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谁带她来这里的?!”
单夙枫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愤怒,在场没人敢讲话,只有戚皖棠神色自若淡淡的回应。“没人。”
她听见身后的戚皖棠阖上了会议室的大门,在刹那间她终于了解为什么那个女人要带她到这里来了。
“不可能!”单夙枫的目光回避着她无辜的神情,因为在这里他根本帮不了她,在场的十个人除了威皖棠之外每个人都是黑海原的儿子,而且是在黑海内早就有一定影响力的主导者。
“没有人带她来,她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没错!他是在袒护她,如果他不这么做,她即将会被黑海的盟规惩罚。
任何人都不准在主人开会时进来打扰,这是黑海长久以来的规定,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改,谁会想到有今天这种情形发生?
“樱盟的人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早就有整个黑海的地形图不是吗?”戚皖棠的话让单夙枫脸色刷白。
他一直想把她弄出云居都没办法,想不到她今天却自己走出来,昨天他好不容易溜进云居,却突然对她心软,现下她自己送上门他也没必要刻意留情。
范迟荷仍佯装听不懂阿拉伯语,也没有抬眼看戚皖棠,知道他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提起她的身份,她看单夙枫的模样也清楚她想在这群人面前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的。
尤其她已经看到几个人在听闻她是樱盟的人后,脸色就变得十分凶恶,她虽害怕,不过她的傲气却不容她退缩,依然挺直了背脊静静听他们的决定。
“人要交给我处理吗?”戚皖棠顺水推舟的道。
“不--”单夙枫发现众人的注意,在话还没说清前住了口。
所有的人都在等他的裁决,在还没处理好黑海的事务前如果他偏袒,就一定会被拉下来,到时候不仅无法自保,也别想再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了。
“把她送到愕海,不准任何人接近她。”他没有勇气再看她,因为愕海是犯了黑海盟规的人被囚禁的地方,对她而言目前只有那里最安全了,因为除了他和海夜谁也没有那个地方的钥匙。
而他相信戚皖棠在第一次杀她失败之后,就不会再动手。
一听他的决定,戚皖棠真的不得不佩服单夙枫,在他的眼中看到的笃定让他明白他决定的原因,在这种情形他竟然还有能力找到可以让别人无法侵犯她的地方,不过这也让在场所有人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他最大的弱点。
“马上给我找出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处于愤怒之中,没有人敢反对他所作的决定,毕竟目前他还是黑海的主人,而且他也做出了处分。
“是!”戚皖棠在门打开后又将范迟荷往外推,力道之大几乎让她跌倒在地,还好她扶着墙壁,不过还是触碰到了伤口,一种熟悉的温热与疼痛感马上席卷她,她咬紧了牙关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单夙枫就这么看着她被推出会议室,心头虽不舍却没有办法表现在脸上,会议室内的每对眼睛都想在他脸上搜寻出对付他的蛛丝马迹。
“继续。”他试着让自己恢复原本的严肃,而在做会报的人赶紧接着报告。
不过单夙枫的心却已不在这个会议中了。
这天清晨范迟羲一反冷漠本色慌张的冲进尚似雨的房间,一见他仍然优雅的伏趴在床上,她气得直接掀起他身上的凉被。
“尚似雨!”她担心妹妹足足三个多月,而这个始作俑音却仍然躺在床上睡他的美容觉,怎么教她不生气?
昨夜她睡到半夜让莫名的心悸惊醒,那是妹妹出事的征兆,长久以来只要荷一出事她就会这样,可是这段期间尚似雨却一直以“没事”来敷衍她,迟迟不许她去阿拉伯找人,现在人又出事了他却还在睡美容觉。
习惯裸睡的尚似雨身上只有披散的长发替他遮掩,而气得失去理智的范迟羲早就没了欣赏和羞赧的神情。
他轻轻的打了一个呵欠,一双迷蒙的眼看着她。
“你来啦!”
