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哥哥,你……”冰凉的小脚接触到他温热的掌心,她惊呼出声。
“我帮你把脚按摩一下,等会儿你试走的时候,才不会又受伤。”
“嗯……”
她轻应了声,眸里晕起的水雾已经迷潆—了她的视线,一股想哭的冲动梗塞在她的胸口,让她好生难受,看着他浓密的黑发,还有那令她熟悉不过的眉眼,即使他现在恨她,他还是这么小心呵护她,这么为她着想,而她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那家伙的话不可尽信,你的脚伤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会痊愈的,不用担心。”
他轻轻淡淡地说着,一字一句却深深刻进卿语的心坎里,她连忙吸了吸哭红的鼻子,不敢让他发现她哭。“我知道。”
“你可以……”无预警地,他忽然抬起头来,映人眼帘的却是她隐忍不敢哭,眼眶却早巳蓄满泪水的娇怜模样,他的心猛地一窒,是他的错觉吗?
为何他在地眼中,看到深浓的眷恋?那是对他的吗?
“我、我……”没预料他会看见,她慌张地眨眨眼,想把泪水给挤回去,却没想到一眨动眼睛,泪水却滑的更快,顺着她脸颊蜿蜒而下,直到——
落进他的掌心里。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接住那串串滴落的透明珠泪,泪珠在他掌心晕散,像一滴蜜渗进他伤痕累累的心房里。他不喜欢看到她的泪水,那总让他心拧紧,直到无法喘息。
“你可以试着站起来看看。”他压抑住心口翻腾的心绪,保持着镇定。
“嗯。”抹掉泪痕,在他的搀扶下,她小心施力让自己站起来。
脚掌着了地,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地忍不住开心地欢呼。“我能站了,我能站了。”笑意盎然的眼眸,忘了才刚泡过水。
他忽然脱下外衫,铺在地上,“走走看,别勉强,,’
“可……”那不是他的衣衫吗?
卿语不敢踏出步伐,赫然发现她脚上没穿鞋。这一想到这儿,她更没勇气跨出去。
“那不过是便宜货,没什么好犹豫的,况且以你现在的状况,还不能穿鞋。”
“嗯。”
听他这么说,她这才放心,忐忑跨出第一步,脚心一接触到柔软的布料,再看看衣衫边线都绣上一圈金线,显然这件外衫没有她想象中的“便宜”。
走了几步,脱离他的搀扶,她独自来回走了好几步。“我真的能走了。”幸好她的脚没事了。
卿语过于兴奋,一个闪神,脚掌施力不平均,一阵剧痛从脚踝处窜了上来,脚也跟着失去支撑的力气。
眼看她就要跌倒了,却在千钧—发之际,她的身子落人一副温暖的怀抱中,善求恨及时稳住她的身子,适时将她护在怀中,才没让她跌伤了。
“没事吧?”他焦急地问着。
“应该、应该没怎么样。”她吓出——身冷汗。
“你的脚还没痊愈,还不能太用力,我送你回房。”
“嗯。”她知道她又让他担心了,她还真是没用。
善求恨将她抱回房间,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开口,回到房间,他小心将她放回床榻上。
“晚膳等会就送过来,你暂时还是别下床走动,等痊愈了,再活动也不迟。”
在他临走前,她忽然扯住他衣袖,低喃着。“对不起,让你添麻烦,我会努力让自己快点痊愈。”
沉默了半晌,地缓缓开口道:“你这次受伤,我得负上大半的责任,你无须自责。”若不是他恶意拖延,她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真的……只是责任吗?”她低问着。
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欲哭前的低哑嗓音,拉住他衣袂的小手微微发着抖。
他以为她冷了,走上前去,替她拉高被子,却发现她又哭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不停落下,浸湿了锦被,留下拇指般大小的湿痕。
“不然呢?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我……”地抬起泪眼,凝望着他幽深的瞳眸。他的眼中,还是没有她的存在吗?
她怯怯地说着, “能不能……吻我?”她闭起眼,嘟高唇。
她能不能奢求,他对她的好,不是出于刘她的愧疚.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情感呢?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哭到发红的鼻尖,还有那红艳的唇瓣,指尖一阵发热,着实想抹去那不该存在的泪痕,但理智却阻止了他,他全身绷紧。
他知道他一旦吻下去,他就没资格再谈复仇的事,那过去十三年,他受的苦又算什么?
