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完好的颈项,席惜心有余悸的咽着口水。
太刺激了,她受不了了,她要躺下来休息——休息,对,回房休息。
???“站住。”
娇喝声于走到门前的席惜身后响起。
她皱皱鼻子,顿下脚步,侧转头,礼貌的问:“请问,你叫站住的那个人可是指我 ?”
彩蝶杏眼一瞠,怒骂,“废话,除了你之外,这儿还有其他人吗?”
席惜转过身,眨着无辜的眼,“雷总管,怎么你不是人啊!”
早知她有张利嘴,雷傲仅是抿唇淡淡而笑,没打算开口嘲讽些什么回去。
彩蝶可是听得柳眉倒竖,明知她的调侃全因自己言词失当,怨不得人。
可,她说的可是她的心上人呐。
“你才不是人,别以为你方才的举动,我就会感激你。”彩蝶气得破口大骂,“都 是你,一切全都是你引起的,你这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装好人扮无辜。”
席惜一脸茫然,有听没懂。
“少装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进门前,大哥从不逼迫我做任何事,谁知道才一夜 ,大哥不但逼我,甚至连亲情都不念……”
“彩蝶,别说了。”雷傲截断彩蝶的咄咄逼人。“不关夫人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
“你还帮她说话。”仰头娇斥,彩蝶恼的眼儿都红了。
他不帮她就算了,还反过来指责她,这——教她情何以堪。
见彩蝶眼泪扑簌簌的直落,雷傲的心都拧疼了。
“我不是帮她,我只是……只是……”唉,总不好当着夫人的面说她新婚夜独守空 房,让她下不了台吧!
“只是什么?”彩蝶质问,见雷傲欲言又止的直往席惜的方向偷瞄,她的心蓦地一 沉,“我知道了,你爱上她了,对不对?”
坐在门槛上,手托颚看戏的席惜,听到这番话,手一滑,下巴险些撞上膝盖。
我的老天啊,她的彩蝶小姑,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
雷傲的表情和席惜如出一辙,错愕、惊讶、无奈。
“我……我没有。”
“你有,不然,你不会一脸心虚。”
他心虚?雷傲真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现下的表情。
“彩蝶,她是你嫂嫂,是爷的夫人,是我的主子。”
就算庄主不喜欢新夫人,他也没那胆动她脑筋,再则,他的整颗心全在眼前这教他 爱煞的粉蝶儿身上了,哪还有心分给别的女子。
“她才不是我嫂嫂,我嫂嫂早在生下可人、可心时就难产死了。”
彩蝶说的愤慨,虽然心下已有几分相信雷傲的话,可骄傲的她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蝶儿。”雷傲生气了,他是爱她,却无法容忍她三不五时发作的无理取闹。
这点彩蝶亦相当清楚,她不怕她冷冰冰的大哥,只怕扳起脸来训她的雷傲。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无理取闹,我偏要无理取闹,我讨厌她,讨厌、讨厌,讨厌。 ”
她又哭又吼又跺脚,泪痕交错的丽容满委屈。
雷傲看得是满心不舍,却握手成拳贴在脚侧,硬下心不替她拭泪。
“爱怎么闹,都随你。”
抛下话,他沉着脸,忍着心痛拂袖离去。
“傲!”太过愕然,彩蝶一时竟忘了追上前去。
他从没如此待她,就算她再怎么耍性子,他也不曾不理她,怒到拂袖而去。
“彩蝶小姑,你不追吗?雷总管愈走愈远了。”席惜手放在双眉上,拉长脖子,“ 哇,看不见他了,彩蝶小姑——”
“我不是你小姑。”
彩蝶突然怒吼,吓得坐在门槛上的席惜往后一缩,臀部离位的跌坐在地。
好可怕,不亏是亲兄妹,翻起脸来,狰狞的神情和万俟隽不相上下。
咽着口水,看着一步步朝她逼近的魔鬼面孔,席惜很没志气兼没形象的往后退。
“我警告你,别在我大哥面前乱嚼舌根,若让我知晓你走漏我和傲的事,我会杀了 你,不惜一切的杀你。”
愣愣的听完,愣愣的点头,再愣愣的目送彩蝶如旋风般的从她身旁卷过,席惜还是 不了解。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心情郁卒到极点,席惜垂头丧气,连走路都用拖的。
“喂,丑女人,地上有金子啊!”
全身精力全教万俟兄妹给吓光,席惜自认无力再斗,懒懒的瞥了挡路的两小一眼, 决定绕过她们。
“喂,你这丑女人,不但丑还没礼貌,没听见本小姐在同你说话吗!”
