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莫小姐吗?」喜欢八卦的A太大当然不会放过这条「绯闻」。
「应该是吧!不然还有谁?」B太太偷偷地对正忙著配药的莫少言努了努嘴。
「这样也好,妳看看温医生也老大不小了,老不见他有个女朋友,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阴阳怪气的。一天到晚脾气不好,搞不好,是因为阴阳不协调哦?」
A太太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让一旁不小心听到的老先生皱起眉摇了摇头。
「妳喔!说这什麽——」
「您的药配好了哦!一共是七百元,加上诊疗费,一共一千元整。」
悄悄话还没说完,莫少言突然出声打断了这段八卦。
A太太走上前拿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後终於还是忍不住八卦的本性,厚著脸皮问:「莫小姐,请问妳是不是医生的女朋友啊?」
这句话问得虽然小声,但就刚巧被从莫少言身後经过的温仕宁给听到。
「我?我当然不是啦!做他女朋友多累?一定一天到晚和他吵架。我只是他的小助理而已。」没察觉到老板就在身後的莫少言,微笑地说若应酬话。
「喔,是这样喔。」A太太有些失望这样的回答,意兴阑珊地走了。
「妳不用当我女朋友还不是一天到晚和我吵架?」
背後突然传出冷冷的一句话,把莫少言吓得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怎、怎麽了?这怪医生怎麽突然用这麽可怕的语气,像个幽灵一样在她背後突然冒出这句话?
「那只是应酬话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太太们,成天没事做只好自己胡乱想一些八卦,要是我不这样说,不知道她们还会传成什麽流言呢!」想到刚刚偷听到那些太太们的窃窃私语,莫少言忍不住掩著嘴笑了起来。
「有什麽好笑的?」温仕宁不解地看著她。
「不告诉你。」她俏皮地回答,转过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
那天半夜,莫少言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受不了,醒来一看,原来是阿宁在她胸口上走来走去,还一面大声地喵喵叫个不停。
「阿宁。怎么了?快,快别叫了,会吵醒其他人的。」她睡眼惺松,压低了声音说。
但黑猫依旧眼露惊慌的表情,不住地在她身上又咬又扯,想是硬要把她吵起床一样。
「少言!叫妳的猫叫春安静一点啦!」上铺的室友还是被吵醒了。
「对不起,我马上……」话还没说完,阿宁突然大叫一声,往门外冲去。
「阿宁!回来!」莫少言见状马上起身追去,突然整栋宿舍的灯全灭了下来,她一愣,还来不及反应,便一阵天摇地动!
她整个人被摇得倒在地上,双手本能地护著头部,只觉得身下的地板一下子上下晃动、一下子又左右剧烈摇摆,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没了依靠,在剧烈摇摆的地壳上束手无策地等待著未知的命运宣告自己的死刑。
地震?这麽大的地震?!
被震得头昏眼花的莫少言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
足足摇了一分多钟有馀,四周才慢慢安定下来,她心有馀悸地抬起头看向四周,只有惨不忍睹四个字可以形容。
刚刚才睡过的床全垮了,上铺的室友正在床铺残骸间挣扎喊救命,窗户全被震碎,碎玻璃散了满地,书架上的书、桌上的电脑全砸到了地上乱成一团,看得人胆战心惊!
「阿伶!阿伶!妳没事吧?」她慌忙起身,在一堆床板残骸里努力挖出室友。
还好,阿伶身上只是有不少擦伤,并没有什麽严重的创伤。
另外两床的室友也都平安无事,只是脸色都吓得苍白。
「快!快点出去!现在还不是很安全。」莫少言大声喊著,半拉半拖地带著室友赶紧往户外跑去。
跑到室外没多久,又发生了几次馀震,宿舍里原本就不牢靠的木床在几次馀震下至无幸免,变成了一块块的破碎木材。
「阿宁!阿宁你在哪?」安顿好了室友,莫少言才突然想起半夜努力吵醒她、救了她一命的黑猫。「阿宁,你在哪里?」焦急的语气里带著一点哭音,她的阿宁呢?怎麽会不见了呢?都是她不好,只顾著自已,完全忘了它!万一阿宁出了事情怎麽办?
愈想愈著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喵——」
「阿宁?」猛一转头,见到她心爱的猫咪跛著一只脚从草丛里现身。「阿宁!」她马上跑上前抱起黑猫用力往怀里塞,差点没让阿宁当场断气。「阿宁,你脚怎麽了?」莫少言注意到它受伤的脚鲜血淋漓,软软地垂著,难道是断了吗?
