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间懂了,就在这爱倩降临的一瞬间。他和她的未来,在这时候从他眼里隐隐约约地浮现,透着一种剔透的颜色。
而他只是定定凝视着玉雕人儿似的她,一动也不动的。
水若枫也愣住了,在她接收到他眼里所传来的这股浅浅的暧昧讯息后,她忽然整个人不知所措的僵直住。
从以前到现在,她看过太多太多悲惨的例子,有人就只是为了想谈恋爱,就随便去找一个人爱,当然,这样子的爱情在历经各种考验后会逐渐显出它的廉价和贫乏。
于是她选择了一直在芸芸众生之间摆渡,以致于和她的爱情总是错过。
因为她一直相信,爱情的降临总是没有道理的,正如同爱情里没有所谓的绝对或必然,就像科学家总拒绝相信一加一等于二。
所以爱情的开始总是诡谲而难测。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流连在他的心门之外,却始终猜不透他的复杂心思。
在习惯他的存在后,心里的一方田地充实了,却也有更多的孤单荒芜,这样的患得患失,让她因此而变得像悬浮在空气中的粒子,找不到着力点。
但她却也私心寄望,自己能够是他寻觅已久的灰姑娘,穿上那双众所期盼的玻璃鞋,她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太高呢?
严思洛盯着水若枫灿美如花的脸颊,心中竟奇异的温暖起来。
有些人愈相处,才会愈发掘他的可爱之处,就如同她一样。
尤其,以她这么容易带衰到旁人的天赋异禀,若他不把她收留起来的话,一定会有更多无辜民众受害的。
秉持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心肠,他忽然产生舍我其谁的壮士断腕决心。
忽然想到才年初时,妈妈曾拿他的流年去请算命师批运势,算命师才铁口直断他年轻时会有走不完的桃花运,向来不信神鬼之说的他还嗤之以鼻的,没想到他桃花运还没有交到几个,"桃花劫"倒是先给他碰上了,是否这就是古人所谓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不过,在遇到水若枫这个扫把星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倒是认栽得挺心甘情愿的,真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啊!
这辈子注定要与水若枫这三个字连在一块了吧!在全想通的这一刻,他却豁然开朗。
这迎向爱情的预感,真是奇妙!"我们走吧!这儿风比较大。"他温柔的拉着她,并脱下身上的薄外套替她披上,深怕她会着凉。
在苍茫的天地之间,有一个人让你愿意为她付出温暖的关怀和一切,对他而言,是一种新鲜而奇妙的感受。
而他此时正乐在其中。
"谢谢你。"水若枫朝他点头道谢,又再次拉紧他的外套,接受来自上头的他的体温,夹杂着淡淡好闻的气息,让她莫名其妙的眷恋起他的味道来。
但忽然意识到的是他们即将踏上归途,她的心中却不免失落起来。
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力,让她才要分开就开始想念?
她一向都不是心思敏感的人,怎么这回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她在心中反复自间。
却隐约已明了最终的答案。
爱情、爱情,总在最不设防的时分悄然的撒进心田,在不知不觉中生根茁壮。
也许她的心早已在初见面的那一刹那,就已漂流到他的身边也说不定……
第五章
严老爸从自己的儿子脸上,就能读出他正陷入美丽恋爱之中的讯息。
从他三不五时就会露出的幸福徽笑中,他就偷偷的察觉到了。
这样也好,思洛这孩子的个性从小就古怪了些,也许是环境的影响使然,让他一直是过于严肃清醒的在窥看这个世界。
有时候这样的正直却会造成一种负担,他得肩负起太多外界所加诸的责任与压力,尽管有很多都是他所不愿意的。
水若枫这个女孩子和他刚好是两种极端,她的单纯和澄净像是一道清新的蓝,足以中和掉他太深太重的颜色,调和出另一种全新的感受。
但是他的心中还是隐约有那么一种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算了算了,这些年轻人的脑筋手脚都动得很快,哪还需要他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来替他们担心?
"我说儿子啊,最近若枫那个娃子过得如何呀?我也好久没看到她了,还真有点想念咧。"
"你想念她干吗?"严思洛从公事中抬起头,一脸暴戾地问。
光是听到她的名字从别的男人口中被提起,都够叫他不爽很久了。
去!这该死的占有欲!
