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国父纪念馆。”拓跋刚大发雷霆,并冲着黎琪吼。“中华民国就是被你这种投机份子所败坏,你给我滚下车。”
“谁说中华民国是被我所败坏?应该是被你这型社会人渣弄浊的。”黎琪不甘示弱,也转头对司机说:“士林。”
“我是社会人渣?我是社会人渣?”堂堂“七圣王朝”七位主事者之一的“玉衡”,居然被营养失调的人唤“人渣”,拓跋刚的盛怒是显而易见的,他悻悻地揪住她的后领,若非车身狭隘,他会将她拎起来摔。
“你干么?放开我!”黎琪没料到他会来真的,被拉紧的衣领勒得她呼吸困难,她反手后伸乱打乱抓他的手腕,试图摆脱他的暴力行径。
“鸟女人!”拓跋刚啐骂,却无松手之意。
“救命呀……救命!”挣扎的劲道越来越小,她快要不行了,就要不行了……
想到她年纪轻轻便因情势所逼,不得不当狗仔队来赚取黑钱,以偿付父亲死前留下来、压得她透不过气的债,至今很多都未享用,心中大有不甘哪!
“这位先生,你……”司机开了近十年的计程车,还是初次撞到这样的情形,一时间也慌了手脚,只盼千万别在车上死人呀!
“我从没遇过你这么又番又鸟的女人。”鼎旺的火炬自拓跋刚的鼻孔喷出,他恍如丢抹布般地松开手。“司机,国父纪念馆。”
“这……”司机进退维谷,敢怒不敢言,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仗着他虚长他俩几十岁,小孩也和他们差不多大,是该帮帮腔。婚姻不就是那么回事,一方让一让,便阖家平安罗。“两位……”
“你……你……这无赖……”黎琪大口、大口喘着气,总算气息平顺,她在重获新生后又立即恢复“雷婆”本色。”我也从没见过你这么恶行恶状的男人,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尊重女性呀?”
若非喉头痛得要命,她会搬出全部骂人的字眼,狠狠地刮他一顿。
“哼,等你变成‘真正\\\'的女人再说吧!”拓跋刚奚落地瞥了一眼她的“松山机场”,然后意有所指地讪笑着。
“你……大色狼、登徒子、下流鬼、猪八戒!”黎琪急忙用双手护住上围,因他的言语性骚扰而红透了颜。
“两位……”司机再度插话。
“司机你别理这个疯女人,她不下车拉倒,你直接开到国父纪念馆,再来爱载她去哪儿就去哪。”拓跋刚为赢得一回合而笑,想不到“黄花”羞怯的模样挺有……女人味的嘛!
“你才是疯男人呢!”不知掐死人要判几年徒刑?黎琪气急败坏地对司机说:“你别理他,他不下车拉倒,你直接开到士林。”
“你们……”司机很是为难。
拓跋刚按住要挥出动的拳。“‘黄花\\\'小姐,我今天已经够倒楣,连车子都被人拖吊,算我拜托你好不好?我真的赶时间。”
他决定以后出门要随身携带白漆,走到哪里便自己画一个停车位。
“先生,你车子是被我拖吊的吗?”那她LKK的小破车快寿终正寝,今早差点被偷摄目标的保镖们揍,以及张律师的催债、银行的跳票……等衰事,是不是亦可牵拖到他的头上?
“呃……应该不是。”她问倒他了。
“不是应该,是本来就不干我屁事,我也拜托你好不好,我‘也\\\'在赶时间啊!”黎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司机,士林。”
“国父纪念馆。”拓跋刚怒吼。
“士林。”他以为他雷公转世呀?动不动就乱轰。明知理亏,黎琪硬是忍不住要和他卯上。
两人的战争再度展开,彼此互不相让争吵不休,然后气呼呼地对瞪着。
司机大哥总算受不了了,他固定随着他俩转来转去的脑袋,接着门一开,他大斥:“你们小俩口要吵到外面去吵,我还要做生意。”
于是呢,拓跋刚和黎琪这两只“鹬蚌”很没面子地被人赶下车,反使其他“渔翁”得了利,临去前司机还指他们:“夫妻口角,床头吵、床尾和,小老弟,你要好好检讨,老婆是要用来疼的。”
“夫妻?”拓跋刚大为惊愕,只能呆视着呼啸离开的车子,待打在身上会痛的滂沱大雨提醒他跑回骑楼避雨,他对尾随而至的黎琪咆吼:“你看你做的好事。”
“我做的好事可多了,不知阁下指的是哪一样?”黎琪也吼,回家后她八成会失声三天。
“你……”他气得跳脚:”那司机瞎了狗眼,我怎么会娶你这等鸟货当老婆?哈,倒贴我万贯家财,我还不要呢!”