怎麽办?这个时候该要去找谁医治阿宁?
冷静、冷静下来……先想想现在该怎麽做?深更半夜的,一般动物医院都不会开,那……只有温仕宁了!可是他的手机现在会开吗?不管了,先打再说吧!
她匆匆向室友借了零钱,跑去侧门的公共电话打给温仕宁。
电话一面响著,她一面在心里拼命祈祷——拜托手机一定要开啊!神啊!求求你,让他的手机接通吧!不然阿宁怎麽办?她不能失去它啊!
该说是巧合,还是神意真的显灵?总之,电话居然真接通了。
「喂?」
「医生!」莫少言马上以八十分贝的高音对著电话筒喊了起来。
「妳干嘛啊!喊那麽大声,我耳朵都要聋了啦!」被电话那端的高分贝给吓了一大跳,温仕宁很不客气地回吼回去。
「呜!阿宁它……阿宁……」她话没说完,居然抱著电话筒大声哭了起来。
「怎麽了?先别哭,告诉我阿宁怎麽了?」
很难得地,温仕宁用好温柔好温柔的语气安抚著她,让莫少言的心安定了一些。
「它的脚好像断了。」她哽咽地说。
「那尽量先不要动到它的伤口,然後把它带到我医院来。」
「喔,好!」莫少言马上挂上电话,和室友借了辆摩托车就往动物医院飞快骑去。
一路上只见整个台北市漆黑一片,骑到一半,她才突然想到,不知道在台中的母亲怎麽样了?真是的!怎麽老只记得自己的事情!
到了动物医院门口,温仕宁还没有到,她想先找个公共电话打通电话回台中问问母亲怎麽样了?但是医院四周到处找不著公共电话,她又不敢带著阿宁跑远,一方面怕动到它脚上的伤口,一方面又怕到时候温仕宁来了却找不到她,情急之下,她坐在医院的铁门前哭了起来。
哭不到三分钟,一辆摩托车便冲到她面前紧急煞车,车上人一拿下安全帽,莫少言就赶紧抹乾脸上的鼻涕泪水,小心翼翼地抱著阿宁迎上前。
「医生,阿宁的脚好像断了。」她吸了吸鼻子说。
「……妳怎麽哭成这样?妳受伤了吗?」温仕宁看了看黑猫的脚,又看了看她说。
「没有。」
「喔!先带阿宁进来吧。」
「医生,真对不起,这麽大半夜的还把你找出来。」
「没关系,反正我也想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出事,医院里的仪器都是十几二十万的,要摔坏了我就亏大了。而且我也满担心小笨的,不知道它在这有没有出事。」
他说的有一半是事实。其实大地震一发生,他心里担心的既不是家人也不是医院里的仪器,而是莫少言, 这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怎麽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这个女孩?
急忙想要联络她,问问她有没有事情,但是学校宿舍的电话坏掉了,怎麽打都打不进去,莫少言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无奈之下,他只好试著打开自已的手机,看看对方会不会主动联络自己。
没想到才一开机,他就接到莫少言求救的电话。
他知道这样很不该,而且可能还有点幸灾乐祸,但是要不是阿宁脚受伤的话,恐怕今天晚上他也见不到莫少言了吧。
没有电的医院里,莫少言提著笨重的探照灯,靠在温仕宁的身旁,将手上的灯光对向诊疗台,好让他能有足够的光亮检视黑猫的伤口。
「骨头断了,不过还好断得很乾净,只要伤口清乾净,再打上石膏固定应该就可以了。不过它得住院几天才行。」温仕宁检查完毕说。
「住院?可是医院没有电怎麽办?」
「对喔!我都忘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开始伤脑筋起来。
医院的发电马达顶多只能撑几个小时,到时候一没电,冰箱里的那些疫苗药品就全完了,而且保温箱也不能用,手术也不能做了……苦恼地抓了抓头,他一时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来。
「医生,那我先把阿宁带回家照顾,然后每天带来给你检查好吗?」
「好是好,不过……」他看了莫少言一眼。「妳住的地方没事吧?」
这一问,提醒了莫少言她还没有打电话回台中呢!
她赶忙抢过温仕宁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回家。
「妈——妈、快接电话,求求妳,快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