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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在想什么?!」程咬金抡著拳头问,光从他此刻唇角、眉间的笑意就知道他脑里充塞的思想绝对构不著正派,淫荡!

  「想怎么样来『随便我』,目前我属意後者,不过我觉得你会反对,毕竟对个青嫩小姑娘,後者就怕你承受不了,怜香惜玉的道理我懂,我可不想将你弄得太疼,日後埋怨我技巧差;但如果我选前者,又觉得自己吃了亏,便宜了你,这和我梅庄向来的『奸』字诀有所悖逆,也对不起我大哥这些年来的教导。」他还跟她讨论起来。

  不用花脑筋去想也知道,梅舒心嘴里的前者後者全是污秽无耻小人的念头,她也没兴趣多加探问,可是在梅舒心极度露骨的眼神下,还是忍不住颊边飘落两朵彤彩羞云。

  「你……」

  「无耻。」他替她接下去说,每回将她逗到无话可说时,她只会骂这句,好几年来也不见长进,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亏他还老爱找她练嘴皮子,结果他越练越成精,她反倒越练越退步。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程咬金防备的眼瞧见梅舒心开口咬下糖关刀一小角,心里还在纳闷著他从不嗜甜,为什么要咬块糖来啃?「你吃糖做什么?我记得你痛恨这类甜食……」

  「这是要给你吃的。」那块糖仍衔在他嘴里,可是却缓缓朝她唇畔递上,很明显的,他要她动嘴来接。「咬金,我喂你……」

  「这是『随便你』的要求吗?」只吃块糖这么简单?还是——要逼她吞下整把糖关刀?!那可是好几锅蔗汁精华凝画而成的耶!

  不是她要以小人之心来看扁他,而是梅舒心绝对不是君子,所以他有十成十的劣性会选择……啊!他方才不是问什么「前者後者」吗?他还一直说想选择後者,什么怜香惜玉、什么弄疼了她,要将关刀塞进她的嘴里的确会弄疼了她,这小人!

  「我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你?」以为吃块糖就算?他的度量没这么大、心胸没这么宽。

  程咬金大退一步,「等等!关於你方才什么前者、後者,不能光由你来选,我绝对不要後者。」她才不想被迫吞下自己的画糖作品。

  「喔?你不要後者?」好可惜。

  她猛点头。

  「但我说了,选前者,我吃亏。」梅舒心取下唇间衔咬的澄黄糖块把玩,他排斥甜糖,但又不得不赞美程府的糖香。

  「偶尔换我占便宜又怎么样?」每次都是她惨败,让她一回何妨?

  他低笑。「也对,偶尔让让你也好,否则老像我在欺负你似的。前者就前者吧,喏,吃糖。」伸长了臂膀,像极了钓鱼的竹竿,上头正勾著糖块鱼饵,等著她这条肥软鲜美的鱼儿上勾。

  程咬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还是有一点点君子风度,知道强逼姑娘家吞下糖关刀是太过分的举动,而且这回他允了她的要求时可没有为难她半分,她本来还担心他会硬要她履行「後者」,或许是她将他想得太坏,才会每次都先入为主地认定他是坏家伙,完全没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说来她也太专制了些,说不定梅舒心还有更多她没发现的优点,得细心地品赏发现——

  柔荑准备接过他拈在指尖的糖块,为自己原先在心底臭骂他的想法感到有片刻的忏悔,意思意思地回给他一个歉笑,那抹羞惭,让梅舒心看眯了眸。

  他一直知道她是个极漂亮的姑娘,眉眼间有著寻常女孩所没有的豪爽,那是这些年来她巧扮男子行商所养出来的气质,加上原本程家人遗传的容貌,总是让她在人群中光彩耀眼。

  不可否认,他欣赏她的娇俏美丽,那是男人对女人最直接也最兽性的观感,在这一点上面,程咬金无可挑剔,只是她冲动、易怒、蛮干,在他面前像个小泼妇,即使长相多俊,性格上的缺点还是很容易会让男人厌烦,这也就是为什么总有男人找藉口三妻四妾,毕竟男人爱著一个女人的美貌,却又渴望从别的女人身上寻到温柔、娇媚……男人贪心的理由,总有办法自圆其说。

  不过……认识她许久,「厌烦」这两字从不曾在他心里生根,对於她的模样、她的冲动,他每年每年的领受,看著她由花苞绽放成为花朵,看著她的性子被他越激越烈,他就觉得心情恁好,而且……一思及未来还能这般瞧著她的成长,他竟……好高兴。

