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尚不知他是谁,若是让她知道那不就会更不得安宁了!
说也奇怪,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平台的入口,而且还掉下去呢?她到那上头做什么?她差点……
他可不想因她的搅局而分了心,顿时朗翰斯的眼神深得莫测难辨。
「喂……」说好要称呼他为先生的,但黛比一旦恢复了气焰,谁也看不在眼底。
朗翰斯整理好书本正好听见黛比无礼的叫唤声,这女孩显然是没上过礼仪课程,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他也不想理,可是却又非理不可,他只好耐心的走向浴室。「又怎么了?」
「我干净的衣服忘了拿进来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拿进来。」黛比央求。
「放在哪里?」
「在沙发上。」见他愿意帮忙自己,她反而客气了。
不一会,他取来了衣服。「放在门外你自己拿。」
「谢啦!」黛比待他脚步声离开,才打开门,匆匆的拾起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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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黛比被全身的灼痛逼得睡不着觉,尤其是未曾涂上药膏的背后,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长,索性不涂,但没想到那斑斑伤口老大不客气的与她作对,硬是肿痛得让她睡也睡不着;但还有一个更可恶的,她不争气的肚子正咕咕地哀唱着空腹挽歌,她为了看朗翰斯一眼竟落得这个下场,真的非常为自己不值。
她忍不住的呻吟,煎鱼似的在沙发上翻来覆去。
「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由书桌的方向传来,黛比心想原来他一直都在,难道自己痛苦的窘状都给他瞧见了吗?「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她故作轻松的问。
「显然还没,不是吗?」
她真弄不懂他干嘛老爱将简单的一句话讲成像是嘲笑!难道她就真的这么可笑?
「早点睡才不会有黑眼圈。」她学他,也不着痕迹的嘲笑他。
「我不担心。」他并不轻易受她言语上的挑衅。
黛比耸耸肩,没有力气去与他斗法,因为她真的饿到了极点。
她吃力的由沙发上坐起来,全身发酸及伤口的痛明显的写在脸上,她想去为自己倒一杯水,勉强用水来喂饱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但是才站起来,走不到两步,双脚就瘫了下来,她在地上扑了一跤。
「怎么了,跌疼了没?」朗翰斯放下手中的帐册,一箭步上前扶起黛比。
「没有,跌不死的。」她让他扶起,自己则无所谓的笑笑。
「小心一点。」
「我知道。」她走向茶几摸索到了水壶及杯子。
「你要喝水!」朗翰斯一路跟着她,他取过她手中的水壶斟满她的杯子。
「谢谢你。」黛比咕噜噜的饮下又向他要了一杯、又一杯。
「你喝那么多水做什么?」她的行为令他觉得奇特!
「肚子饿嘛!多喝一点就撑饱了。」黛比嘲笑他,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你又没吃晚餐了?」
「还不是那个朗翰斯害的。」黛比悻悻然的骂着。
朗翰斯惊讶的盯着黛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害你什么?你……认识他吗?」
「那种瘪三我才不屑认识他呢!」
从小到大,朗翰斯还不曾被人冠上这种称谓,但他奇怪自己居然并不生气,只感有趣。「那他害了你什么?」
「他害我变成这副模样!」
「哦!难道是他把你从缆绳台里丢了下来?」
「那倒不是,只是我为了看他而掉下去的!」
「为了看他?「朗翰斯险些失笑。「那你看到了吗?」
「没,那个倒楣鬼倒是没让我瞧见。」
「哦!」朗翰斯真要哭笑不得!他不就活生生的立在她面前吗?真是好奇反被好奇误!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浮上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记得你向我提过朗翰斯是你的未婚夫,我没记错吧!」朗翰斯促狭的提起。
黛比歉然的笑了一笑,并没有表现的仓惶失措,而是坦荡的直言不讳说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我连朗翰斯的脸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哩,只不过当时为了保护自己而向你撒谎。因为,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好人,而我又没有同伴……」
「哦!那你现在确定了吗?」
「大致上是确定了,你还不坏啦,算得上是好人啦。」黛比有点勉强的夸他,其实她是另有目的的。「喂!你参加了他的宴会,那你肯定是见过他本人了!」黛比张大了活灵灵会说话的美目,生动的转着充满期待的问。