"哎唷!你该不会是连老爸的醋都要吃吧?嘻嘻,这爱情的魔力真是大呀!"
"你别尽在那说风凉话,我要是真不近女色,才有你好担心的。"严思洛回顶他老爸一句。
放下手中的笔,他将椅子旋到身后一个视野宽阔的角度,试着定下心来想想。
其实,他根本不确定水若枫在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他就只是一股脑的把自己想的硬是塞给她,也许她一点都不想接受他这一些。
一想到这儿,他就颓丧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的经验,就连送玫瑰花这种老掉牙到不行的步数他都没做过,更何况是那害死人不偿命的浪漫?
这样无趣的他,她可会喜欢?
像她一样的女孩子,想必也会有很多可以选择的机会,他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要如何让她点头愿意跟他在一起呢?他得好好再研究研究。
严老爸像看穿他的心思一样,起身走到他身后说:"儿子呀!凡事别想得那么多,一句话,就是上了再说,嗯?懂了吗?"
严思洛白了老爸一眼,却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他的建议。
上了再说是指什么上了呢?他不敢自私果断的决断老爸话里头的意思,就怕老爸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随便唬弄自己一下而已。
"我是说,小手就给她牵下去,小嘴就给她吻下去,你可别自己'呷快弄破碗',还收到反效果喔!"严老爸再出一言点醒他这个不解风情的笨儿子,"咱们若枫可不同你那个什么名模Tiffney喔!"
严思洛白了老爸一眼,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最近,他几乎是每天都会接到Tiffney打来约他的电话,但他却已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来了。
从以前到现在,他的身边有太多像Tiffney这种才约过一次会,就迫不及待想爬上他床的女人,通常,他都是看心情来决定接不接受这种自动送上门的大餐。
对这些女人来说,不论是严氏的继承人或是严氏的总裁,这两个头衔的等号都指向同一座金银矿山。
他很清楚的知道她们想要的是什么,拜长期在尔虞我诈的商界中打滚,他早就练就一身能看透人心的好本领了。
他绝对不会对这种女人交付真心,却又不排斥这样的交往模式,毕竟,他们双方也都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反之,对水若枫而言,她并没有强烈的物质欲望,这是他早就观察出来的,难道是她太懂得隐藏吗?他却无法这样认为。
在她身上,他看不见像其他女人身上的贪婪和势利,更嗅不到丝毫狩猎的气息,很单纯的,他只看到她澄净的心灵。
这就是她最动人之处。
"你从哪知道这么多的?"严思洛话锋一转,忽然想到老爸是从哪儿知道那么多关于他的事?
"你别管这么多,反正老爸是关心你就对了,你还是快想想如何掳获佳人芳心吧。"严老爸四两拨千金,聪明的带开话题。
严思洛听老爸这样说,果真偏着头,兀自又沉思起来。
严老爸笑得开怀不已。怎么以前看儿子在和那些交际花周旋时,都不见他这一副呆头鹅似的笨模样?
真是完全的近情情怯啊!那这就是所谓的真爱罗!只有真正陷入爱情里头的人,才会有这种裹足不前和患得患失的心理,他太了解了。
他期待有一天,真能见到他这个冷静惯了的儿子找到他愿意相守一生的女子,到那时,他也才能说是真正了却心中所有的心愿了。
☆ ☆ ☆
严思洛坐在车子里头等待水若枫,心里头小鹿乱撞,让他不得不一直东翻翻西找找的,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昨天,他才听从老爸的建言,从花店订了好大一束花送到她公司去,惟一没有遵照的,就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亲自捧着那束粉红色玫瑰招摇的游街示众,要他那样做,不如杀了他还容易些。
可她会不会嫌弃他的老套啊!毕竟老爸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他出的主意也应该有点年代了,真的是让他有点担心。
"对不起,我好像又迟到了。"水若枫一坐进车子里就不改习惯的又道歉。
"没关系。"他发动车子,反正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整每次和她见面时,都会波动起伏的情绪。
"对了,谢谢你昨天的玫瑰花,很漂亮。"她头儿低低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