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旷野之中,程勋像朵野花般恣意舒展着身心。此时,晨风包围着温柔可人的她,让濡沐其中的她看似落尘的天使。
对于不在关心之下的事物,她向来不会花费多余的时间去思索。就拿沈轻红这门亲事来说,她打定了不予理睬的主意,便可把所谓的终身大事抛诸九霄云外去。
此刻的她,无俗事缠身,宛似风中白云。
闲逸的时光没能持久,她听见远处传来吵杂的声音。仔细一听,仿佛有人呐喊救命。她决定策马一探究竟。
眼尖地瞧见几名男子正在追逐一名妇人与一个小孩童,而妇人与孩童朝她的方向狂奔。
她当机立断地跃离马背,纵身于空中翻两个空翻后,落定于萋萋的草地上。恰恰挡住了三名男子的去向。
三名男子如见天仙,惊呆了下。
“这位女侠,救救我们母子俩,他们三个恶棍想抢夺我们的财物。”
妇人不知是否为惊吓之故,说完竟放声哭了起来。
孩童忙着上前安慰:
“娘,您别怕,有我保护你。”
程勋冷锐的眼光投注在三名男子身上,有一瞬间,目光柔和了许些,这个场面是多么的熟悉,仿佛十年前上映的往事。
“这位姑娘,咱们兄弟三人不过缺点钱花,你身上若是带着银两,就乖乖交出来,大爷们立刻放过他们母子俩。”
程勋紧闭樱唇不语,反教先声夺人的抢匪不知所措。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仿佛对她心存忌惮,迟迟不敢出手。
“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兄弟们,上!”就在三人要对她形成包抄之势时,孩童突然急忙朝程勋跑来,大喊:“不要!大姐姐,危险——”
程勋回过头要阻止孩童上前,岂料迎面而来的是一团土红色的细粉,纵使她反应机灵及时闭气,但仍是吸入了少量被药物催化的气体。
程勋踉跄大退数步,不敢吸上一口气。她站定身子,惊诧盯着跟前的幼童,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细长的管子。
孩童毕竟是孩童,看起来依然天真无辜。他仿佛从她的眼神认知到自己的过错,有丝委屈而害怕地奔回母亲身边,妇人抱起孩子转身连跑带走。
“你们——”程勋开始感到晕眩,她即刻明白自己吸入的是迷香。
“知道大爷们的厉害了吧?”三名男子小心翼翼地包围上前。
“乖乖地束手就擒,咱们三个不会伤害你。”
程勋警戒地盯着三人,但迷香的作用让她的思考能力趋弱。这是自己出江湖以来首次中了别人的计。这口气,她咽不下,但,可恨的,她现在没有气力教训他们。
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保全自己的安危。于是她强装头晕难耐,一副摇摇欲坠之势。果然,三名男子的眼神松懈了下来。看准这一瞬,程勋闪雷般出手了!
她俐落的一个身手,连点了三名男人的穴道,结束这个动作,她差点瘫软倒地,但仍咬牙硬撑,跌跌撞撞来到爱驹身侧,用尽全身力气地爬上马背,在昏厥之前狠狠地踢了马肚一脚。
快——快跑。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只是她没能在昏迷之前调动马儿的方向,而骏马仅如主人所愿,不断地跑,朝着前方不知名的方向狂奔。
被定在原地的三人疏忽了一点,即使程勋吸入了迷香,武功仍属上乘,在未昏迷前要制服他们三人仍是绰绰有余。但这不是他们忧心的原因,他们三人是否被制服都无关紧要。真正担忧的是,他们等待的人,为何迟迟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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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的骏马载着昏厥的主人不知跑了几里路,它的速度开始渐渐放慢。前方,是一处偌大的湖泊。
湖畔有一人一骑,马儿正在啜饮湖水,而身边的男主人正欣赏着眼前碧绿般的水色。那温柔的眼眸,仿佛看着久别重逢的情人。
马蹄声愈来愈靠近,他从容不迫地转过身,眼瞧着几欲坠马的人儿,被马儿顺势送入自己的怀里。他自然地揽住她的身子。
面对这种情形,再宁静的眼眸也难免有丝惊奇。马儿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主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它朝他和同伴嘶鸣了几声,摆摆尾,开始饮用一池甘泉。
他观察怀里昏迷不醒的美人好半晌,心中有几分臆测。不及等待她清醒,他抱起她轻轻松松跃上马背,拉起她座骑的马缰,柔声道:“来吧。”驭着两匹马朝附近的小镇徐徐前进。
此时金黄色的阳光,正式笼罩这片宁静安和的大地,而悦耳的鸟鸣早已四起。
第二章
程勋自沉沉的梦乡里醒来,睁开眼仍感到晕沉不适。她突然像背受针扎般坐立起来,惊慎地看着四周。
她人正坐在一张堪称舒适的床上,四周是一些干净而简单的家具。眼前圆形的桌面上摆着一壶茶水,引发她焦渴的欲望。
程勋迅速下床穿好靴子,瞬间意识到一丝羞赧;是谁好意为她脱下了靴子?她打从六岁起就没再如此被人服侍过。
挨着桌边坐下,她倒了一杯茶水,迟疑了半晌才就唇饮下。
有了茶水的滋润,感觉整个人精神都来了,也不再那么昏沉。
注意到外边熙熙攘攘的人声,她敏捷放下茶杯,起身推开窗门,探身一看。街上人来人往,楼下行人进进出出,她立刻清楚这里是一间客栈。
会是谁把她送到这里来呢?