理智再次战胜了情感,善求恨强迫自己挪动步伐,离开房间。
等丁半晌,始终盼不到那温暖的薄唇,她忐忑地睁开眼,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人,他早巳离开了,而蕴积许久的眼泪,再次崩溃落下。
“恩哥哥……”她哭喊着。
他连—个吻都不肯给她吗?
难道她和他,这辈子真的没有任何可能子吗?
可她却已爱惨他呀!
* * *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等卿语的脚伤痊愈,善求恨这才告诉她,漠家老爷子生病了,而他允她回漠府一趟,但必须再回伏夜庄才行,而卿语也答应了,她本来就没有离开的打算。
就算他不爱她,她也情愿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你现在回京城会有危险,子萧会沿途保护你,傍晚你到漠府后门,他会在那里等你,别让他接不到人,也别轻易挑战我的耐性,你该知道触怒我,会有什么下场。”
“我会回来的。”她朝他笑了笑,转身坐上马车。
他的语气同样冷厉,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次回去,她除了看看病重的爹亲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得要问清楚,十三年前,善府究竟出了什么事。
善求恨拉住朝子萧,低声吩咐着。“子萧,小心守着她,别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行踪。”
目前卿语依然是带罪之身,万一被宫里的人发现她的踪迹,可没这么容易脱身,说不定还会祸连全家,到时候,连他都未必救得了她。
“属下明白,请主爷放心。” 。
朝子萧上了马车,亲自护送卿语进城,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车影,善求恨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
善求恨,你何时变的这么心软了?
这答案他真的不知道,或许他根本忘了她是仇人之女,一见到她无助的样子,他还是情不自禁护着她
* * *
匆匆回到漠府,漠府的下人一见到失踪许久的大小姐出现,莫不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连忙扔下手边的工作进府通报,而漠夫人也在众丫环的搀扶下,前来瞧瞧逃家多时的女儿。
“卿卿,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娘,对不起,女儿让你担心了。”
见到久违的娘亲苍老许多,而爹亲却因她重病在床,卿语更加自责。“娘,爹现在怎么样了?”
“你爹担心你在外头会不会遭遇危险,宫里那些太监公公,三天两头就派人来搜,说我们把你藏起来了,你爹才会被他们气病了。”
“天啊,原来我意出这么大的麻烦。”
“先别说这些,快进去看看你爹吧,他一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马上痊愈。”
卿语跟在漠夫人身后,来到漠老爷的房间,还没进房,远远地就听见咳嗽声。
心急如焚的卿语,连忙进屋奔到漠老爷榻前,紧紧握住那干枯的十指。“爹,我是卿卿呀,我回来了。”
“卿卿。”虚弱的漠老爷勉强睁开眼:“卿卿真是你吗?你没事,太好了。”
“爹。对不起,是卿卿不好。”
“你们都儿下去……我单独跟卿卿说几句、”
漠夫人担忧地望着父女儿眼。“卿卿,别让你爹说太久,他需要多休息。”
“娘,我明白。”
待房里的人都退了下去, 只剩下卿卿与漠老爷,他才徐徐开口:“他找过你了吗?”
漠老爷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活,卿浯有些惊蚜“爹,你的意思是……”难道爹已经知道,恩哥哥还活着的事吗?
“我听人说,京城里开了间酒铺子,其中最出名的酒就届“飘香醉”,这酒可是善府的家传酿法,除了……善家人外,是不会有人知晓的,听说那洒铺的主人是个叫恨爷的人,他……”
听到这里,卿语也明白爹要问她什么,她点点头。“爹,卿卿已经见过他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就住在恩哥哥那里。”
“善求恩?真是他吗?我果然没有猜错,咳咳一——”漠老爷情绪一激动起来,又开始猛咳。
“爹,别说了,你的身体要紧。”
“卿卿,你让爹把话说完,有些事情早该告诉你。”
“他知道爹病了,所以让我回来,今天傍晚,我就得回去了。”
“这样也好,幸好你逃走了,若真让你进宫去,爹才会后悔一辈子,他对你好吗?有没有伤害你?毕竟我……我……”
话到了嘴边,漠老爷顿时说不出口。那样卑鄙的事,他怎么说的出口?
“爹,你说吧,我想知道恩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这么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