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言非拍拍他的肩头,旋即潇洒离去,善求恨一个箭步,扯住他的衣袖。“等等你还没说你为何知道是她?”
“你真想知道?”阙言非笑的更开心了。“其一,我认识你十年来,你不曾对女人动过心,应该这样说,你憎恨女人看见你残毁的脸时,那种惊恐的眼神,其二能留在你势力范围的女人,除了是跟你有仇的漠家于金外,不可能有其他人,我没说错吧?”
“哼,她的事不许张扬,否则我就拆了你的铺子,据我所知,帮你打下药铺江山的苍炎,只要我把运酒的生意卖给他,他应陔会很乐意帮我毁掉你的江山。”他绝对比他还懂得威吓人的手段。
“喷!这招真狠,不过看在我们曾有十年交情的分上,我可以再提醒你,漠卿语的腿伤并非小事,她的腿现在应该很痛才对,再拖延下去,我可真没辄,另外就是漠家老爷子急病了,只剩下一口气喘着,他等着见她……”
“够了,这不关你的事。”
“对了,差点忘了说,既然你憎恨漠府入骨,我这还有一些毒药,可以让漠卿语死的更惨,没有七孔流血,也会全身腐烂而死,反正报复漠府不是你赖以生存的目的吗?现在机会来丁,可要好好利用,只要你稍稍施力,就可以让谟府家破人亡哟,我还可以五条件帮助你达成心愿,言尽于此,我先走一步。”
阙言非挥挥手,潇洒地从容离开,徒留陷入沉思中的善求恨。
漠卿语受了伤,漠老爷急病了?
他只要再多花一些心思,摧毁漠府的心愿已经指日可待,也可告慰爹娘在大之灵,让漠府尝尝家毁人亡的滋味,早就在他的算汁之内。
明明机会已经在眼前了,此刻,他竟然犹豫不决了?
* * *
一听到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的卿语,善求恨立即搁厂账本,奔回寝楼。
他才刚要推房门,送晚膳的丫环也正巧出来,丫环朝他弯腰福身,他忽然一把扯住她。“等等——什么东西都没吃?”
丫环无辜地摇摇头,咿咿哑哑地想跟他解释状况,无奈无法说话的窘境,比手画脚丁半天,他根本无法了解。
该死的——
当初引哑巴人庄当下人,就是想让耳根子清静,如今却成了最麻烦的事。 “够了,你下去。”他烦躁地挥退下人。
遣走—了下人,善求恨走进房内,只见卿语难得清醒,还坐起身,手上握着一支毛笔,似乎在写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吃东西?”他问,语气有着责备的意涵,她自个儿的身体状况,她不是该最了解?
知道他来了,卿语转头朝他笑了笑。“恩哥哥,你来了呀,我今天好多了,我想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下床了,今天没什么胃口,所以吃不下东西,你可别责备小红。”
“小红?”是刚刚那个丫环吗?丫环的名字这等琐碎的事,他从来不会去记。
“是呀,人很好呢,我很喜欢她。”她又笑。
他的眼眸在接触到她苍白、憔悴的脸庞时,闪过一抹不舍的流光。
她真的没事吗?
漠卿语的腿伤并非小事,她的腿现在应该很、痛才对……
耳畔蓦然响起阙言非警告他的话,他无预警地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温度竟然烫的吓人。
“该死的,你在发烧,她们怎么没来通报我。”他暴吼着。
她慌张地避开他的碰触。“我、我没什么事,可能窝在被子里太久了,所以身体才会发热,是我不让她们去说的,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事,再多休息几天就好子,我现在已经可以下床了呢。”
为了证明她确实无碍,卿语忍痛挣扎地下了床,肿胀的右腿一接触到地面,立即痛的让她咬紧下唇,甚至咬出一圈血痕还不自知,她勉强地走了几步,还努力绽出笑靥。 “恩哥哥,你瞧,我这不是能下床了吗?”
善求恨眯起狭长的眸,注视她跛着脚移动的可怜模样,耳里听到的是她逞强却虚弱得发抖的嗓音,怪的是看着她故作无碍而绽出的笑靥,竟让他的心拧痛起来,尤其当他瞧见她唇上那刺眼的血痕,更让他气的想开骂。
从小她一痛的皱眉,就以咬唇来发泄,她现在的笑容,根本都是为了瞒过他而装出来的,她还要遑强到几时?求他真是这么丢脸的事?
