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乐乐,不说了,”凯森感到了她又要碎裂的心,后悔自己挑起的话题,“如果觉得伤心,就不要说了。”
“我不是伤心,真的真的不是伤心……”她捂住胸口,看见一滴泪落在自己的手上。话题已被挑起,她要继续,这么多年的痛苦她得找个机会将它一吐为快。于是,话语便像溃堤的河水,倾泻而出——
“但是,有时候想起来仍是有些难过。那时候,我那么爱他,他也那么爱我,可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爱却荡然无存?我跟他这么久的感情,却被别人弹一弹手指就灰飞湮灭。我想来想去终于明白,原来只是因为一个字——钱。
“他跟我一样,很穷,有弟妹要供,有父母要养,他想出人头地又不愿苦熬三十年,也只有这样了。事后我去找过他,他说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家人。嘿,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家人!我还能说什么呢?
“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什么人也不要再爱了,什么事也不要多想,只有赚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拼命赚钱,不择手段,不顾途径,但有时候数着钱,我心里会感到空虚,觉得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些纸……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老爸是个酒鬼掉进水塘淹死了,老妈只顾着两个弟弟从不在意我。所以,这个世界上,钱是跟我最亲的东西,我不会说自己赚钱是为了家人,我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自己。
“明知道别人在背后笑我贪钱,但我还能怎么样呢?我也想象芷茵那样做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情玉女,生长在她那样的家庭,有一个保护自己的丈夫。有时候真的好羡慕她喔,可惜她不知足……人大概就是这样,总不知足的,像我,从前没钱的时候想钱,现在有了一点钱,又莫名其妙感到难过……”
凯森搂着她,没有阻止她的话语。听说最好的心理医生就是什么也不用做,只静静地听病人倾诉。如果她想说,就让她说下去吧,如果,这能让她心里好受。
她的叙述时而平静,时而激烈,时而又有些神经质的癫狂……过了很久,声音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泪水,从她迷茫的大眼睛里颗颗掉出,连续不断。
“乐乐——”他不由发出一声呢哺,轻轻将唇覆上,吻吮她的泪。
他还听说,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是会有疼痛的。现在,看见她的泪,他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割得他心灵最柔软的部份满是血痕。这说明什么?他……爱上她了吗?
是吧,爱。
这个字让他本来轻柔的吻发烫发热,越来越激烈,从她的额直吻到她的唇,再一直往下,舔吮那颗泪一般的红痣。“乐乐,我想要你……”他嘶哑的低语。说好不会趁人之危,但欲火已点燃,在这种时候,面对心头所爱,就算自制力再好的男人也会变成猛兽。
“凯……”柏乐怡迷惘地看着他,她的精神已经疲惫,心也憔悴,再也无力抵抗。
“我不会伤着你的,会很舒服的,相信我……”一个翻身,他已将她压在身下,邪肆的手撕扯着她的衣襟,褪掉她的底裤,堵上温暖的舌,将她的惊呼吸入口中。
“是第一次吗?嗯?是不是?”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却一再问这个愚蠢的问题,若换了平常,他肯定会笑死自己。但此刻,除了希望对方能被自己完全拥有外,问这句话,也能让他知道该放多少分力道温柔的待她。
“嗯。”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感谢上苍,没有让乐乐毁在那个姓翁的家伙手里。她只有他——她的将来,只能有他。
欲火燃烧了两人。春光明媚的室中,飞扬的汗水,温柔的呢哝,狂浪的喘息……交织。
第七章
“嗨,凯凯,妈妈来了——”
一大早,听见那催魂似的门钟声,凯森就知道自己的灾难又来了。
果然,一肥一瘦两个女人如强盗般闯进他的房子,嗓门震天。
“凯凯,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开们?是不是房里藏了女人呀?”大太太笑。
“怎么可能?凯凯的房子一向不让别的女人进来,如果我们不是他最亲爱的妈妈,怕是早被赶出去了!嘿嘿,藏了个男人倒有可能!”二太太把带来的一壶汤放在桌上,“快,凯凯,趁热把它喝掉,这可是家里大厨伯伯炖了一整夜的,如果你不吃他会痛苦得想去改行喔!听说你刚从日本回来,日本菜那么难吃,一定把我们凯凯整瘦了,让妈妈好好看看……”
“小妈!”避开那只魔掌,凯森老老实实喝汤。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深深了解,对付敌人,要表面老实,骨子里狡猾。
偷偷看一眼卧室的房门,确定关闭严实,他暗暗缓一口气。
那里面,睡着柏乐怡。
从日本回来的这几天,他强行把她留在这幢山间小楼里,用尽各种方式把她爱了无数遍。从十几岁起累积的“运动绝学”,统统用在她的身上。此刻,她累昏了,而他却神采奕奕,仿佛吸收了日月精华。
曾经以为,在这方面他已经麻木了。没想到这些日子,他却如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满怀新鲜,试了一次又一次,总想要更多。
男人都是喜欢这种事的,但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感觉会更好,至少,不再是一只仅仅想解决生理需要的禽兽。
“咦?凯凯,妈妈发现,几天不见,我们的乖乖更帅了!”大太太惊奇地尖叫, “你吃了什么东西?怎么面若桃花、唇似樱桃?”