可心不饶人的快速闪到席惜身前,手技着腰,一副人小鬼大的灵精样。
“小的听候差遣,不知小姐有何吩咐?”谁来救她脱离苦海啊。
席惜卑微的言词和举止,看的可心张大小嘴,一时反应不过来。
“姐姐,你怎么啦?”可人关心的上前,担忧的轻扯从方才至现在都一直垂着头的 席惜裙摆。
姐姐?她可是她们的后娘哩。
席惜无力的瞄着眼下柔美的小脸蛋,不知该笑还是哭。
“我没事。”只要你们快消失,我会更加没事。她在心中无力的想道。
“笨可人。”可心一巴掌轰向可人后脑。“她是爹的娘子,不是姐姐。”
一手抚着后脑,可人不甘示弱的回手,“臭可心,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姐姐,可咱们 既不认她当娘,你说,不叫她姐姐要叫什么?”
“叫她喂算看得起她了。”自可人出娘胎,她就够恼了,哪可能再乱叫姐来呕死自 己。
觑着可心鄙视的白眼,席惜突然觉得,她的未来必定荆棘满布,无“亮”可言。
“别吵了,随你们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喂也好,丑女人也罢,请问,你们挡我路究 竟有何指教?”
可人、可心互觑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说出目的。
瞧两小分明有事求她,只是贬损她在前,现在拉不下脸开口求她,那她——“有事 就直说,办得到的,我帮。”谁叫她心肠软。
可人推推可心,可心亦反推可人,两人就这么你推我,我推你的推不出一句话。
“不说,就当没事,我要走了。”等她们推完,她大概和周公下完棋了。
“带我们出庄。”见席惜要走,可人、可心同时慌忙的道。
“出庄?要出庄你们该去找你们的爹,或是雷总管。”怎会找上她哩,真是。
“爹才不会带我们上街,雷总管更不用说了。”可心哼声抱怨。
“拜讬,带我们出去好不好?”可人摇着席惜的手哀求。
“不是我不肯,只是你们那个爹,他会答应、会肯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你是爹的新娘,你去求爹,爹一定会答应的。”可心肯定的说。
是吗?她很怀疑。
“他不会答应的。”她刚才才惹毛他,这会又去找他,那岂不拿她的热脸去贴他的 冷屁股,她才不要。
瞅着席惜怕怕的表情,可心取笑的说:“我知道,你怕爹对不对?胆小鬼,算我看 错你,可人,咱们走。”
可心说完扯过可人揪住席惜的小手,扭头便要离开。
“我——去。”算她输。
可心回头,怀疑的上下打量她。
“你爹他现下人在哪儿?”为什么她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而该死的是,掌舵的还 是个七岁的娃儿。
“书房。”
可心笑得好甜,甜得令席惜泛起疙瘩。
不亏是他女儿,不一样的笑法,却一样能令人头皮发麻。
拖着比方才更沉的步伐,席惜无奈的垮着脸,跟在手牵手,边走边跳的可人、可心 身后,迈向那光想就寒毛直竖的地狱——书房。
???
“不进去行不行。”
望着紧闭的书房门扉,席惜突生怯意,打着退堂鼓。
可心挡住她遁逃的去路,“你想当肥婆还是小人?”
言而无言谓小人,食言而肥是肥婆。
“有没有第三样?”她不想当小人,更不想变肥婆。
“有,即刻回房收拾,然后滚出不归庄。”人小气势大,可心说起话老气横秋,像 个小大人似的。
席惜白眼一翻,认命了。
“能滚,我早滚了。”哪还会白痴的留下来当个受气包。
又丢了句可人、可心听不懂的自嘲,席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踱向房门,举起手— —噢,她敲不下去,她没那勇气。
放下手,席惜宁愿当肥婆、小人,也不愿在此刻面对喜怒无常的他。
她转身、抬脚——“来了就滚进来,别在外头当老鼠。”
席惜吓得险些跌趴在地上。
万俟隽早知两个女儿和她杵在外头,之所以不出声,不外是想听她们在玩什么把戏 ,兼试探他那吃了熊心豹胆的娘子,是否真如他所见的那般勇敢、够胆。
结果,不过尔尔,连门都没胆敲。
分不清心中一闪而逝的感觉是什么,万俟隽好笑的看着门缝中的头颅。
“娘子可是专诚送上你的头来给为夫的砍?”他调笑的恐吓。
“不是。”席惜心慌的摇头。
也不知是脖子伸得不够长还是头摇得太过用力,总之,她的脸因摇头动作,狠狠的 撞上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