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诈情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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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说,将来等我长大了,他也会带我来这种地方,把所有的茶点都摆上,让我吃个够。或者,我也可以学学那些阔人,什么也不吃,只把银子一扔,坐坐就走人。哈,那样很威风,对不对?"她忆起童年往事,嘴角满是笑意。

  "现在你可以回去闹他,叫他带你来,以南宫恕今天的地位,还请不起这一顿吗?"聂逸扬宠溺的拿起绢帕,替她将茶杯的边缘拭净。

  "那时候,我在街边看到一个好漂亮的糖人,大哥说那是照龙王三公主的模样捏的。我记得她穿着艳红的衫子,头上挂满金步摇……你说,那捏糖人的师傅哪来这么大本事,居然能捏出那么细致透明的金步播来;而且摇摇晃晃的在风里吹着,也没断了。

  "可惜那时候我们没有钱,只好站在街边看看。哥哥说,将来要买一堆更漂亮的糖人送我,有白娘娘、有七仙女、有穆桂英……总之,想要什么他就叫那个师傅替我捏什么。"她黯淡的一低眉,"可惜,现在那个师傅不知道还在不在?"

  "说不定……等会儿街边就能碰上捏糖人的师傅。"聂逸扬拉起廉子,语调忽高的向外一指,"瞧,巧极了,还真来了个卖糖人的!"

  "真的?"南宫雪轻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今天也太走运了吧?想什么就有什么。

  那捏糖人的老头由一个年轻人搀着,步上楼来。背挂着一个箱子,插满五彩缤纷的糖人儿。细看,分别仿三国、水浒传、西游记中的人物,惟妙惟肖,精美无比。

  "这位师傅……"这位老人好眼熟,活似当年那个捏龙女的师傅。不过,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位公子爷想点什么尽管说话,我这徒弟一定替您现做出来。"老人开口。

  像极了,老人家连那口纯粹的天津腔也像。但那时,她只有七岁,就算记错了也是应该。

  "我这个妹妹念念不忘想要个龙王三公主,"聂逸扬一笑,黄灿灿的金子掷到桌上,"只要她觉得好,这些您全拿去。"

  "别看我老了,我的眼力还行,手脚也算俐落,平时都是我这徒弟上阵的,今儿个公子爷您这么看重小的,我这把老刀就再操一回。"

  先由徒弟从红的、粉的、蓝的各色糖面里挑出一块,俐落的捏出一个模子,老师傅再接过手,从形里捏出神来,用细竹签轻挑,如笔般勾出那眉、眼、唇,行云流水般往下,划出衣衫的褶子,等到形神初俱,徒弟再次揽下余活,细细着色。

  老师傅则从怀里摸出一单片西洋眼镜,将烧融的糖浆一点一滴绘在抹油的白石板上,绘出一支金步摇。浆冷,凝结,轻轻一铲,金步摇便戴在糖人的头上了。

  南宫雪轻看得拍手叫好,直说这做糖人的过程比糖人还好看。聂逸扬笑着看她一眼,当下又掷了金子,叫这师徒两人再捏出西施、貂婵、王嫱等从古至今出名的美人,直到天黑,让那个拍手欢呼的傻孩子看个够。

  "快快,我们拿回去给大哥瞧瞧,他一定会很惊奇。"打发了捏糖人的师徒,南宫雪轻再也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飞回柳暗山庄,向大哥炫耀她的礼物。

  "你倒是什么都想着你大哥。"聂逸扬无奈的笑笑,充当起搬运工。

  也许是坐得太久,也许是走得太急了,南宫雪轻打了个踉跄,捧着糖人的聂逸扬飞身扶住她,却差了分厘,最终还是让她摔了下去。

  "怎么了?捧疼了没有?"他失色的蹲下,查看跌伤了双膝的人儿。

  "我不痛,可是……可是……"

  一连两个可是,引得聂逸扬往她身下看,那里正压着一个纸包。

  "可是麻花被我压碎了。"哇的一声,南宫雪轻哭了起来。

  "不碍事,不碍事。"聂逸扬轻拍着她的背,"反正你已经吃够了,碎了就碎了吧。"

  "但是大哥还没有吃到,"她抹一抹脸,变成了花猫,"我买来带回去,是想……"

  "是想给他吃的?"他的眼中又闪过那丝莫名的光,沸腾的血激上心口,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你有这份心,他就算不吃,也……也会开心的。"

  "你懂什么?"南宫雪轻不满的推开他,"大哥一直想吃的,他说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不行,我要去买回。"

  "这么晚了,人家早关门了。"他挥过一条臂膀,企图阻挡,"明天去也可以呀,不必急于一时吧?"