她让他毫不在乎的态度惹怒。“我当然来了!荷到底在哪里?”在樱盟里,自己任务自己查的规定,这下可让她吃足苦头,现在想找到妹妹还得靠把任务丢给她的尚似雨。
现在唐毕馨失踪了,能够救荷的只有她和尚家四兄弟,可是唯一有她下落的人却没有任何搭救的行动。
“荷现在没事。”他懒懒的拉回自己的凉被慵懒的回应。
“你没看到人怎度知道她没事?”范迟羲不客气的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可是我知道荷又受伤了。”
尚似雨不知死活的又打了个呵欠。“荷死不了的,目前她还很安全。”
对于范迟荷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现在她只是受了些皮肉之痛,却能让她得到一个能伴她一辈子的有情郎也值得了,而且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敢将范迟荷送去,当然就有把握将她救回来。
“你现在去把荷找回来只是破坏人家的姻缘。”
“姻缘?”范迟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她命在旦夕你不去救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在破坏人家的姻缘?”
“时候到了,我会去找她回来的。”他在等待范迟荷的身体足以承受他另一次的手术,现在只有他能、也只有他敢帮她再动一次脑部手术,把残留在她脑部的大片淤血取出,她身体还没恢复前,就让她留在黑海和那个人培养感情吧!
“什么时候?”她担心死了,她只有一个妹妹!
“该去就会去了。”他还是很想睡觉,一看墙上的挂钟才知道现在不过清晨五点。
“我求你快把荷找回来好吗?”若不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贸然前往阿拉伯,她早就动身去找人了,怎么会来这里找他。
尚似雨却给了她一个轻笑。“如果荷知道你那么关心她一定很高兴。”
冷漠了大半辈子的范迟羲从不坦露自己的情绪,就算和他相处的那段日子也一样,因为她必须维持自己是妹妹的依靠,所以无法软弱,现在她终于肯为了妹妹的失踪而表现自己的情绪了。
“雨,这不好笑。”她终于崩溃的跌坐在地板上,泪水再也忍不住的缓缓落下。
真的!如果她的坦然能换回迟荷,她愿意,她不想再感觉她又出任何意外了。
尚似雨取了床旁的睡袍披在身上,并将范迟羲拥在怀中,很高兴她终于脱下冷漠的假面具。
“我待会儿就动身去阿拉伯。”其实他也该过去了,再让范迟荷待下去她可真的会小命休矣。
“我跟你去。”她立刻拭干脸上的泪水,企盼的眼神像在哀求。
尚似雨轻轻的摇头,“你跟去只会天下大乱,别忘了。”他抚上她柔嫩的脸庞。“你有张和荷一样美丽的脸庞。”
他的语气中似乎又带着预言的成分,让范迟羲不悦的逃离他的怀抱。
她起身走向门边,“我回日本等你。”她一向不喜欢命运被预知,这点她和范迟荷一样的固执。
“好。”尚似雨谅解的笑了笑,似乎对她的冷漠已经习惯。“不过请你把日本的手术室给准备好,荷一回来我会立刻帮她动刀。”
范迟羲艰难的颔首,因为她知道荷不能讲话的事情了。
“我走了。”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后,范迟羲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尚似雨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无奈的叹息。
两个同样倔强的女孩,这是注定的结果吧!
愕海
范迟荷让戚皖棠扔进一个几乎完全黑暗的空间,待她适应黑暗之后才知道这里是一间禁闭室,只有在数尺高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窗户,她找了个角落靠着,想试着舒缓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
这种黑暗逼得人有点发狂,她大概可以懂得为什么这里会被叫“愕海”,若不是唐毕馨有先见之明训练他们习惯黑暗,让他们在黑暗里也能清楚的看清事物,否则这种密闭式的空间的确令人害怕。
其实她可以轻易逃离这种环境,可是心里却想再见到单夙枫,也知道目前的环境对她而言越来越恶劣,为了能留在单夙枫身边,她甚至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一切。
过没多久,整个室内都暗了下来,连那道小窗透进来的光都消失了,也不知道自己又坐了多久,门才被缓慢的开放,传来的是单夙枫熟悉的脚步声--他每晚到她床前轻轻的脚步声,虽然在黑暗之中他还是轻易的找到了她的方位向她走来。
“我帮你带药来了。”单夙枫扶起窝在角落的她,让她舒服的枕在他的胸前,并在她嘴中塞了颗药还喂了一口水。
范迟荷乖乖的吞服下药丸,不想反抗也没力气反抗了。
“有人把你带出云居对不对?”他一直相信她不会轻易的离开,毕竟她曾经给过他承诺。
她缓缓的点头,可是她不懂这有什么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