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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福生看着眼前两年不见的外甥女,心中暗暗惊讶夏烈竟出落得如此美丽之余,更盘算她能替他带来多少财富。

  两年前因为这杂种的偷跑,让他与有钱的林老头结成亲戚的计划泡汤,连带五十万的聘金也没了,着实让他懊恼了好一阵子。

  现在他终于逮到她了!多亏那经常进出王医生诊所治疗的阿昆向他通风报信,说看到这小贱种也在诊所进出。他在附近守了一天,果然是这小贱种没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小贱种长得更标致了,若再将她嫁给有钱老头作妾,肯定能收他们一百万。

  白花花的钞票就像触手可及似的,简福生贪婪的嘴脸让夏烈打从心底寒冷起来。

  在舅舅家的日子是地狱,而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到那个地狱去的!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目光一闪,蓦地伸手推开简福生,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惧,促使她逃命似地拨腿就跑。她不要再过以前那种生活,她已经是“不夜城”的人,她的亲人是“不夜城”的人,不是像简家人这种披着“亲戚”外衣的魔鬼。

  以往遭受的对待又历历在目,夏烈绝望地奔跑。她不是杂种、不会再回去给他们烧饭洗衣、不再默默承受他们的责打怒骂,她一定逃得掉的。

  只要她逃回诊所就安全了!

  突然,她的长辫子被抓住,头皮传来的剧痛使她不由得哀叫、迸出眼泪,奔逃的双脚也顿了下来。

  “你这杂种!”简福生暴怒的声音从夏烈身后传来,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颈后。

  长久以来,根深柢固的恐惧随着“杂种”两字被重新唤起,夏烈还来不及放声尖叫,后颈骤然爆发的巨大疼痛阻断了她的求救,旋即黑暗覆住了她全部的意识。

  简福生顺势接住夏烈虚软的身子,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后,飞快弯身抱起夏烈,快步走向停在路旁的小货车。

  ****

  一瓢清凉的水泼向昏迷的夏烈,水滴顺着呼吸跑进气管,难受地呛咳起来,模糊的意识转为清明,颈后的疼痛更提醒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倏地从地上爬起,一路退到角落,眼睛大睁,盛满了深深的惧意。

  舅舅简福生和表哥简明远就站在她面前,两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瞧。

  四周木材的气味及潮湿的腐朽味告诉了她,自己已身陷在简家堆放杂货的小仓库里。

  小时候,舅舅他们只要一不如意,就将气出在她身上,常把她关在这个又黑又湿的小仓库里,不准她吃饭。有一次她整整被关了三天,到了第四天被人发现时,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幸好她的命不该绝,依然活了下来。

  对她来说,这小仓库是她灰色记忆所在,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过去,怎么现在又置身在这里了?

  简明远笑嘻嘻地在畏缩得有如惊经之鸟的夏烈身前蹲下,一双三角眼带着色欲打量着她。

  “爸,这杂种可真是愈来愈漂亮了呢!”他说着,整个人也开始兴奋起来。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没得手,还被她逃了,一直让他懊恼不已,现在老爸又将这只飞出笼外的鸟儿给逮了回来,这可是上天又重新将机会赐给他了!

  她带着恐惧的美丽容颜更加勾起了他的欲念,简明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触碰她。

  夏烈无法忍受他的触碰,本能地打掉他的手。

  “不准碰我!我已经是‘不夜城’的人了,你们最好赶快放我回去,若他们找到这里来,你们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她强装镇定,语带威吓地说。

  其实她一点希望也没有,这阵子一直待在诊所里照顾于文强,金姐她们是不会知道她失踪的,再说她也从未将自己的身世背景向她们透露过一个字,就算她行踪不明她们也不知从何找起。

  至于于文强,相他也不会找她的,未见她回诊所,只会当她逃走了,然后再找一个更温顺服从的女人去伺候他,很怀疑他会在乎她的死活,毕竟对他而言,她什么也不是。

  就算这样,她还是必须逃,她能逃得了第一次,就能逃得了第二次,若再重回昔日那种炼狱生活,她宁愿死掉。

  “啪!”火辣辣的一掌掴上她苍白的脸,五指红印立刻清楚浮现。

  “帐都还没跟你算,你居然威胁起我们来了?”简明远又给了夏烈一巴掌,并抓住她凌乱的长发,强迫她仰起头。夏烈嘴角流出了血丝,一双大眼充满恨意与愤怒地瞪视着他。“原来这两年来你跑到‘不夜城’去卖了,难怪我们找不到你,怎么,跟过几个男人了?”他贫嘴贱舌地说着不入耳的话语,轻浮地低笑着。

