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自命清高的人,文雅和我扯不上边!”展力游仰着头,不屑的说。
“那我也和你扯不上边!”顾真真回得快。
“笑死人!岂止扯上了边,还想占人便宜做阿姨……”
顾真真的眼底喷火,嘴里狂吼:“你搞清楚!如果我不是你阿姨,昨天晚上你就算喝到醉死我也不会管你!”
“谢谢嘛!”
“你……”顾真真才摆好架势想和他大吵一架,不料他突然放软了态度,害得她想要骂出口的话,全又吞了回去。
“我……算了!你吃完面就走吧,等一下我还要去上课。”她开始下逐客令。
展力游笑了笑,迳自又问:“你喜欢狗吗?”
“狗?当然!我最喜欢动物了,小时候我和妹妹们就养过猫、兔子、乌龟,还有天竺鼠……对了,我还救过一只小狗。”
展力游看她骄傲神气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为了多留一会儿,又问:“你读哪里?”
“干么!什么时候对阿姨这么有兴趣了?艺术学院啦!”
“喱——你喜欢画图。”展力游抬头看到阿图师家里挂了几幅油画,都是善善和美美的人像画。
“是啊,我的志向就是出一本画集,画很多不同的人物沉思的样子,写很多心情故事在里面,记录人生百态。”
讲到她的专长,真真两眼发亮,看到展力游正专注地欣赏着墙上的一幅人体油画,以一个未来艺术家的眼光来看,他侧面的线条真的很完美,令她有股想画下他的冲动。
她说:“那你将来要做什么?”
“小学的美术老师。”
“哈——真可爱!”展力游挑了挑两道浓眉,玩味地说。
“可爱?不错,我要服务的对象是比你的可爱多了!那你呢?你的志向是什么?”真真兴致勃勃的问。
“我不知道——我不像你,有机会可以选择。”展力游眼神一黯,他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在旁人为前途和生计打拼的时候,他早已经拥有了全部。这样的人生还用得着立定什么志向吗?
“……也对,我们是不一样。告诉你,我想做的事情可多了。”
“你的推拿功夫好,又会替人疗伤,该不会想接下阿图师的衣钵吧!这样有此可惜耶,像你酒量这么好,到酒店上班一定会成为大红牌,说不定还会红到叱咤酒国、打遍天下无敌……”展力游想到什么说什么,浑然不觉真真的脸色已经变了。
她冷不防伸出手掌击过他的后脑勺,展力游不由自主地将餐桌往前靠,“喀!”的一声,力道之大,整个桌子移了开来。
展力游急忙将桌子握紧,气急败坏地反应。“你干么打我!”
“才说没几句人话,又回复原形了!你是想当我的经纪人,还是皮条客?我妹妹们的酒量也不赖,不如我们姊妹书也不用读了,全去陪酒,你看怎样?”
“好啦!我知道我说错话了,骂过瘾了,你也用不着打人啊!”展力游按着后脑,感到有点晕眩。
“你就是欠教训!胡言乱语,死小孩——”
“什么死小孩!你不是我阿姨,我不要你教训!”展力游大声抗议。
“我比你大一岁,你就要听我的,我偏要教训你,你想怎样?”
”我——我想要你和我交往!”展力游突然一股脑的冲口而出。
室内的空气瞬间凝结了起来,真真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他仍然注视着她,清亮俊美的眼眸此时格外严肃,甚至散发着难能可贵的温柔。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一声、两声、三声以后,顾真真才从他勾人的眼神中收回了理智。
“我……我接一下电话。”她困难的吞咽一下口水,有点松一口气的感觉,这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她困难的转过身,寻找电话声的来源,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
“喂!”