  "我本来想,等今天大哥一练完功之后,就可以吃到大麻花了,他练功那么辛苦……"皱着的小脸再度抽泣,"可是现在……完蛋了!"

  她本来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现在叫她空手回柳暗山庄,等于叫她今晚一夜睡不着。充耳不闻聂逸扬的呼喊,她一举步就飞奔出茶楼,沿着记忆的街道,寻到那间麻花铺子。

  "老板!老板!"她拍门高唤,引得四处犬吠乍起。

  "谁呀?"老板是普通百姓,可不比王孙公子夜夜通宵达旦,天一黑他就睡下了,此刻两眼惺忪的来应门。

  "老板,请你帮忙炸几根麻花。"她搜出身上所有银子,举到老板面前。

  "炸麻花?小姑娘,你有没有搞错?"那老板被扰了睡眠,很是恼火,"三更半夜要吃麻花?少戏弄人了,有几个银子了不起吗?再多的银子也换不了老子的好眠。要想吃,明儿个赶早!"

  "匡"的巨响,门重新阖上,门缝下的那缕光,也随之熄灭。

  "老板!老板!"南宫雪轻不甘心,继续拍打铜环。然而这次,再也无人应答。就连隔壁的狗,也叫累了。

  "老板……老板……"她无力的滑下身子,坐到街边又哭了起来。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搂住,尖尖的下巴贴着她的额,充满热度的大掌抚着她的发。

  "不哭啦,阿轻,乖,不哭啦,"聂逸扬低声轻哄,"几根麻花而已,用得着哭成这样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哭,我……会心痛的。"

  心痛?身子微微一怔。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居然会为了她的眼泪而心痛?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份感觉这样温暖而熟悉?让她可以对他透露心事,当着他的面丢脸的哭泣。

  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路人,但在无意中,上茶楼、买糖人,这些曾经的愿望,他都帮她实现了。这些愿望对别人而言,也许是微不足道,但对她来说,却是意义非凡。因为,那是大哥给她的承诺。

  "聂逸扬……"她变着腔调,抽抽泣泣的开口。

  "什么?"声音像冬天里的一道温泉,让人听了,既舒心又舒身。

  "我想问你,你使的是什么怪功夫?"

  "嗯?"他诧异的反问:"我哪使了什么怪功夫?"

  "那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使了一道内力,让我不自主的跟着你走?"

  "嘿,"他笑了,在黑夜中,她即使看不见他的笑,但隐约可以猜到,那一定是平和舒展的微笑,"小叮铛,不是我使了什么怪功夫,你跟着我走,是因为你自己想跟着我。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一道电流顿时贯穿了南宫雪轻,让她从震惊至战栗。是吗?真是这样吗?

  她,无语。

  第七章

  "小乔,给你糖人。"南宫雪轻笑嘻嘻的推门而入,一手把鹦鹉挂到窗边,一手将一只猪八戒递到小乔面前。

  自从来到柳暗山庄,小乔就病倒了,她从早睡到晚,也许是体内余毒未清的缘故。

  "咦,小姐,你从哪里得来的?"小乔坐在床上,举着糖人,瞧了又瞧。

  "人家送的。"南宫雪轻嘴角牵动温柔的笑意。

  那日从街上回来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个厚脸皮的白衣家伙也入住了柳暗山庄,占着满窗白梅的那间屋子,离这儿不远。现在早晚都能撞见他。

  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啦,看在他今天给她送这个,明天为她买那个的份上。瞧,这猪八戒就是他又找那师傅捏的,肥头大耳,可爱得紧。从前看(西游记),只顾欣赏那些美艳的妖精,现在发现里面的猴子和猪也很好玩。指头点点糖人的鼻子,嘻嘻,真的好可爱喔,愈看愈喜欢。

  想到那天,自己为了一包麻花哇哇大哭,就觉得好丢脸。怎么像个小孩似的,得不到吃的就哭?也许是因为天黑,没人看见,率真的心情就肆意流露了吧。不过……他不就看见了吗?

  真是奇怪,在他面前,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点儿也不拘束。很久以前,大哥还陪她玩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放纵,后来,大哥变严肃了,她就怕了,再也没有那样的任性了,直到遇上那家伙……

  "小姐!小姐!"一阵呼唤将她的思绪打断。

  "嗯?"南宫雪轻心不在焉的抬起头。

  "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在想什么呢?这糖人到底是谁送的?闻人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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