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语怔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还回不了神,耳畔还回荡着他深沉的嗓音。
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她觉得那声音好耳熟,甚至他的五官,都让她有股熟悉的感觉,他给她的感觉,一方面不像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般,有着全然陌生,但另一方面,从他身上,她感觉到的却是疏离与难以靠近。
她不确定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是针刘她,还是天性如此,若真是如此,他才会因为她无心的碰触而大怒?
她真的不懂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深莫测的人,别说猜透地的心思,她连他的情绪都瞧不出一丝端倪,尤其他脸上的银制面具,总不自觉勾起她的注意力,甚至让她起了冲动,想要看看那面具下的脸,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哎呀,好烦呀,别想了。”
卿语烦躁地抓扯头发,对于那名陌生的男子,有着无限的疑惑。
等等——他刚刚说丁什么来着?
她努力搜寻记忆,赫然想起他说:三餐会有人照料。
这是什么跟什么,他的意思是要将她软禁?!
不可能呀,他跟她素不相识,无冤也无仇,何况她还是带罪之身,万一让人查出她就窝藏在这里,他也会跟着倒大霉的。
还来不及弄清楚对方的用意,卿语突然想起他就待在房里,可能看了她糟糕的睡相一夜,
轰——
阵阵热烫酡红欺上卿语的双颊。庆幸她的衣衫还在,没被扒光,不然她铁定羞怯到死。
依照种种迹象显示,他极有可能看她醉糊涂了而照顾她一晚,一觉醒来,他也没立刻差人将她赶出去,说不定他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冷漠吓人,内心实则是个温柔的人?
虽然昨夜的惊险画而,还历历在目,卿浯还是宁愿相信她遇上了好心人,干情于理,对方既收留丁她她似乎该去道谢一番。
* * *
卿语才刚要踏出房门,朝子萧随即迎丁上来。
“姑娘,你总算醒了,”我差人准备了热粥,你先垫垫胃,暖活一下身子。”
“你是?”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伏夜庄的总竹,敝姓朝。”朝子萧简单向卿语介绍自己,依他昨天的判断,眼前这娟丽人儿来头恐怕不单纯,不然善求恨也不会当下决定留下地,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刈地另眼相看。
“朝总管,昨夜劳烦了,我不是有意闯进贵庄,实在是逼不得已……”
“唉,先别急着跟我解释,这些话还是留着跟我们家主爷说吧,来,先喝点热粥。”朝子萧招来下人,端上热食。
眼前的男人笑容可掬,让卿语不自觉放松了戒心,肚皮也饿了,索性凑合吃了些。
“伏夜庄……”卿语细细低喃这名字,不知为何,当她口中念着这个名字时,心头猛地一阵针刺。
“姑娘知道我们伏夜庄?”
“不……我不知道。”卿语心虚地低下头。一听到“伏夜”这两个字,她直觉想起他脸上的银制面具,心头更是涌出渴望,想要看一看那而具底干的皮相,究竟隐藏了些什么。
“现在还很少人听过,我们伏夜庄是以贩酒为主,主爷到各地搜罗美酒,再拿到京城贩卖,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怎么会躲到咱们的酒雍里?”
“我……我叫……”卿语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报出本名,毕竟她现在是待罪之身,潜逃抗音可是死路一条,如果她现在让人抓了回去,一定会连累漠家。
卿语转念一想,随口编个小名。 “大家都叫我阿卿,因为有人追我,我才会在情急之下躲进雍里,没想到阴错阳差进到贵庄,真的很抱歉。”她歉然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粥快凉了,快喝吧,等会儿我会差一个丫环过来,卿姑娘有什么需要,唤她便成。”
朝子萧话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她连忙站起身,出声唤住他。
“朝总管,请留步。”
“卿姑娘,还有何事?”
“贵庄主爷是否脸上戴了一只银制面具?他……”
“呃……是呀,不过卿姑娘可别怪我多嘴,王爷不喜欢有人注意,他脸上的面具,你若见着了他,可别净盯着他瞧。”
不等她回应,朝子萧仿佛火烧屁股般,一溜烟跑的老远。
“唉……我的意思是……”看着远去的背影,卿语只能叹气。她不过想问问,他家主爷,昨夜是否待在这房里,瞧了她一晚啊!
