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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的身体应该还没复原,你还是到旁边坐着休息,别太累了,万一害你出了什么状况,我一定被娘骂死了。”红枣调皮地吐吐舌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庞澈颓丧地垮下双肩。

  他好不容易忘了那可恨的记忆,这会儿又让人提醒,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败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上。

  原以为他可以趁着柴仲仑来探望他的机会,离开囚禁他的解心居,怎么一个不留神,他又开始头昏眼花,隐约记得他流了鼻血,然后……

  “红枣,你知不知道当天柴相来看我的时候,我发生了什么事?”

  “啊?你自己都忘了吗?你都不知道那一天你有多吓人,话说到一半,你的鼻血就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整个人还昏了过去,吓死人了,小姐还开了很多珍贵的药单,什么长白老参之类的,柴宰相二话不说全答应了。”

  “原来如此。”庞澈笑了笑。

  这世上还有人比他自己更在乎他的死活,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庞公子,看样子你真的病得很严重,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不聊了,这些草药再不检完,我铁定被娘剥皮了。”

  忽然想到堆满整个庭院的工作未做,红枣赶紧转过头继续工作。

  眼看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庞澈索性乐得轻松,坐在小竹椅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脑袋瓜则是一刻也没闲着,努力串联起这阵子发生的大小事。

  他很确定,那晚在相府的大宴上,他确实中了毒,然而那一夜过后,他并没有明显的不适,惟一感觉到两次不适,恰巧都是京梦然在场的时候,这种巧合,他不得不怀疑,是她有意留下他。

  他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派人毒害他,甚至是囚禁他?

  正当庞澈想出神之际,一股暗香陡地飘来,那香味地有些熟悉,不浓不郁,却又强烈的令他印象深刻。

  他在柴仲仑身边工作多年,最常接触到的,就是那一些欲置柴仲仑于死地的毒香,他总是派人四处搜罗可能制成毒香的材料,闻过一回后,那味道就能深藏在他的脑海里,想忘也忘不了。

  因此他的嗅觉,远比其他人来得敏锐。

  庞澈下意识往香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抹身影就藏匿在距离他不远的廊柱后头。

  “呵。”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淡笑,一方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另一方面则以眼角余光,偷观藏匿在柱子后头身影的一举一动。

  既然他被软禁在这儿,哪都不能去,那他倒不如以动制静,亲自找京梦然说个清楚,就算她要他的命,也得让他死个明白才行。

  第四章

  “京姑娘,我头痛、脚痛、手痛,连牙都在痛,哎呀,疼死我了,你说我这病有没有得治?”

  来人露出一脸涎色,明明脑满阳肥,脸色红润泛油光,却装作一副病恹恹的虚弱样子,那样子足以让人倒尽胃口。

  “李尚书,你没生病,只是心火旺盛,戒酒戒色戒肉,我保证不出三天即可痊愈。”

  京梦然一边挑着药草,一边打哈哈似的敷衍着,这位好歹也是三品高官的礼部尚书。

  “你可要瞧仔细,我这病可能病到骨子里了,前些日子那位福娘子也说,我撑不过一年半载,京大夫,行行好,救救我吧。”

  为了博取京梦然的同情,李尚书连福娘子的名号都抬出来了,为求逼真,他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可怜兮兮。

  “是吗?”京梦然不客气轻嗤。“那我恐怕帮不上忙。”

  若那句话真是福娘子亲口说出来的,那他只有找棺材铺的份了,赶紧办妥身后事,吃再多的药都是枉然。

  “京大夫,这怎么成?我这一条命全靠你了,宫里那些脓包大夫,没一个像样的,你放心,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咳咳——”

  李尚书豪迈地往胸口一拍,一时用力过猛,险些岔了气,他立即趁这个机会,用力多咳了几下。

  “唉。”老掉牙了。京梦然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些贪生怕死的狗官,为求活命,啥鬼话都扯得出来,若条件真由她开,她要的他们未必给得起。

  京梦然转头瞧了瞧外头大排长龙,一堆急着看病的小老百姓,全让李尚书的护卫给挡在外头,不得其门而入,而她也只能白白地将大把光阴,浪费在这个急色鬼身上。

  她开始不过是为了榨取他的银两,才破例替朝廷狗官看病,治好他缠身多年的头痛,也狠狠削了他好几万两的药钱,没想到,她自此陷入被纠缠的噩梦。

  若非怕杀了他,会引起朝廷注意,她早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一针了结他,哪容得他在解心居放肆。

  “京大夫,如果你能住在尚书府里,仔细照料我的病况,我保证你这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向皇上引荐。”

  “皇上?”

