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一共有多少枚。”
“呃……不会吧?主爷,这里至少有……”他想申辩些什么,再接触到他冷厉的眸光后,旋即识相地闭上嘴,乖乖数着一地的铜钱。
过了两个时辰,他一边捶着弯得发酸的腰,一边含着苦命的泪水,继续数着。
“五千八百六十四……六千四百一十二……七千五百六十五……九千四百二十五……”
听着铜钱的数字不断增加,善求恨的心情就越沉重,双手握成拳绷的死紧,朝子萧忽地大喊。 “数完了,一共是九千四百七十八枚。”这么多枚铜钱,难怪能把竹筒塞的满满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么说,她一天至少都存—枚以上的铜钱?”
“主爷,什么意思啊?”
“这关你的事吗?”他睨了多嘴的部下一眼。“明天去阙家药铺,把阙言非给我逮来,就算他再忙,也要把人给我带回来,不然你也不用滚回来了。”
“最、是、是!属下—定会办好。”有了之前的经验,只要是牵涉到卿姑娘的事,他这主子总会变的阴晴不定,看来这会儿,他的皮得绷紧点了。“那届下先告退了。”
待朝子萧离开之后,善求恨绷紧的身躯,这才逐渐松懈下来,他将脸理进双掌中,压抑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在看见竹筒与铜钱后,再次鲜明起来,如今要他再装作没这同事,已经不可能丁……
那一年,足她五岁的生辰。
他为她放了满天的花火,他知道她喜欢看闪亮亮的东西,他还送了一个竹筒给她,告诉她,只要当她想见他,她就投一枚铜钱到这竹筒里,只要当这竹筒放满的时候,他就会蹦出来见她,
当初这只是个玩笑话,因为她实在太黏人了,远的他不得不想出一个法子,来杜绝她的缠功,只要这个竹筒没有存满的一天,他就有借口可以不见她,只是没想到,之后他们真的没机会再见面了,而他也成了一个憎恨漠府的人。
但她竟然还记得那句玩笑话,这十三年来,还无间断地存着钱,照他算出来的数字,她一天起码存一个以上的铜钱,直到把那只长约一尺的竹筒给填满。
原来,她是真的没有忘记他呵……
善求恨从窗口缝隙,凝望着窗外,阴霾的心口在见到,乌云边露出一小角的月影后,也跟着光亮了起来,心此刻正剧烈地跳动着。
他以为他早已心死情灭,在这个丑陋的皮相下,原来他还是有感觉的。
恩哥哥,求求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我的心好疼,不管你成了什么模样,你永远是我的恩哥哥,我已经等你十三年了,现在总算等到你了,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嫌弃你?
她一直都在等他、盼他,而他又在做什么?拖着这残破的身躯活到现在,似乎只为复仇……
“呵呵……”
无奈的凄笑逸出他的唇畔。他太傻了,是吗?
但他也绝对不会忘,漠府带给他们善家人的伤害,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该恨、该杀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若真的误伤了她,他也只能说抱歉。
第九章
一个月后
阙言非在被押进伏夜庄后,就被禁止出庄,直到卿语的腿伤无大碍后才行,而卿语也相当配合大夫的指示,虽然讨厌喝苦药,还是捏着鼻子灌下肚,而伤处也必须定时数上草药,以外敷内服双管齐下的方式治疗,复原的状况因此相当良好。
只是令她讶异的是,敷草药这等芝麻蒜皮的小事,善求恨竟然亲手来,不愿假手他人,问他原因,他总说庄里都是哑子,万一不小心出了状况,没人可以救她,她宁可一厢情愿认定,他是在担心她。
除此之外,他也总在她好不容易咽下一碗苦药后,适时送她一颗梅干糖粒去苦味,从小,她只要一吃汤药,必定要吃糖,而梅子糖就是她的最爱,若说他这番作为真是无心的,那也未免太巧了。
“漠姑娘,不介意我瞧瞧你的脚吧?”