* * *
等了一下午,善求恨没来,卿语也不敢贸然打扰,只好一直待在房里,眼看又黄昏了,对方也没有赶离她的意思,似乎是默许她留在这里,但眼前的情况实在有些诡异,她还是决定亲自去问个清楚。
她才刚踏出房门,忽然一名穿着翠绿衣衫的女子,手上端着食盘朝她走来,一见到她立即弯腰福身。
担心碗碟掉落,卿语连忙扶住她的身子。 “你是……?”
女子惊慌地闪避她的碰触,眼里有着惊恐,一个不小心,食盘里的砾子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女子面露惊恐,慌忙蹲下身子收拾残渣。
卿语一见到这等情况,也跟着蹲下来,帮忙收拾一地的狼籍,连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你有没有受伤?”
这下那绿衣女子更讶异了,两眼瞪的老大,直勾勾地望着她,好似在看什么稀奇的事物一般。
卿语笑了笑,偷偷扮个鬼脸。“你别怕,我不会去告密的,如果有人责备你,你就说是我不小心弄破的。”
话一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地盘,她哪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但仍然维持笑意,安慰着吓坏的女侍。
她猜,这里的主子是不是常会凶人,不然小婢女怎会因打破一个碗盘,就害怕的直打哆嗦?
绿衣女子脸上慌张的表情,渐渐被浅笑所取代,她伸出掌心轻拍卿语的手臂,指指地上的碎碗碟,再指指自己。
卿语随即了然她的用意。“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收拾?”
绿衣女子点点头,朝她露出个大微笑。
“我帮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件小事,何况我也该负上一点责任。”卿语仍然执意帮她收拾。
不到一下子,碎片收拾妥当,绿衣女子比了个手势,要地待在房里,她马上会再把热粥端来。
既然人家这么说,卿语也只好乖乖等着,圆亮的大眼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看,发现有儿名丫鬟,正在离她不远的庭院里打扫着,她一望过去,她们就慌张地低下头。
经过几次测试,她开始感到疑惑,那些婢女的表情,活像是看到什么鬼怪般,她自认还可以见人,还有可能就是,她这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里,是一件相当古怪的事。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一件更奇怪的事,整个庄里出奇的安静,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她丝毫没有听见任何交谈的声音。
对了,刚刚送粥来的那名婢女,瞧她的样子似乎是个哑子,难道这里的婢女都是?
卿语浑身抽紧,甩甩头,制止自己过于诡异的猜测。不,不可能的!她只是凑巧。
发现有人拉拉她的衣袖,她才恍然回神,拉她衣袖的是那名绿衣女子,她将热粥放在案桌上。
“麻烦你了,我正饿着呢。”卿语笑笑地走回房里。
她吃着粥,而那名婢女则是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以前在漠府的时候,她跟府里的丫环们,总以姐妹相称,对她而言,那些丫环们都是因为不得已的因素,才被买入府里当丫环,更值得人同情,也因此她绝对不会以主子的身份,而特意为难她们。
卿语突然有一个冲动,想要多了解这里一些,索性开了话题,想让气氛活络一点。
“你……可以说话吗?”
绿衣女子困窘地红了脸,露出一抹苦笑,摇摇头。
“抱歉,我不是有心这么问。”果然如她所料,她是个哑子,这庄里的主子连哑女都愿意收留当丫环,想必他一定是个善心的人。
卿语相当高兴,她又再次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名男子看起来高深莫测,但却是个大善人,不是吗?
那她就更有希望,可以躲在这里避过人宫的灾难。
“这粥很好吃,是你煮的吗?”
她腼腆地笑了笑,点点头。
“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吧?”
她摇摇头,伸出手指比个一字。
“才一年而已啊,那对这里应该也不熟。”卿语有些失望,她原本还想借机问问,方才她看到的那些丫环是怎么回事。
“真可惜,我原本想问你,为什么这里的丫环好安静,我家那些丫环每天都像麻雀一样,吱喳不休,吵死人了。”
卿语兀自笑的开心,抬头一瞧,发现她敛下了笑容,她心一沉,警觉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抱歉,我说错话了,既然是天生的,那就没办法了,有没有想过要治好?京城里有几间药铺子,我很熟,说不定可以帮你问问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