  难得李尚书总算吐出个让她有兴趣的话题。

  “是啊,皇上这一两年来怪病缠身,每天都处在昏睡中,这才将朝政交给柴宰相全权处理,不过我想以京大夫的能力,应该能治好皇上的怪病才是,只要有我的引荐,想见到皇上也绝对不是难题,到那时候,嘿嘿——荣华富贵还少得了你一份吗?”

  李尚书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权势,料定京梦然无法抗拒。虽然他还得听从柴仲仑的吩咐,可他好歹也是个六部尚书,还是有一堆人等着巴结他。

  “哦,皇上身染怪病?这事我确实没听说过。”

  “当然,这等机密的消息哪能随意泄漏,万一传了出去,可是会出大乱子的,先别说皇上了,我的病要紧,怎样,京大夫愿不愿搬来尚书府?”

  京梦然拧起两道秀丽的眉,耐心已然用尽。“李尚书,抱歉,除了解心居,我京梦然哪里都不去。”

  为了壮大“神医”的称号,她还得靠这些狗官的帮忙,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又被泼了盆冷水,久等不耐,色心大发的李尚书,伸出狼爪就要往京梦然纤细的手臂抓去。“京大夫,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身影陡地自厅堂后头窜了出来,一个擒拿手,飞快擒住他的贼手。

  来人有力的抓握,深入他的肌理,疼得他哭爹喊娘。“哎哎哎——痛死人了,快放手。”

  “李尚书,别来无恙?”庞澈咧出个迷人的浅笑,眼眸透出浓烈杀意。

  “庞澈?”

  突如其来出现的身影,也吓了京梦然一跳。她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将右手臂藏在身后,小心夹住藏匿在两指间,原本要给李尚书一点苦头吃的银针。

  “庞、庞、庞大人?”李尚书瞬间结巴起来,显然比谁都还要吃惊见到庞澈本人。

  “李尚书,今日前来解心居叨扰京大夫,莫非身体也有病痛?”

  “我……我……”

  斗大的汗珠不停滑落,李尚书油光满面的大脸青白交错,身体不由自主打起哆嗦,肥肉一颤一抖的,狼狈至极。

  “李尚书,你千万保重,若相爷交代的工作过于繁重,身体吃不消,我可代为转达,请求相爷减轻你的负担,不知李尚书意下如何?”

  “不不不……不敢劳烦庞大人,其实下官身体也没什么不适,只是和京大夫开个小玩笑,哈哈哈。”

  李尚书抹去满头冷汗,干笑几声。

  “玩笑是吗?可我看来,好像不是如此,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李尚书好像要求京大夫到尚书府作客……”

  “庞大人,你真的误会下官了,绝对没有这一回事,真的只是一个小玩笑,下官尚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久留,就此告辞。”

  李尚书二话不说,转身落跑。

  “呼!朝廷里都是些败类,无怪国家日渐衰亡。”

  庞澈嫌恶擦拭掌心上的油腻感。“他没弄疼你吧?”

  甫一抬头,他立即瞥见她的唇角勾起嘲弄的冷笑,以及挟着敌意的眸光。

  敢情他会错意了,他才是她的敌人?而李尚书是她的客人?

  庞澈怔愣了半晌,虽然满肚子疑惑,却也不敢在这个敏感时刻提问,就怕一个不小心又“中毒”了。

  “呃……既然你在忙,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房去,”

  庞澈才刚转身,还没走出厅堂,旋即感觉到耳后有一道疾风,疾驰而来,他身手不差,迅速做了反应,压低身躯下腰,伸手夹住两枚银针。

  “呼!”他站起身,吐了一口气,冷汗凝在背心。

  再迟些时候,这些不长眼的银针就扎进他的身体里了,然而另一个发现更令他心惊,刚刚那两枚针,不是马虎乱射,而是挟着一股内力,以近乎置地于死地的力道逼近他。

  “你会武功?”庞澈转过身,讶异地瞪着京梦然。

  若他没及时运起内力,银针压根儿接不住,她就这么恨他?

  “原来你的身手也不错,我低估你了。”京梦然握紧拳心,有些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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