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心省思,才明白自己原来早在济南邂逅他时,那颗坚决排拒男人的心就已为他而悸动,所以他的影子老是不请自来的在她梦里骚扰。但这并非她所愿,所以她一再的自我否认,并加强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她不要男人,特别是拥有一大票女人的男人。
但是在这一刻,她的心防藩篱终于出现了缺口,从缺口望进去,他的身影却早已藏在里头若隐若现,所以她开始恐惧。
她失去她的心了吗?
太后无力地瞧向沮丧的梅贵妃,她有再多的谋策、再多的诡计,一旦面对皇上的怒火都会兵败如山倒,完全无用武之地。
“那……皇上,看在哀家的面子上,至少给兰美人一个机会吧?”
齐天君剑眉一挑。“好,就看太后的面子,今晚朕会上永和宫用膳,但其他的,太后,你不准再勉强朕了!”
不准?
太后咽了口唾沫,她知道皇上已经生气了,所以只能点头答应。
小燕湖旁,可柔静坐在大石上久久不语。
“小姐,皇上今天在永和宫用晚膳,之后呢?皇上会待在那儿夜宿或回飞燕宫?”
“我怎么知道?”可柔没好气地说。
注意到可柔特别的反应,小翠审视她良久后,才又慢吞吞地问:“小姐,你喜欢上皇上了吗?”
可柔俏容顿惨,她轻叹。“好像是吧。”
“我想也是,皇_匕对小姐那么好,小姐不喜欢他才怪哩!不过……”小翠小心翼翼地凝睇着她。“小姐打算如何?”
“打算让自己的脑袋变成两个大!”可柔自找嘲讽道。
小翠噗哧失笑。“小姐在说什么啊?”
“让自己的脑袋变成两个啊!"可柔很正经地说。“一个用来坚持自己绝不需要男人的想法,至少不要是一个妻妾一大堆的男人;而另一个呢,就用来让自己尽情享受他的呵护宠爱,骗自己他只有我一个妻子。”
呆愣半晌后,小翠才呐呐道:“可是,你这不是掩耳盗铃的作法吗?”
可柔白眼一翻,“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啊?这个嘛……”小翠攒眉苦思。“若说坚持原先的想法,可是皇上又对小姐真的很好,小顺子公公还告诉我,皇上不喜渔色,他从未特别注意过某位嫔妃。
“而且皇上的个性孤傲冷漠不好亲近,可在这飞燕宫中,皇上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令人不可恩议地疼宠小姐,飞燕宫外的人虽然不清楚宫内的情形,但他们因为常常听到皇上从飞燕宫传出去的笑声,都在议论纷纷呢!”
她这一说,可柔却是将脸蛋拉得更长了。
“不过,若让小姐留下来嘛……”小翠沉吟。“以小姐的性子,恐怕是容不得皇上去找别的嫔妃,但却又不能禁止皇上去找别的嫔妃,这也是……难啊!”
“最糟糕的是……”可柔接着喃喃道。“他好像打定主意不让我离开了!”
小翠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哩,像小姐那样子激怒皇上,照小顺子公公的说法是——足够死上千万遍啦!”
可柔长叹。“我真不懂,后宫那么多女人等着他宠幸,为什么他就非得绑住我这个根本不想要男人的嫔妃呢?”
“因为皇上很喜欢你啊,小姐。”小翠直言。
“我宁愿不要!”可柔无奈道。“难道我也得像娘一样,等良人的宠爱一过,就开始日日夜夜折磨自己,直到受不了了就终止自己的生命来结束痛苦?”
小翠闻言大惊。“不行哪,小姐,您可不能这么想呀!好,好,我们还是继续想办法离开这儿吧!”
“你说的容易,做起来可难了!”可柔依然提不起精神。“你没瞧见我已经尽力在激起他的怒气了吗?可他就是不肯发火啊!反而还常常逗我,让我出糗,然后他就开心得不得了,笑得比谁都大声,这样我怎么离开啊?”
小翠愣了。“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可柔自问。“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喽,等我听到他宠幸了哪位嫔妃之后,我的火气肯定就够大到可以一见到他就给他一拳加一脚,这样他不可能还是不生气吧?”
“这样喔……”小翠迟疑了下。"那今晚……”
可柔苦涩地笑笑。“我想今晚他应该会留宿在兰美人那儿,这样我明天就可以进冷宫了!”
小翠凝视她半晌。“可是小姐一旦离开了皇上,也是会伤心难过的吧?”
“是,没错,”可柔坦承。“或许我还不太了解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但是我知道若离开他,我一定会很难过,可这总比每天想像他和其他嫔妃恩爱缠绵的景象,所受到的打击与痛苦来得好吧?”