“大妈!”凯森皱眉抗议。面若桃花?唇似樱桃?这些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吗!乐乐听了肯定会笑死。不过幸好,他从前为了听音乐,把这间房子装修得隔音效果极佳,就算外面杀人放火,里面的人也不会察觉。
“真的耶!”二太太凑上来,瞧个不停,“连眼睛都明亮了许多!怪事!”
“两位太太,”他及时阻止她们的夸奖,“请问,你们到底有何贯干?”
“我们来帮你搬家呀!”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搬家?”
“对呀,我们两个是开路先锋,搬家公司的人很快就到!”
“我什么时候说要搬回去了?”他震惊的怒吼道。
“你没说过吗?”大太太故作无辜地耸耸肩,“你上次在电话里不是说,只要我们帮你买回那条链子,就答应我们一件事吗?现在,我们要你做的——就、是、搬、家。”
“我……”一贯油嘴滑舌的凯森顿时哑口无言。
“凯凯呀,你可不能没有良心!你可知道妈妈们为了帮你买那条链子,远渡重洋,费尽了多少心思吗?那可是俄国末代皇后戴过的古董项链耶,年代久远到可以追溯至叶卡捷琳娜二世,颜色蓝得像蓝色多瑙河!
“妈妈们在拉斯维加斯赌场跟那个狡猾的老板谈判三天三夜,还冒着被他手下一帮猛男狂揍的危险,才把这条链子赎出来。”皮包一拉,二太太抽出手帕接住说来就来的眼泪, “凯凯,你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你怎么好意思欺骗我们两个善良的老人家呢?”
“我……”当初为了尽快找回那条链子,轻易许诺,本也猜到会有几分麻烦,但没想到两个老太婆行动如此快捷,在他还没想出对策之前就跑来逮人!唉,他凯森纵横江湖十多年,头一次失算。
“大姐,趁这孩子发呆,我们快快行动!先把他的衣服抢出来,没有衣服穿他自然得乖乖跟我们走!”二太太快速跑到卧室门前,奋力一推。
“等等——”凯森正想阻挡,却被一只胖手抱住。
“乖乖,不要乱动,让你小妈替你收拾。”大太太在背后说。
老天爷,他现在紧张的不是搬不搬家的问题,而是——卧室里睡着乐乐!
接下来这一刻,忽然变得很静很静,仿佛黎明前的黑暗,静得不正常。有经验的人会说;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
一阵尖厉的喊叫划破早晨的寂静,整幢屋子差点倒塌。声音的制造者,二太太,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
“大……大姐,房……房里……”
“怎么了?慌什么?”大大太出身豪门,见过大场面,很能沉得住气。
总不至于屋里有鬼吧?
“大姐,你说得没错,屋……屋里果然藏了个……女人!”
“女人?”青天霹雳,一向沉着的大太太顿时面如死灰,差点坐到地板上——女人?
相比之下,跳出一个鬼还正常些,可是……女人?凯凯的卧室里竟有个女人?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里,目睹的景象让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果然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睡眼朦胧,躺、在、凯凯的、床上!
谁来告诉她,这是幻觉?
被骤然惊醒的柏乐怡,来不及穿好衣服,只得抓过被子盖住自己。她不知道眼前两个瞪着她的妇人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只知道自己也许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