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见水烟仍没起床的迹象,他不得不挖起她,今天他是为她特别空出来的,可不能让她就这么睡去了大好光阴。
“烟,起来了,我们今天要出去逛逛的,你忘了吗?”由浓睡中转醒,昨夜太晚睡了,她宁愿补眠也没什么意愿出去逛,古代人生活不就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样子吗?会有什么好逛的?
“我还想睡,你自己去吧。”她推他一把继续睡。
他取来了她的衣裳为她穿上,然后把她抱下了床,迳自吩咐侍女伺候她梳洗。
梳洗过后,水烟睡意全消。离开床底升火的暖炕,此时她只觉得冷。
他为她披上一件狐裘斗蓬包裹住她,这里比起台湾是要冷多了,他拉她坐进花厅喂她吃东西。
“你今天怎么有空陪我出去逛逛?”
“你初来这个环境一定很不能适应,所以我想带你熟悉一下,也许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年代、这个时空。”
“我想这恐怕很难,这里太冷了,我一向不喜欢冷的地方,那会让我有想冬眠的感觉。”
“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我们会回江南,那里才是我们会久住的地方,而且江南也比较温暖,你会喜欢的。”
“为什么?这里不是你的王府吗?”水烟疑惑的问。
“这只是我在京师的府邸,我的封地在江南,而且浩天会的总坛也在江南,我之所以会来长安,本是为了祝贺飞星山庄江沂的大婚,怎料到……”他爽朗一笑,“做了一趟奇异之旅。”
“飞星山庄?就是我们初来的那个地方?”地想到一件事问道:“那个人陷害你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他曾约略对她说过他们之间的恩怨。
“我还没时间想这个问题,就先让他怀着恐惧度日吧!”那比直接杀了他更教人难过,他相信江沂知道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然在他身上也绝不会有什么以德报怨之事,而他做事的手段他更该清楚,在他还没打算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恩怨时,就让他终日惴惴不安惊惧的度日吧!
“你会不会杀了他?”她问,那日她看得出那个叫江沂的很怕他,何况他竟然这么对待他,为了一个女人毒害朋友,他──应该不会饶了他吧,黑道的人不是更加讲究恩怨分明的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不知道。他的事我现在完全没考虑到,也或许我会破例饶了他吧。”
“真的!”出乎她意料之外,“为什么?你不恨他吗?”
“若非拜他所赐,我怎能有此奇遇来到你们的时空与你相识,为着这点,我就考虑饶了他,何况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爱,看在这厢情的份上,我是不是更该饶他?虽然他用错了手段,但我想我并不恨他。”
她点头表示认同,报复太累了,而且她讨厌血腥,他能既往不咎也算是好事。
用完了餐,房门外竟然飘起了雪。
“下雪了!”水烟开心的按着飘落的雪花。她很少看到雪,梦幻学园位于南太平洋,本就一年四季皆夏,之后来到台湾,台湾也很少下雪,就算有也只有少数几座山有下雪,而且听说赶着去赏雪的人潮很多,她也懒得去人挤人。
本要让她进屋,但见她玩得开心,他便没要她进屋,为她戴起斗蓬的帽子遮雪。
迎面婢婷走来一名女子。
“雪儿见过王爷。”
声若黄莺出谷,貌如闭月羞花,那体态丰腴动人,只要是男人看了,相信没有人会不动心的,就连水烟也不得不多看了几眼。赛雪微一欠身,美目霎时盈满了珠泪,盈盈欲滴,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为之心疼不舍。
“嗯。”他却只微一颔首,好似没见到美人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
“几个月前听说王爷不幸罹难,雪儿伤心欲绝,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几次全随王爷于地下,却都被春月她们死拦住了,天可怜见,王爷竟然没死,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雪儿一得知消息,便急着想来见王爷,却怎知王爷这几日十分忙碌,直至此时雪儿才能一见王爷之面,总也算稍慰雪儿思念欲折之心了。”赛雪哀矜的容颜,总算露出了喜色,希冀的睇着他,似乎渴求着他的抚慰。
李采风却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她尽快离开,他不希望让水烟知道她的身分,尽管她只是他的侍妾,但他有预感,若是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没完没了。
她不像是一般的侍女,就算是,以她闭月羞花般的容貌,也没人会再让她做侍女的工作,有妻室的怕不早已收她为妾室,没有的说不定还会娶她为妻子,但采风说过他还没娶妻,所以她不可能会是他的妻子,不过她对它的态度很奇怪,他们是什么关系?
