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平……他们……他们要做什么?”莫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牙齿还不停地打颤,她无助地扯着凯平的袖子,求救地问他。
那个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从玫瑰丛中抽出了一朵送到莫莉的眼前。
莫莉张着嘴,掩不住惊讶的表情,伸手接过了玫瑰,感觉带点苦涩的甜美,整颗心都要飘浮起来了。
这个男子上下打量着莫莉,不是很满意,但也还勉强的神色,毫无预警地,他倏地扯开了嗓门。
莫莉不禁倒退几步。
原来他是个男高音,嘴里唱出来的正是莎士比亚的名剧《驯悍记》。
莫莉涨红着脸,这一场既荒谬又浪漫的舞台剧里,她竟然是个演技如此差劲的女主角。她别过头,悄悄地用中文对凯平说:“救救我,凯平,求求你把我打昏,或者把我藏起来,或者杀了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让我在这里出糗——”
凯平憋着笑意,正经八百地对莫莉说:“这是你要对你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谁叫你前天要逃走?我看啊——他一定是气疯了。这一次白洛可是有备而来的,别说我没有警告你,给过你机会。”
安妮来到了凯平身边,像保护领地似的对莫莉说:“莫莉,你别装作不喜欢了,前天凯平虽然设计你,还不是害我也傻傻的被骗了,原来我不过是个烟雾弹。莫莉,你知道吗?有多少女人愿意被人如此青睐,为什么你就这么不知足?”她手叉着腰,还一脸愤愤不平。
莫莉心里知道,她不是不知足,而是受宠若惊得不敢接受、害怕接受,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幸福只是个海市蜃楼般的梦想而已。
凯平对着莫莉语重心长地说:“莫莉,不要再逃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莫莉根本无心聆听这男高音优美高亢的嗓音,只能呆站着,全办公室的女人都用艳羡的眼光围在莫莉身边。
“想不到我们的小修女莫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不是!我以为凯平移情别恋了,她还在哀悼当中。”
“我想莫莉要感谢安妮,把那个不起眼的男人带走。”
“我真羡慕莫莉,不管对方是谁,我都全面投降了——”
“好了!不要说了!”莫莉看着所有看热闹、说八卦的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先生,你唱得很好听,可是我们要上班,我不想打扰大家的上班时间,所以请你离开吧!还有你,小弟弟,花放下来,你也可以走了!”莫莉最后看着送花小弟说,想不到连他也想看热闹,舍不得离开。
所有的女职员都发出惋惜的叹息声。
电梯门又开了,莫莉胆战心惊地不知道白洛可又有什么花样。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到莫莉身前,拿下了帽子,礼貌式地点了点头。
“莫莉小姐,我是来接你走的。”
莫莉不确定地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回答:“走?走去哪里?我要上班,我不能走的。”
“莫莉小姐,我的老板有交代,你要是不走,你公司的同事们会帮我把你送进车内。”
“帮你……把我送进车内?我的同事为什么会帮你?我不想走就是不想走,谁都无法阻止我。”莫莉假装强势的大声说话,其实心里怕得要命,恨不得能够远远地逃开。
“莫莉,他说的没错,他们会送你上车的,不论用什么方法!死活不论。”凯平点了点头,一副背叛者的嘴脸。
“我不相信!你们又没有收到白洛可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帮他?”
一个中年男人排开女职员,缓缓地走了出来,他就是莫莉的顶头上司。
“莫莉,你最好和他离开,我会放你几天假的。你要是看到白洛可先生,请你替我谢谢他,他说愿意替我们挂名做法律咨询顾问,能认识他,真是本公司的荣幸。”老板头一次如此谦卑地说话,令莫莉显得有点受宠若惊。
“我还收到了两张今年超级杯足球赛的门票。”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同事举起手发言,还晃了晃手里两张宝贵的门票。
“真的!我收到的是麦可乔登复出赛的门票两张,我以为早就卖完了。”又一个男同事喜滋滋地上前说。
“我有百老汇《歌剧魅影》的门票,还是在二楼私人包厢。”这个男同事醉心于歌剧。
“我有中国戏院的首映门票,可以和大明星一起走进红地毯哦!”这人是个电影痴。
四个大男人全围在莫莉身边,摩拳擦掌地等着随机应变。
“莫莉,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让我们抬你上车?”人高马大的男同事跃跃欲试地首先发难了。
莫莉退到了墙壁边,“你们……你们……我是你们的同事莫莉耶!我平常帮你们这么多忙,我和那些天杀的门票,哪一个重要?”莫莉义正辞严地大声厉问。
“门票。”四个男人全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莫莉严厉地看着凯平,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收了白洛可的好处。
“莫莉,我只想看见你得到幸福,我看你还是自首吧!”