  这朵花般的小姑娘,终有一天,会美丽到令人为之倾倒。

  他,拭目以待。

  程咬金接过糖,才放入嘴里不过一眨眼,就连人带糖被揪到他怀里,他的笑唇覆了上来,强硬分享她唇间的甜蜜。

  她所认定的「前者」与他所认定的「前者」,天差地别。

  众目睽睽下,梅四当家擒抱著程府主子,在侧厅上演火辣辣的唇舌交缠,一旁的梅庄家仆和程铢都看得好羞,几个人用手捂住双眼,只是指缝间好奇的大眼睛可连眨也不曾眨。

  直到糖化了,程咬金被梅舒心吮疼了下唇才稍稍回神,他的长睫轻别过她的眉心,她喘吁吁的气息急促地喷吐在他鬓间,挑动每一绺的发丝。

  「真甜。」

  第三章

  噢!拿锅糖浆来淹死她算了!

  明明是杀上梅庄去替程铢出气,谁知道最後竟演变成她将自己送上府去给他占便宜!

  噢!要煮蔗汁乾脆连她一块给溶了算了!

  最可耻的是在被他尝尽了甜头後,她竟还傻傻地说了一句「真甜」,好似她对於他的侵犯有多念念不忘,好似她多留恋著他的薄唇滋味,最後还意犹未尽地对於他的吻功下了好评……

  「咬金是怎么了?从一开始就站在大釜旁喃喃自语。」程吞银嘴里含著糖棒,一面指挥著糖仓里众人的制糖进度,一面拨空注意自家姊姊失常之举,到後来他忍不住向程铢询问。

  「呀?」程铢小脸又是一红,「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摇晃得很是剧烈的小脑袋有著欲盖弥彰的意味。

  「你不知道?」他会信才怪!当他没长眼呀?咬金都那么反常了。「那我问你,那天咬金拖著糖关刀杀去梅庄,回来就成了这德行,你自始至终都跟著她,你说说那天进了梅庄後发生什么事?」

  「呃……我没看清楚……」因为她一直用手捂住眼睛,没瞧见太多梅舒心对小姐那样那样又这样这样的……

  「那将你听到的话全重复一遍。」程吞银不死心。

  「呃……就是小姐和梅四爷斗嘴,嘴皮子兼嘴皮子……互咬……」这样说,应该不算撒谎吧?因为他们真的在「斗嘴」呀。

  回府之前小姐就抓著她的衣襟威胁,要她千干万万不许将梅庄发生的事泄漏半点口风,否则要连她程铢一块煮成糖饴。

  「斗到後来,十成是咬金又被那姓梅的给占了便宜。」程含玉的声音介入两人间,并且准确无误地演绎出事实,让程铢心虚地低垂著头。

  「你怎么知道?」程吞银望著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

  「没瞧见咬金唇上的伤口吗?你以为是猫啃出来的?」就算是猫,也是梅庄最受宠溺的那只色猫。

  「我以为是她自己一直用牙齿去啃出来的。」瞧,她现在不正用著白玉贝齿去凌虐可怜无辜的下唇吗?哎呀,都见红了。

  「吞银,你有没有占过姑娘家便宜?」程含玉突地问。

  「没有呀。」

  「难怪你不知道被占便宜的姑娘家有什么反应。」蠢。

  「喂喂喂,照你这么说,你占过噢?」

  「废话。」程含玉懒懒地瞟了他一眼。

  「废话有两种,一是有,一是没有,你是哪一种?」

  「除了咬金,我没那闲情逸致去占其他女人的便宜。」简单一句算是回答。

  闻言,程吞银又开始和他争起程咬金,像极了两只争肉的狗儿。「你别太过分噢,咬金有一半是我的!」

  程含玉投以「有本事,就来抢」的挑衅目光,引来程吞银的不满。

  「在娘胎里,我可是抱著咬金右半部,这是天生注定的……你那是什么眼神?!」程吞银再吼道。

  「在娘胎里,你抱著的家伙是我,咬金窝在最右边,凭你手短脚短哪构得著她?」程含玉收回视线,只是声音还是很惹人厌。

  「胡说!在娘胎里你连眼都没睁开,你又看到些什么了?!」程吞银吠叫。

  「那同样没睁开眼的你又怎么知道娘胎里的事?」哼,要掰大家一块掰呀。只要一扯上咬金,什么兄弟情分就全是个屁!

  程吞银被堵住了嘴,只能气鼓鼓地瞪著自己的弟弟。

  真是,娘亲为什么不生双生子就好,做什么多这一个专门和他抢咬金的家伙出来,程含玉才真的该叫「程咬金」——半路杀出来的!

  程含玉没多理会吞银,迳自来到咬金身後轻唤:「咬金,糖饴快焦了。」长指探入黏稠的糖釜内,勾起一缕糖丝,再缓缓放入自己的嘴里。嗯,太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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