朗翰斯睨了她一会儿,发现了她上衣那排扣子扣错了一格,以致不对称的左边衣角下坠,她的滑稽令他发笑,他笑道:「当然。」
黛比以为他是取得了朗翰斯独家的消息,而向她得意的笑。
但她现在才不在意他的得意,她一心只是想要从他那里挖来关于朗翰斯的描述。
「那人是不是长相猥琐得……像小混混。」
「你对他的长相见解倒是很……独到。」
「怎么我说对了吗?」
「每个人的视觉要求不同,更何况万法唯心造,在下……不予置评。」
「那我肯定说对了。」
「对不对有那么重要吗?」
「是没什么重要,反正我一到英国他就知道了!」
「哦!知道什么?」他觉得这女孩有满腹鬼胎。
「很抱歉,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更加抱歉交浅不可言深。」黛比神经质的拒绝回答,心想反正告诉他他也不懂,这是她和朗翰斯及柳茜芸的个人恩怨,她可不希望他插进来瞎搅和,纵使她注意他,但怎么说这些都是与他无关的。
她施施然的回到沙发上与周公打交道去也。朗翰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看来她好像对「朗翰斯」有某种先入为主的误解,而且还挺恨「他」的。
那是为什么呢?「他」与她素昧平生不是吗?他没想到她的「古怪」竟引他陷入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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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黛比趁朗翰斯不在舱房内的时,凭着印象,「摸」清了这里的一切,聪明的她以步伐代替了量尺,清楚的记下了自己所在的定点,到达房内各处的距离。
也许是眼睛看不见的关系,她常常自怨自艾的自怜着自己霉运当头,因为她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甲板也上不去,只好静静的待在舱房房里数时间。
这下倒好了,她不必煞费周折的去理会那些七叔公、八婶婆无聊人士的眼光,她根本也看不到!
但她到底担心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才会再重见光明呢,她在心里自问了好多次!
当然她是得不到答案的人,人家说什么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其实瞎子吃黄莲还不是照样有苦说不出!瞎子!
突地,黛比感到阵阵恐惧由心底升起,如果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如果她的眼睛不争气好不了了,那怎么办?
她才二十二岁,往后的日子难道都要以手代眼的过日子吗?她会就这么一直在黑暗中摸索,什么也看不见了吗?那春天的花朵、秋天的落日,难道会在她的生命中消失吗?
啊!千万不要啊!上帝!
在这个六神无主、众叛亲离的时刻黛比依然只想到上帝,也大概只有上帝才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帮她了,她诚心的下跪双膝着地,向上帝祷告。「亲爱的天父,我是夏黛比,十七岁以前曾为了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而天天向您祷告的那个,你还记得吗?最近我又发生了一些困扰,这个困扰是会直接威胁到我的生命的。
喔!直到今天我才发觉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愚蠢,竟为了那么一点芝麻点的小事而叨扰你,因为今天我想析求你的是一件十分……不,不是万分严重的事啊!
怎么说呢!若说宇宙是无穷大的,那么我的苦恼就差不多有那么大!
所以好心的上帝啊,请您无论如何在百忙之中抽个空倾听我细诉,并且多多关照我,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已不知不觉过了半个钟头了,黛比仍不厌其烦的挖心掏肺,向上帝喋喋不休她那千江水般浩瀚的悲情,说自己如何遭受后母的迫害,但她一点也没有察觉这时房里并不止她一个人存在。
朗翰斯亲自推来了餐车,餐车在长毛地毯上无声无息的滑动着。
「……我这样说,您是否全听清楚了呢?若是不清楚,我可以随时向你补充说明,我万能的神啊,那么就万事拜托了……对了对了……」黛比想到什么似的羞红了脸!但又非说不可,急急的拉着上帝不放。
「请等一下啊……天父……我的主……黛比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嗯……就是……」她思索了一下:「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哩,可能有长江那么长喔!但愿您有足够的耐心听下去……
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某人了!原先我笨得以为自己生病了,因为我一见了他,就会一颗心打雷似轰隆隆的跳,别告诉我,你没听过打雷的声音,那就太不够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