尾声
当莫莉以迥然不同的心情再次走进这座公寓大厦时,脚步显得有点混乱,连鞋跟触击在大理石地板上时,声音也像杂乱的节拍,有着踌躇不定的感觉。
就像凯平说的,她是来自首的。她终于鼓起勇气一个人来,不必任何人帮忙,非常配合地坐上白洛可的车。
车子缓缓地驶近目的地,她走到白洛可的公寓前,大门就像一个能感应的入口,自动地缓缓敞开。
莫莉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撞了出来。
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凝固了,等待那一扇门打开,就像在面对一个不可知的未来,面对她一生当中最重要的转折。
勇气!勇气!她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不再退缩,她需要一双勇气的翅膀,才能让自己鼓动飞翔。勇气,就是拥有希望的武器。
门——缓缓地开了。
白洛可伫立在她的眼前。
她用手撩开额前的发丝,对着面无表情的白洛可硬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脸。
在他灼灼的目光逼视下,莫莉的脚好像生了根似的无法移动半步。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莫莉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他了,是他唤起了她女性情欲的渴望,一种动物性的、一种性灵上的,从来没有人有如此能耐挑起过,只有白洛可,就像她生命里的阿波罗,他驾驭着装着太阳的马车,散发着不熄的光芒,跨越天际,来到了她的面前,他慑人的俊美让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你还要站多久才要进来?如果你有勇气,就跨进来。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再强逼你——”
白洛可修长的身影立定不动,只将门敞得更开。
莫莉终于鼓足了勇气和他擦身而过,白洛可闭上眼,闻到了那一股令他痴迷的茉莉花香。莫莉走进去,才跨到门后的玄关,就听见身后的白洛可将门锁上好几道复杂锁销。
她有点惊讶地回头。
“是你自己走进来的,这门的锁只有我打得开,对了!后门我也锁上了,上一次真是失策,我是绝对不会犯同样错误的。”邪魅的他两手横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莫莉皱起眉头,泛起了一脸的忧虑。
白洛可强忍着笑意,他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好好地惩罚她,要让她放下所有防备的面具,弃甲归降。
他暗忖,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地想要走进这栋富丽堂皇的公寓,只有莫莉,她是惟一视这里如陷阱般的女人。是的!她是他惟一的、也是最后的;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心慌意乱、害怕失去。他愿意和她分享一切,包括生命。他笃定地想着。
白洛可大步地走在莫莉身前,带领着她来到宽广的客厅。
“坐下来!”他指着沙发的一个角落,命令式地说。
莫莉依言坐下,才发现这沙发大得有点离谱,她娇小的身体几乎全部要陷了进去,莫莉急忙又往前挪动,拉了拉裙摆,只坐在沙发三分之一的边沿上。在白洛可的眼底,她好像又是一副要逃之天天的姿态。
“你为什么老是要逃走?难道你就不能认真地面对感情、面对问题?难道你就不能相信我吗?”白洛可居高临下地逼问着莫莉。
莫莉赌气地反应:“相信你?你自己是不是没有照过镜子?而且我没有逃!我根本不喜欢逃!”
白洛可转身,从桌下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凉鞋,“砰”的一声,大刺刺地摆在莫莉眼前。是她前天在逃生间的楼梯遗落的鞋子。
“这是什么?你要是没有逃,为什么会如此匆忙地丢了鞋子?”
“我……我……我的脚小,鞋子太松了,时常会……会掉的。”莫莉困难地解释着。
“好!那么以后就订做好了。”
听他的口吻好像并不想再讨论鞋子的问题,莫莉不禁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