来不及思考,他已经踏出步伐,及时接住她。“你以为你那点伎俩可以瞒过我吗?”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瞒你……”卿语心虚地低下头。她是真的不想再麻烦他了。“其实我都听到了,以前我就听人提起过,要请阙神医治病,非得花上好儿万两不可,我不认为我这条小命,值这么多钱……”
善求恨忽然抬起她的下颚,俯低身躯,在她的惊呼声中,薄唇已分毫不差贴上她的。
“唔……”卿语惊讶地瞠大眸,瞪着眼前忽然凑近的脸孔。
而他眯起狭长的眸回望着她,只是这次,他一向孤冷的眸中,竟意外出现些许温柔,他伸出舌尖,不着痕迹舔去她唇上的血渍。
过了半晌,他才还她自由。“以后不准你以咬唇的方式伤害自己。”
“恩哥哥……”她眼一眨,眼泪落了下来,胸口盈满浓浓的温暖。现在的他,是否回到过去呵宠她的恩哥哥?
“你的脚伤未必没救,只要你配合调养会痊愈的,若你真不想造成我的麻烦,就努力调养你的伤,别再做些自暴自弃的无聊事,我跟阙言非是朋友,他还没胆收我几十万两的看诊金,这点你就不用多虑了。”
看着她自责愧疚的苍白小脸,他的心又开始活疼,忽然忆起阙言非在他耳边低语的话,再想想自己最近频频出现的心软……
该死的,那家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好引发她自责,再来让他心软,最后让他陷入“救与不救”的挣扎中,话虽如此,他还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的脚在他眼前就这么废了,至少她是无辜的,对不起他的,并不是地。
”善求恨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虽带着责备的语气,听在卿语的耳中,却成了最令她感到温暖的话语。
“嗯。”卿语抹掉泪,这次真的绽出微笑。“我想我暂时回不去,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从漠府拿这个竹筒来呢?我把竹筒放的位置都画在这张纸上,按图去找就可以了。”
“竹筒?”他接过地递来的纸张,依照纸上的说明,那竹筒藏在极为隐密的地方、“这是做什么用的?”
没意料到他会这么问,卿语羞红了双颊。“那……那是……我很宝贝的东西,只要它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感到难过了。”
“等会儿,我会请人再把晚膳拿过来,就算吃不下,也要勉强自己吃一些,别让那些丫环为难,我说过你的账,我会算在她们头上。”
“嗯。”她惶恐地猛点头,以眼角余光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走远了,她还舍不得收回目光。
他还是关心她的,是吧?
从他亲手抱她回庄后,她发现他注视她的眼神,不再是冷漠,她的努力,是不是已经稍微改变他一些了呢?
* * *
深夜时分,善求恨尚未就寝,他还在等朝子萧的消息,他将卿语写给他的纸条交给朝子萧,要他以买通漠府下人的方式,取出这只竹筒。
等了二、三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善求恨显得有些急躁。不知为何,一听到“竹筒”这两个字,竞带给他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许久以前,他就听过了。
远远地,就听见朝子萧气喘吁吁的声音。 “主爷!竹筒拿回来了。”
朝子萧没手开门,只好用脚踢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扛在肩上的竹筒,放在善求恨面前的案上。“天啊!这里头装的是什么鬼东西?重死了。”
一见到那只竹筒,潜藏在他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顿时被唤起,眼前的竹简已经斑驳发黄,不再是竹子翠绿的模样,上头还占了相当多的灰尘,想必已存在相当一段时间。
他翻动着看起来有些面熟的竹筒,仔细瞧着,直到在竹筒的右下角发现一行,刻得歪歪斜斜的宇给卿卿,生辰快乐!
看到这行字,他浑身一颤,迅速绷紧,一向无甚起伏的幽深瞳眸,乍现出压抑许久的痛苦眸光,他不自觉揪紧胸口上的衣襟,心再度被拧痛了。
看他发着愣,朝子箫推推他。 “主爷,你怎么了?这竹筒有什么不对劲吗?”
“劈开它。”
“是。”朝子萧摸摸脑袋瓜子,虽然一头雾水,还是遵照主子的吩咐,从柴房拿了一把柴刀来,用力劈开那只竹筒,不到半刻,竹筒应声碎裂,令人询异的是,里头竟然装满了铜钱,铜钱散落—地,触目所及,起码上千枚以上。
”天啊!这里头竟然都是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