一阵沉默。整个房子的气氛在一片寂静中凝结了起来。
她神色一黯,低声说:“是你——”
展力游看见她的反应,已直觉地猜出十之八九,一定是那个害她失恋难过的男人打来的,他妈的!打来的这么不是时候!他在心里不停咒骂着。
她轻轻的说话,音量和语调与展力游说话的时候截然不同。
“我知道你从英国回来了,你的朋友都知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却只有我不知道——你不要说对不起,爱情本来就不能勉强,如果你想要分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就是……就是……不要这样的折磨人……”
她原本压低了声音,到最后却情不自禁的痛哭失声,浑然忘了展力游就在身后,哭得瘦弱的两肩不停颤抖,哭得肝肠寸断,心碎了满地。
展力游沉默不语,他不想听,却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他有股冲动想上前打掉她手里的电话,用脚大力的把电话踹碎,他有股冲动想告诉她不要难过、不要伤心——可是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走开,抑郁的眉间紧锁着没有人察觉的心痛。
他悄悄掩上了门,顾真真还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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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那通电话后,真真就一直在家里,她跷了课,下午那两堂课,是她最喜爱的人体写生。可是她哭得眼旷红肿,根本就无法见人。
她不知道展力游什么时候离开的,当她挂上电话回过身来,看见椅子上空空荡荡的,心里只觉得一阵空虚茫然。
杨轾远回来台湾后,终于打电话给她了。
“真真,对不起……我回来有半个月了,每天都好忙,我一直想找时间约你出来谈谈,可是……”
“你不会想我吗“你一点都不想见我吗?你从地球的另一端回来,我们的距离变得如此近了,可是心却越来越远——”她说。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刚回来,一切才刚起步,有很多计划要做,很多事情要实行,我现在的情形实在不适合心里面还放着一个牵挂。我需要全心全意的打拼事业,我家人要我先实习一下政务工作,等将来,我有可能会往政坛上走——真真,男人有理想,并没有错。”
“我知道了,你也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女人真傻,不是吗?如果杨轾远说他还爱她,那么她或许还能够为这个“爱”字,继续付出两年的青春。女人的心只有这么简单的需求,偏偏男人就是无法理解。
“真真,我们出来好好谈谈,我希望你了解,我不是无情的人,只不过爱情和事业权衡之下,我选择了后者——”
“你选择事业,放弃爱情,是不是?谢谢你,我等了两年多,终于得到了答案。”
电话里一阵漫长的沉默。
顾真真长叹了一口气,她的爱情已经结束了。“轾远,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再见面了,你怕我会拖累你,那我就放你走吧!以后……以后我们……没有以后了……”
一切都戛然而止的时候,她感到心里一阵空虚,身体好像失去了重量,心一片一片的被撕开来,伤心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她挂上电话,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人安慰她,她回到卧房,倒头埋在枕头里痛哭。
今天就好好的哭泣一场吧!过了今天以后,她决心不再为杨轾远伤心难过了。
暗夜悄悄地笼罩下来,顾真真被岑寂的夜晚惊醒,揉了揉双眼,才想起是自己哭得太累而睡着了。
恍恍惚惚中听到客厅传来说话的声音,她猜想是善善从学校回来了。
走到了客厅,看见阿清正和善善有说有笑。
“阿清,你怎么来了?”真真惊讶的问。
“我们老大叫我带一样东西来,他说阿图师不在家,家里头只有漂亮的三姊妹,很不安全。喔——漂亮这两个字是我自己加的。”我们老大要我们时常来巡巡,你等一下——”他转身跑到了前院。
霎时,一只精壮的白棕色牧羊犬猛然映入眼帘,阿清手握着狗链跟在大狗的身后。
“你看,它叫诺贝尔,保证比保全系统还要安全可靠。”
“诺贝尔?是展力游的狗……你为什么带它来?”顾真真问。
善善替阿清回答:“姊,是展力游叫阿清带来的,他说这只狗可以保护我们。哇!想不到他这么细心、体贴。阿清说,诺贝尔受过训练,非常聪明喔——我刚刚叫它坐下,它就坐下耶!好听话喔——”善善胆小,一知道有狗可以保护家中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们,乐不可支。
“可是……”顾真真犹豫不决,她知道展力游的好意,但是养一只大狗,她一点经验都没有。
“真真姨,你不要担心,我们会负责它的食物,每个礼拜我会带它回去洗澡,绝对不会造成你们的困扰。而且它绝对尽忠职守,我刚刚已经带它熟悉一下地形了。虽然它现在乖乖的坐着,很温驯,可是如果有陌生人接近,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