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