她合上窗,头一个想到是去问掌柜的。
不由分说,迅捷地出房下楼。
和蔼而身形有些臃肿的掌柜正在招呼店里络绎不绝的客人。抬眼一瞧见她下楼来,立刻笑吟吟上前。
“姑娘您醒啦,饿不饿?要不要用点小菜什么的?”
“不,谢了,掌柜的我不饿。想请教您,是谁把我送到这儿来的?”程勋不徐不疾地问。
“喔,是一位姓杜的相公。”
她接着问:“那么他人呢?”
“杜相公把姑娘您送到这儿来后就走了。”
“走了?!”
“是的。那位相公是昨晚来本店打尖投宿的,今早天刚亮,他就离开了,只是走没一个时辰,就带着姑娘您又回来了。”掌柜的笑容犹挂脸上,看来“笑脸迎人”是做生意的不二法门。
“那么您晓不晓得他上哪去?”程勋势必要知道那名男子的下落,因为她生平最不愿欠别人的恩情。
“依我看——大概是朝景阳城那方向去的。”
“哦?”程勋双眸一亮。如果那男子遗留在城内的话,那么她应该寻得着人。“那他生得什么模样?”
提起男子的模样,换店掌柜的双眼为之一亮。
“那相公长得斯文俊俏,人也和气,大概二十来岁吧。比较奇怪的是他的打扮不像咱们中原男子,他散着发,头上绑着一条暗红色的丝巾。姑娘你若瞧见他,一眼就识得的。”
“多谢掌柜的。”程勋从腰间掏出银两,道:“这是欠着您的打尖费。”
“不,不。”掌柜忙着推拒。“姑娘您的帐,那位相公付清了,我不能再收的。”
“是这样。”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心想眼前是个老实的店掌柜。她摊开掌柜的右手,放下那绽银两,微笑道:“掌柜的,您收下吧,算是我给您盘问的小费。”
“不,这怎么成——”掌柜还要推拒,而程勋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掌柜的,我的马儿呢?”
“喔,差点忘了。”掌柜唤着一名小二:“阿成——快把今早杜相公寄留的骏马牵过来。”
“是,掌柜的。”店小二忙去牵马,程勋尾随而去。
“掌柜的,告辞了。”程勋人在马背上朝店掌柜道别。
“姑娘您慢走,有空再到咱店里坐坐。”掌柜哈腰笑说。
她礼貌性回了个微笑,轻轻拉缰,策马朝景阳城而去。
一路乘骑来到城郊,之前被她定住的三人已不见踪影。
“哼!哪天别叫本姑娘给碰上,非好好修理你们一顿不可。”程勋难消心头之气,于是策马狂奔回城。
已是晌午,头顶着炎日实不好受,城内走动来往的行人多隐蔽到阴凉的地方歇息。程勋自然也不例外。
她在城内大小街巷梭巡了一圈,也没瞧见哪个男子头绑着暗红色丝巾。由于难耐焰日,于是她决定先回府再作打算。
未料府中早有个不速之客等候着她。
她一踏进程府就瞧见了沈轻红!
他一瞧她回来,人仿佛松了大半口气,即刻迈步到她跟前。
“程姑娘,你回来了?”
“嗯。”程勋不悦地回应。心想: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才想要走开,她的父亲已然叫住她,自厅内从容走来。
“勋儿,用过午膳了没有?”
此话让程勋颇感意外,父亲一开口居然没有训斥她,看来他今日的心情挺好。
“还没有。”
“那正好,为父和沈公子也尚未用膳,咱们三人一道吃吧。”
“我不饿,不想吃。”
“那也不打紧,你就陪为父和沈公子用顿饭。来。”程民牵起她的手,硬是拉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