赛雪美目流转瞥到了他身旁的人,轻吐娇语问:“王爷,这位姑娘就是您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吗?”她早已听说他这次回来带回来了一位女子,而且他对这位女子异常的宠爱,但论容貌她不认为自己有不如她的地方。
“我叫水烟。”她友好的自我介绍,伸出了手,却被李采风握住,低声说:“我们这里不兴这套。”
他对她的宠溺,她看在眼底,微微一服。
“我是雪儿。”她想知道王爷把她定位在哪里?也是侍妾吗?她伺候王爷这么多年,除了她,王爷便只在去年再收一人为侍妾,但他从不曾这么亲匿的对待过谁。
“雪儿,你好美。”她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她一定听腻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这么说。她回眸问他:“采风,雪儿是王府里什么人?”
“她……”他愣了片刻,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却主动道:“雪儿是王爷的侍妾。”
“侍妾?”水烟一怔,问道:“什么是侍妾?”蓦地她质问道:“你不是说你还没有娶妻?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确实是还没有娶妻。”他无辜的望住她。
“那她是谁?你别告诉我妾跟妻是不一样的。”被欺骗的怒气登时涌现她的面容,不想听他花言巧语的解释,水烟蓦地旋身奔回房间。
“确实是不一样的。”他急急拦住她,“水烟你听我解释。”陡然感到拦住她的手一阵灼痛,微一松手,她便直奔房内锁上了房门。
“王爷,是雪儿说错了什么吗?”赛雪无辜的闪动眸子。比起那名女子的易怒善妒不懂事,她的温柔可人该更能博得怜惜。她居然不知道妻与妾是多么截然不同!
“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再来荷心斋。”对她的突然出现坏了他和水烟的游兴,他有些气恼;她不该这时出现的。
丢下赛雪,他走至房门前,思索着该怎么向水烟解释,在她们的时空,是没有所谓侍妾,那个时空的婚姻制度是一妻一夫,尽管再有钱有势的人,就算是统领一国的领袖,也只能拥有一名妻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早已湮灭在历史洪流中,妾,在那个时空也早已成为历史名词了。
所以水烟会如此生气,他能理解,但在这个时空侍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倘若他能少在乎她一些,也许他就不须挖空心思的在门外寻思能令她接受的理由。
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却竟为了区区侍妾要在此神伤,他也不过就是有二名侍妾而已,这比起其他人,他已算是寡欲之人了,二名?若水烟知道他还有一名侍妾,不知会做何反应?现在只不过让她知道一名,她的反应已是如此,若是再让她知道他还有另一名侍妾,那岂不……
只为了区区二名侍妾,他有必要在此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的苦恼吗?
毕竟这是唐朝,不是千年后的世界,他何需为此做什么交代?她该有此认知的,她现在是踏在唐朝的土地。
是的,他不能宠坏了她,任她使性子。
雪花愈飘愈多,转眼间已一树银花了,地上残存的雪留着他已远走的足迹……
***
“我说那位水姑娘也是不知好歹的了,王爷这么待她,她却仍不知满足想要独得王爷的专宠,居然还不准王爷有侍妾!她也不照照镜子,她比起雪夫人不知差了多少,王爷也不知为什么偏会看上她?”被指派专门服侍水烟的侍女月悔,打着水与另一名女侍月萍嘀嘀咕咕的说着。
“可不是吗,咱们雪夫人不止人生得美若天仙,连那性子也是温柔可人、仁慈得很,她来了咱们府里这么几年,咱们可从来不曾见她使过一次性子,对咱们这些下人,更是好颜好色的嘘寒问暖,我还在想若王爷要立妃子,雪夫人便是最好的人选,她若当了咱们王妃,一定更会善待我们这些下人的。”另一名小厮李旺也加入了她们的话题。
“就是呀,我真是为雪夫人抱屈,她是我见过最美最好的女人了,王爷却不知珍惜她,虽然雪姑娘是出身歌妓,身分低了些,若要王爷立为王妃是说不过去,门不当户不对,但总也该为雪夫人正个名,纳她为侧室吧,月梅,你们说我这么说不过分吧?”他说得满脸的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