小翠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大概吧。”
“那就是喽!”可柔轻叹。“好了,去收拾一下吧,我想明天他一来,就给他戴上个黑眼圈,接着他就会大发脾气叫我滚进冷宫里去,当然我们就得‘服从旨意’赶紧溜了,免得他后悔,明白吗?”
然而,起更过后不久,齐天君就出现在一脸惊讶的可柔面前。
“朕只是在她那儿用过晚膳就回来了。”他平静地说。
喔,该死,他为什么要回来呢!
这晚,齐天君头一次不必化身为采花大盗,就可以上可柔的床。
太后五十大寿,齐天君为其大张旗鼓,内城各处皆张灯结彩,并大肆宴请宫眷群臣共乐,席间尚有百戏、杂耍,并施放各种烟火。
宴席是在三面开放的清心阁欢饮,太后正中端坐,左右两旁是齐天君和梅贵妃,齐天君身边紧伴着可柔,梅贵妃和曹玉兰相邻,还有各嫔妃和王爷皇子们。而其他宫眷大臣们则在阁前广场左右两旁围坐,中央则是戏台表演之处。
首次参与宫内盛会的可柔感到极为新鲜,可她好奇的眼神却时时被身旁的齐天君所吸引,因为,在飞燕宫内一迳是轻松开怀的齐天君,每每一踏出飞燕宫便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就如此刻,他摆出一副莫侧高深的神情,唇边时时噙着讥诮的痕迹,而微眯的双眼总带给人一种寒然的感受。
缓缓啜饮的齐天君,似乎对她好奇的眼神一无所觉,兀自将自己的目光在席间徐徐游移,极少理会她或与她说话。看在他人眼里,倒像是他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说他对她挺厌烦的也可以。
可没有人知道,在无人可见的席案下却另有风光。他的手老抓着她的手不停地揉捏抚掌,她要是甩开,他就去摸她的大腿,若她再拍开,他就索性进攻至她双腿间。无奈,她只好抓回他的手,任由他在她掌心诱惑地画着圈圈。
她抬眼,正好对上齐天文诙谐的眼神,他示意地举杯朝她敬了敬,奈何可柔只是狠狠瞪他一眼后,甩都不甩的迳自让自己的神情更为冷然淡漠。
宴席已至尾声,戏演完了,大家都觉得杂耍也看够了,于是开始彼此闲聊起来。梅贵妃在暗中推了推太后,太后会意,转眸觑一眼神色冷漠的齐天君。
“皇上,听说至今皇上仍长宿在飞燕宫。”
齐天君依眉轻挑,淡淡道:“没错。”
“这样恐怕不太好吧,皇上?”
“不好?”齐天君轻哼。“儿臣爱宿哪儿就宿哪儿,这有什么好不好的?”
仗着今天是自己的寿辰,太后大胆放言。
“后宫都在谈论,如此冷傲的德妃却能长得皇上的宠幸,必属狐媚误国之女,希望皇上慎之。”
“狐媚误国之女?”齐天君目光骤寒。“既说她冷傲,又何来狐媚之说?朕又何时为她误了国家大事?”
僵窒了下,太后忙道:“哀家并没有说皇上误了什么国家大事,但是皇上不能责怪那些没有得过皇上宠幸的后宫嫔妃们心有不甘吧?她们在宫中虚度光阴,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所有的恩宠全在德妃一人身上,甚至赐住飞燕宫,皇上该知道飞燕宫不当属于她的。”
齐天君仰杯一饮而尽,仁立于后的小玄子忙又斟上,齐大君冷冷地环视所有嫔妃。
“天下尽属朕之所有,何况一座小小的飞燕宫?朕爱给谁住就给谁住,谁敢说不当,嗯?”齐天君的声调冷厉,吓得嫔妃们皆瑟缩不已。
太后柳眉轻皱,稍稍犹豫了一下,梅贵妃忙又推上两把,太后暗暗一咬牙。
“好,皇上,既然哀家希望立梅贵妃为后,皇上不肯,立大皇子为储,皇上也不愿,那么哀家就要求皇上将飞燕宫赐予梅贵妃,毕竞她才是四妃之首,她才有资格住进飞燕宫。不过哀家也要皇上记得,”太后斜睨着可柔。“坤凤宫只有皇后住得,所以皇上不能让德妃住进坤凤宫。另外……”
太后飞膘曹玉兰一服。
“哀家希望不要再听到嫔妃们跟哀家抱怨皇上专宠一人,却从未宠幸过她们的话语了。”
她转眼直视齐天君。“今天是哀家的寿辰,哀家相信皇上不会拒绝哀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