”嗯,麻烦阙大夫了。”卿语笑着。
“好说、好说。”他的脖子上可被架丁—把刀,治不好她,他可能也会没命。
阙言非掀开锦被,正要掀开卿语的丝裙时,—道有力的掌劲直接拍击在他的手背上,接着是令人胆寒的冷厉嗓音。“关大夫,她伤的部位在小腿,没必要把裙子撩那么高。”
善求恨一边说,一边还加强手劲,只差一步就可以把那不规矩的贼手给扭断。
阙言非是出名的风流胚子,一天到晚只想占女人便宜,他的恶习,他早已打听的清清楚楚。
“她这伤不寻常,必须接受全盘的治疗才行呀。”他说的义愤填膺。
“你不是神医吗?应该只要摸着线头把脉,就可以冶病了,不是吗?”
“如果真这么简单,我这神医的招牌送给你好了。”
“你那块招牌早臭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心点,别碰错了女人,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
看着阙言非与善求恨再度杠上了,卿语只能无奈地苦笑,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发生这样的事,但她认为,他们的关系应该比她所想的还要亲密才是,不经意曾听阙言非说,他跟善求恨已经有十多年的老交情了。
当神医应该都是很忙的,只因善求恨一句话,他马上就从外地赶回京城,他又一句话,他就留在伏夜庄帮她医脚,这种交情刁,是寻常关系的人可以有的。
口舌没有善求恨灵活,阙言非被堵的说不出话,恨恨地板起脸来。“你再吵,我马上走人,没事就滚远一点,别妨碍我医人,万—卿姑娘有什么闪失,你再去哭吧你。”
被刺中了要害,善求恨悻悻然地闭上嘴,未免自己怒急攻心,索性走出房外讨个安静。
善求恨一离开,原木凝滞的气氛顿时轻松许多,阙言非马上转为笑脸。 “卿姑娘,你的脚伤复原的不错,要不是某人恶意拖延太久,应该马上就能走路了。”他恶意拉高音量强调,想让外头的某人再增加些罪恶感。 “不过你放心,现在你会觉得脚好像使不上力,这都只是暂时的,多走几次,慢慢就会恢复了。”
“呃……那真是太好了。”等会儿这两人碰而,恐怕又有得吵了。“阙大夫,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若没有你的帮助,我这脚可能真的会废了。”
“叹,卿姑娘千万别客气,反正这是他欠你的,对了,他有没有跟你说漠家的消息呢?”
“漠家?”卿语嘴角上的笑意消失了,慧黠大眼有着不安。
“咳,求恩他好像有漠家的消息,你可以问问他。”言非愈想装出无辜的样子,恶作剧后的快感,还是上他的唇角得意地上扬。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被善求恩软禁在西搂别苑,如果有什么状况,再请人来告诉我,我会马上过来,那我先离开了。”
“谢谢你,关大夫。”
卿语还是让他逗趣的言词给逗笑了,转过视线,刚好看见走出房门的阙言非,正站在外头与善求恨说话。
他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是她的脚伤吗?
其实,她一直认为他始终关注着她,他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她感觉到了,那他的心呢?
咦,若他眼阙言非很熟,那他为何不请他治愈他的伤呢?
一想到他隐藏在银制面具下的伤痕,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的伤真的跟漠府有关吗?那为何爹却不曾告诉过她?
看样子,她得搞清楚所有的谜团才行。
“在想什么?”
善求恨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卿语一跳,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她的榻前。
“没、没什么。”地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在他的视线之下,她总觉得被看透了,可她却总看不穿他的心思,她着实渴望多了解他一些。
“我、我的脚好多了,阙大夫也说,我可以下床走走路,这样会复原的更快,今大天气好暖,没有前几天那么冷,我从窗外看出去,发现庭院种了好多大菊花,好漂亮呢。”她试着说些开心的事,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可以活络—些。
“想出去吗?”他忽然一问。
“嗄?”她讶异地眨眨眼。
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忽然抱起她的身子,直直走出房外,往庭院走去。
“怎么突然……”
卿语决定不要太多活,以免两人又尴尬,满足地偎在他温暖的胸膛上,感受他有力臂膀的拥抱。
善求恨将卿语抱到庭院小的小凉亭,让她安稳地坐在石椅上,才松开她,出现在她而前的,就是她所说的,那排开得正美的黄色菊花。
温暖的秋阳洒进凉亭里,照晒在她膝上,也温热她的心窝。“恩哥哥,谢谢你。”她抬头望着那高挺的身影,笑的很开心。“我正闷得慌呢。”
“嗯。”看着她纯真的笑颜,他不自在地别升视线,他忽然蹲下颀长的身躯,轻握着她受伤的脚躁,小心翼翼地按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