  就在他伸手欲袭向夏烈前胸时,简福生大声一喝,制止了他。

  “别碰她!”他吼道,简明远皱着眉,回头不满地瞪着父亲。

  他一分神,夏烈乘机张开嘴,狠狠地往他手臂上用力一咬。

  简明远惨叫一声,推开她,夏烈整个背重重撞上身后的木堆,疼得她龇牙咧嘴,胸腔里的氧气全被挤压出去,使她一时喘不气来。

  “可恶!”简明远看着手臂上明显浮现两排带血的齿痕,恼怒地冲上前想要揍她。

  简福生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阻止他,若真任由他发飙,夏烈就算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这怎么行,她可是他的重要资产哩。

  简明远狰狞嗜血的目光扫向父亲。

  简福生皱起眉,用力拍了下简明远的脑袋。

  “叫你不要碰她是为了你好,你那是什么眼神?知道我是在哪里逮到她的吗?是在专治性病的诊所前,那贱种说她是‘不夜城’的人只怕是真的,也不知道已经被几个男人上过,你要真动了她,难保你不会沾惹上一身病。”他鄙视恶心地瞥了倒在地上的夏烈一眼。“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早就知道,那种跟男人跑掉的女人生下来的女儿一定跟她一样贱,真是把我们简家的脸都丢光了!”简福生毫不留地咒骂着。

  “我要是贱,那你样就是孬,只会打骂女人,比猪狗都不如……”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倒在地上、长发披散在脸上的夏烈口中幽幽传出。

  这话夏烈不知已听过多少次了,以往她都是逆来顺受,默默承受这不堪的侮辱,因为她没地方可去,而更可怜的,她只有他们可以依靠。

  现在她不必再忍受,也已经受够了!他们没让她依靠过,反而一直羞辱她,为什么她得替那从没尽过一天责任的母亲忍受这些?她一样是人,一样是有尊严的!

  她的初次反抗马上就招来了简明远一阵狠踹,她在浑身剧痛不堪时,也只能本能地将自己蜷曲起来。

  “别打了!”简福生拉开儿子。“她也嘴硬不了多久,等我找到愿意收她为妾的‘老芋仔’,拿了聘金后,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来历不明的杂种了。”说完,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将他往门口推去。

  离开时,简明远还不忘回头撂下狠话。“你给我小心点!”

  木门关上后,夏烈听到落锁的声音,当脚步声远去后,小仓库归于一片岑寂灰暗。

  夏烈只手撑起疼痛的身子,抖颤的手拨开黏在脸上的湿发,望了望四下,心中一片无助。

  除了那扇木门外,唯一可供空气流通的就只有墙上近屋顶的一个小气孔,那气孔太小也太高,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全放在那扇木门上了。

  夏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顿了顿,等待这一波痛楚过去,才又举步朝木门走去。

  没有人会来救她,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

  从大太阳等到日没西沉,夏烈仍没出现,于文强也由刚开始的暴躁转为疑惑。

  难道她真的忍受不了而逃走了?

  他下床,站在窗前不自学地往外探望。不可能,依她的个性,她要逃的话机会多得是,不必等到今天。况且即使她脑筋再怎么不好,应该也能明白留在他身边与再离开去适应另一个陌生环境之间,哪个对她比较有利。

  病房里响起敲门声,武德志一身大汗走进来。

  于文强旋过身,询问地看着他。

  武德志同样神情凝重,他摇了摇头。“没看到夏烈的踪影,不过在餐馆回诊所的路上有两个被野狗分食得差不多的饭盒。”他报告着,担心夏烈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该不会——一股不好的预感闪进于文强的脑中。

  他转身走向床头,一把抄起行动电话,按了“华丽酒店”的号码。

  “我是于文强,夏烈在不在那里?”他沉着脸,劈头就问。

  接电话的是安琪,于文强突然打电话,吓了她一大跳。

  “没有呀,不是在那边照顾你吗?”她不解地回问。

  “啪答”一声,于文强挂掉电话,面无表情望向窗口一会儿后,转身走向衣架,咬牙忍痛地抓下衬衫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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