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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呢?因为她唠叨时软软的声音?还是她看他时的灼热眼神?或是他偶尔忽略她时,她脸上藏不住的委屈模样?

  他想起她撒娇的憨态,嘟嘴的表情,辩不过他时的无赖样。

  偶尔她会蹦出几句古怪幽默的笑话,或花上十几分钟,甚至更长时间,专注地亲吻他的身体——

  能一辈子和她一起胡闹,应谈是件很美好的事吧?

  他真的买了戒指,还特地回沈家通知父亲这分即将到来的喜讯。没想到沈政荃听过后,原本忧郁的倦容又添几分老态。

  “能不能晚几年再结?”

  “为什么?”

  “我怕静书受不了。”

  “静书?”

  非凡一时还听不明白,沈政茎才把女儿的心事蝇蝇道来。

  静书是沈家惟一的娇娇女,自小习惯公主般的对待,父亲、朋友、下人,谁不是对她千依百顾,惟命是从?

  只有非凡,从小就当她是个野蛮的丫头,不是不给她好脸色,只是完全无视于她的身份——对她的态

  度,跟对待芳嫂的女儿一模一样。

  静书气不过,总是爱对他端架子,她以为她讨厌他,直到他考上大学搬进宿舍,她突然看不见他了,才惊觉自己对他的感情。

  之后,她一直小心藏着它,谁也没说,不料非凡却认识了浅浅。

  她看得出非凡对浅浅的用心,她痛苦,没处发泄,只好发泄在自己身上。

  好几次她故意把药丢掉,故意让病情失去控制。因为只有在医院的病床上才能享受片刻来自非凡的呵护——

  她只忽略一点,就算她再懂得隐藏情绪,又怎么能逃得过父亲无时不刻的关注眼神呢?

  “医生说,她不能再失控了,所以——”沈政茎垂下泪。

  “我知道了,没关系,反正我和浅浅都很年轻。爸,你别再想了。”

  父亲的伤心,令他不忍。而沈政荃即使担忧女儿,也不曾试图阻断他的幸福,更教他愧疚。

  他养育他成材,他却从来没有报答过。

  结婚的事暂时撇下,他把戒指藏好,原以为从此风干浪静。没想到下人们嘴杂,居然传进静书耳里。

  静书当晚陷入昏迷,医生从手术房出来时也叹气,只说她已经失去求生章志了,他不可能抢救一个自己不想活的人。

  沈父悲伤到难以抑制,非凡于是冲进加护病房里抓住她,他在她耳边宜布,他要娶她,只要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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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那时候我们那么相爱——”非凡黯然道。

  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了解自己原来如此软弱。

  从此,时光随着无形轨迹推移前进,无意义的春去秋来。

  他还沉在孤单单的酒精里,幻想和浅浅结婚,人生将如何的美妙精彩。

  也不断怀疑当初冲动求婚,到底是对是错?

  但,父亲如释重负的表情还历历在目,静书终于活过来的事实也令人宽慰。

  他还有什么好抱怨呢?再来一次,他就可以任静书死去,任父亲在风烛残年中以泪洗面?

  无解。

  所以他宁可寄情工作,好施开捆绑在心口的自厌情感——时而后悔,时而庆幸,时而怀疑矛盾,不安、愤怒。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会疯掉。

  据说浅浅是从八卦杂志里得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正好是他所能想到最糟的方式。

  她的同学说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当晚就收拾好行李,离开。

  他想赶回去说明一切都来不及。

  “她后来过的可好?”

  浅浅倒在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好凄惨。

  为他,也为自己。他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捶,撼动她摇摇欲坠的心墙。

  好不甘心,她筑得多辛苦,居然这样容易失守。

  非凡安慰地搂着她,她的模样真可笑,只可惜他笑不出来。

  “只是撑着而巳,尽管我对她再好,她心底明白我不是真的爱她。”非凡大方的献出一部份衬衫帮她擦去鼻涕,一边低下头来亲亲她的脸。

  “真正支持她活下去的是爸爸。我们结婚两年后,爸爸因为猛爆性肝炎过世了,静书受了很大的打击,没捱过一年就走了,”

  “对不赶——”

  浅浅抽抽嘻嘻地回吻他,肩膀还一耸一耸,弄得他跟她一样,脸颊黏呼呼的,非凡忍不住皱眉。

  “为什么?”

  “你受苦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她哽咽地边哭边喊,又深深埋进他衬衫里。

  该死,害他的眼眶居然发热——

  “是我对不起你,你受的苦,都是我害的,我也没在你身边。”他紧紧拥着她,紧紧的,紧紧的。

  第八章

  然后呢?解放了过去,就代表未来必定幸福美满?