“呵呵呵,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本姑娘也不屑嫁给你。”这死男人竟骂她……鸟……货,可恶!
“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碰到。”谁说女人是弱者?起码眼前这位就不是。
“我好害怕喔--”黎琪插着腰、晃着肩、撇着嘴。“你以为我会那么倒霉再遇见你吗?”
“你给我小心点。”拓跋刚咬牙切齿,或许他该破例宰了她,反正她一点也不像女人,他不会有任何罪恶感。
“亲爱的,你在和我说话啊?”黎琪故意尖着鼻音逗他。
“亲……爱的?”拓跋刚嫌恶地推开她,鸟咧,再不离开,他真的会动手,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又嘶出杀伐令。“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
“唷……你当你是刘德华呀?你跪下来求我,我还要考虑、考虑呢!”黎琪皮笑肉不笑。
“最好如此。”拓跋刚扭身便走,还不彻底放心地回首指着她警告。“你别再跟过来喔!”
“我要是跟着你,我就是小狗,再、见!”黎琪但觉好笑,她访问过的“真”刘德华都没这家伙骄妄。
“哼!不见!”拓跋刚啐呸。
“哼!”自恋狂!黎琪也呸,然后掉头往反方向疾行。
雨,仍然下着。
***
“哈--哈--啾!”黎琪从浴室出来时又打了个大喷嚏。
“你没事吧?”正在整理礼服的丁沛阳抬头问,他是她青梅竹马列的邻居,大学毕业后便开了此间婚纱店,生意算是不错,她偶尔会来这儿充当业余的摄影师赚点小外快。
“我……哈啾……没事。”壮志未酬,大喷嚏先到,这笔帐她很自然地赖到那一身黑皮夹的”阿飞”头上。
“是不是又没吃药?”丁沛阳伸手探她的额头。“嗯,有点发烧,我刚才拿给你的退烧药吃了吗?”
“吃啦,吃啦,全吃啦!”她不耐烦地嘟囔着。过于心细的男人有时会婆妈得令人受不了,但只要不逼她去医院,叫她吞下整罐药丸她都乐意。
“真的吗?”他认识她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真的……哈啾,哈啾!”不合作的喷嚏不适时地钻出,为她的谎言作了相反的佐证。
“唉,感冒的人学人家淋什么雨?为何不打电话叫我去接你?”丁沛阳佯装生气地瞅着她。
“我本来不会淋那么惨的,还不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阿飞……”讲到他,她便一肚子的火。”都是他不让计程车给我坐,害我赶到士林时,目标早不见了。你知道那个已婚男歌星私会情人的密报花了我多少钱吗?”
不等丁沛阳回答,她已忿忿地抖出三指。“三千块,整整花了我三千块,结果连带有人愿付两万元购买的钱也泡汤了。”收回三指握成拳头,她再唾。“我真的从--从没见过那么烂的死男人、臭男人、瘟男人……鸟……男人--”
呸,黎琪轻轻掌了自己一个嘴,她怎么可以说那个字咧。“气质,气质,绝不能让阿飞破坏我的气质。”
丁沛阳失笑地摇头,递给她一杯水,他了解一时半刻内她是不会住嘴的。
果不其然,她继续将“他”骂得狗血淋头,直到所有能骂的字眼全骂尽。“可惜美中不足,不知道阿飞姓啥叫啥,否则骂起来会更过瘾。”
“听我的话,回到以前的报社去上班,或是来我这里专职的摄影师,钱虽不比你现在多,但好歹固定,又比你每天那样东跑西跑安全,你不是没听过外人对‘狗仔队\\\'的评语。“丁沛阳语气里透着心疼。
接过她的水杯,他又说:“你没忘记上回为了追踪某女演员买白粉,而被警告的恐怖镜头吧?还有一回,你曾誓言要揭某政治人物的疮疤,搞得差点被人断手断脚……”
“我知道……我知道。”她敷衍地拍拍他的颊。
“知道就来呀,你明白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他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阿沛,我爸留下来的那笔帐不是小数目,还有我向你借的钱也未……”她清楚了他对她的好,可惜她只当他是哥儿们,她不想连累他,何况,重建老爸的杂志社是她个人的事。
“我说过那些钱你不用操心,其他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他急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