  站在理性思考的角度来说或许未必,但情感上,她当然以为……以为这种期盼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

  她也许真的想太多了。

  大热天,浅浅提着笨重的菜篮停在河堤某处,呆

  望着堤边某座咖啡厅。

  咖啡厅气氛明亮,采光良好,计设者采用一面又一面巨大的强化玻璃来取代呆板的水泥墙。因此店里坐客才得以在舒适的冷气环绕下,既享受清凉的冰饮,兼可优闲地欣赏河畔风光。不用受酷日曝晒,也不必掩鼻坐在岸上,忍受腥臭。

  也因此,才教她撞见这一暮。

  她远远就认出他和程若,正坐在窗边,笑得好不开心。

  郎才女貌,多么相配的一对啊!

  他们甚至并不像一般朋友那样隔桌对坐,而是选择了相邻的位子,亲密地肩靠着肩。

  相信无论哪个路人甲乙丙丁,哪怕是帮他们服务过的服务生、店老板,看到眼前这对,都会眼睛为之一亮,忍不住喝彩吧!

  浅浅不经意瞥见他们,不禁看得呆了。

  豆大的汗珠慢慢在额头上聚集,不一会儿,就承受不住地心的吸引,一颗颗往下滴落。

  淡水的烈日,真是不能小看的。

  浅浅偏头用袖子抹抹汗水,没继续待下去。

  反正,过去了,一切与她无关了。

  真好,不是?

  低着头,她边想着,慢慢走到家门口,不料一个失神,差点撞上停在她家门前的一双红色高跟鞋。

  她吓一跳,抬起头,那双高跟鞋的主人,是个浓妆冶艳的长腿女郎,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丝骄气。

  浅浅不禁缩了一下。

  女人叼着根烟,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半响,才从嘴里抛出一道白色烟圈。

  “你就是浅浅?”

  她的口气是隐忍的,不知在隐忍些什么,口气不能算太差,但配上她不耐的神色,嫌恶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我是,请问?”

  “我是胡藕莉,非凡的女朋友。”

  浅浅又是一呆。

  “幸会。”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过这位胡小姐明显的比程若还差上一截,各个条件都是。

  虽然她只见过程若一面,认识不深,但她曾搜集程若的资料,做为小说女主角的蓝本。

  搜集资料的过程一点也不困难,因为程若原本就

  是商场知名的风云人物。

  她在报章杂志上的曝光率大概是台湾商界女性之冠。

  不仅拥有惊人的美貌,传闻她造成风摩的原因,主要还是来自于明快强悍的作风,专业灵活的创意,和极其女性化的优雅。

  她的朋友这么说她:拥有相当丰富的智识理性,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美丽、自信、慧黠,幽默,而且非常难能可贵的——与人真诚。

  如果传育属实,那她就是浅浅心目中最理想的现代女子典型。

  莉莉对浅浅发呆的蠢样叹了口气,没耐性跟她瞎耗。

  “这几天非凡没去上班,是在你这儿吗?”

  “他的事我不太清楚,或许你可以去找他的秘书?”

  “无所谓了,”她摆摆手。“看得出来你是良家妇女型的,我想给你的忠告是,他不是你这种世界里的人,离他远点,免得受伤。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也不会轻易放手。”

  “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这些话,可以去对其他女人说。”

  “那最好了。”莉莉无聊得几乎快打呵欠。

  枉她还以为浅浅是个什么样三头六臂的女人呢!

  瞧瞧,文艺女青年似的T恤牛仔裤,外加挽得乱七八糟的欧巴桑头。

  还笨兮兮地提着菜篮子,弄得浑身是汗不说,脸部黑了一半还不防晒,谁会看上这种女人!

  也许她搞错了,真无聊。

  “胡莉莉?”

  非凡意外的回采了,浅浅从背后听见他的声音,马上松了口气。

  她转头对他笑笑,马上提着菜篮子先行告退。

  非凡没有阻拦她,事实上,他非常迷惑。

  “你有事吗?”他问莉莉,脑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莉莉看见是他,马上绽开艳丽的笑容,外加一份热情的拥抱。

  “没事啊,我去你上班的地方找过你,你的秘书说你好几天没去上班了,所以——我关心你嘛。”她状极无辜地耸耸肩。

  不对。

  他没有告诉秘书他人在哪里,程芳也不可能多嘴。

  她用了什么方法找来这里?

  非凡沉下脸。总之,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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