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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轻松,不见五日里为她的担忧。

  席惜侧仰头,怀疑的瞪他。

  说她像疯子,他才是那个疯子。

  她不过睡五天,醒来全变了——不,就他变了。

  怪里怪气的,说话轻声细语,动作轻柔充满怜惜——是啦,她是很希望他这般疼爱 她,可太突然了,突然的让她难以接受。

  “娘子。”她眼神满是对他态度的怀疑,这让他不悦,又莫名觉得有趣。

  万俟隽一声娘子几乎叫掉席惜所有疙瘩。

  她抖了一下,觉得还是先逃离他温暖舒适,却不见得安全的怀抱。

  席惜挣脱的动作再度扯动伤口,疼得她泪水蓄眶,眉皱成一道。

  “活该。”他调侃,心情大好的捉弄她。“娘子,既然你醒了,咱们是不是该来算 帐了。”

  “算帐?什么帐?”小肠小肚,都五天了,还记着。

  席惜装傻,万俟隽可不会让她无辜的表情给蒙混过关。

  “你进城做什么?”他可以原谅她无心带可人、可心进城一事之过,却无法不去在 乎她进城的目的。

  “没……没什么啊,就……看看嘛。”

  她曾住的破旧小屋和庵堂是同一方向,要说探望邻人,别说要他信,她自己都觉得 太瞎扯。

  “看?可人、可心怎么说你去那——”他似低喃自语,实是拉长音等着她自投罗网 。

  “什么?她们说了什么?”看,笨鱼进网了。

  “也没什么,大概是她们听错了。”她是条小鱼,他还是放她一条生路,等着大鱼 上勾时再收网。

  “噢。”还好,她没泄底,要不,就太对不起翩翩了。

  笑望着席惜明显松口气的神情,万俟隽心底忽尔有股酸气在发酵。

  “城里可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他随口问,唤了守在门外的秦嬷嬷备些清粥小菜。

  席惜嘴一撇,“光顾着找两丫头就没时间了,哪还知道什么地方好玩,不过市集挺 热闹的。”

  “是吗?”他取过秦嬷嬷送进来的热粥,一匙一匙吹凉了喂进她嘴里。

  席惜是真饿了,他喂,她就吃,完全没有注意到喂她吃粥的人就是将她抱在怀中的 人。

  “自从我娘病了,我就很少进城。最近几年,更是足不出户,每日忙着照顾病榻中 的娘亲……”

  不堪回首的记忆,苦涩充盈,席惜梗了喉,苦笑带过。

  “都过去了。”他放下碗,小心的避开她的伤,轻拍抚她的背。

  他是想知道她进城的原由,不是要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可,也算有收获,至少,他可以肯定,她不是进城会情郎。

  会情郎?他担心的不是她的目的,而是她私会情郎?

  万俟隽再次为自己的想法皱眉——他在吃醋,向来只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他从不 知,打翻醋桶,原来会酸死自己。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好?”他有什么企图,还是这是他为摘她脑袋所使的计策。

  摘脑袋?咦,好像有人提过要摘她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他拒绝回答她的蠢问题,只想知道她因何突蹙眉心、困惑满脸。

  席惜眨着眼,满脸疑惑,“你是不是说过要摘我脑袋之类的话。”

  残存记忆,她只记得某些片段,究竟属实否,她也不清楚。

  她睡了五日,很有可能是梦中所见。

  “我是说过,不过你的脑袋不还完好的搁在你的头上。”看她那日浑浑沌沌,原来 还记得一些。

  他不避不闪,大方承认的态度,倒教席惜不好意思追问。

  想也知道,他定是同她算帐,只是,她怎地都没啥印象。

  “我的伤什么时候会好?”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见翩翩了。

  她的急切,万俟隽当然也看出来了。

  “本来结痂就快好了,你方才又扯裂了。”他拉开她里得密实的薄被探看了下。“ 十来天吧,只要你安分点,十来天就可完全愈合。”

  席惜直到大脑吸收,消化他的话意后,才瞠大眼,“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十多天都 不能下床。”

  万俟隽佯装想了下,“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不能下床,表示她得一直在床上躺,“那会要我的命。”

  “没人要你的命。”他低笑,意有所指的说。

  席惜恼嗔,喃念道:“你就是那个人。”

  万俟隽挑眉而笑,放下她,准备处理公事去了。

  这些天,为了她,他好不容易才重拾的帐本,又全丢给雷傲了。

  “你要走了。”看他要走,她心里竟有股失落,更有种叫他留下的冲动。

  “你该休息了,我会让秦嬷嬷进来陪你。”

  她的失落取悦了他,但还是留不下他,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瞪着他阖上的门,席惜皱眉努嘴。叫她休息,她差点睡进鬼门关,还休息,嗟。

  ???席惜的伤果如万俟隽所预测,十来天便完全愈合。

  只是万俟隽硬是要她休息满十五日才肯放她下床,回自己的房。

  一获得自由,席惜如只逃出马厩的马儿,四处跑、四处跳。

  雀跃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夜晚,萧声起。

  “翩翩,我来了。”

  这日,她不再明目张胆,反而小心翼翼的溜出房,偷偷摸摸的穿过一片竹林,小声 的推开竹门。

  大概是心虚,她老觉得有人在跟踪,像她方才在竹屋外,明明看到一抹身影伫立竹 屋不远处,可才一眨眼,那身影便不见了,她实在不想怀疑自己的眼力,可她老觉得那 身影似曾相识,好像……她实在想不起究竟像谁——“嫂嫂。”翩翩连喊数声,才引起 沉思的席惜注意。

  “翩翩,不好意思,好多日没来看你。”她搔着头,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嫂嫂,你言重了,你病了,我没法去看你才觉过意不去呢。”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席惜的奇怪没一会,马上知道答案,“一定是送膳食的丫 头说的,对不?”

  翩翩但笑不语。

  “翩翩,关于你那回托我的事……”

  “怎样,嫂嫂可有见到他。”她好想他。

  席惜尴尬了好久才摇头,“没有。”

  “不可能。”失望太大,翩翩情绪失控的叫,“不可能的,他说他会等我,他说他 会在那等我的……”

  “翩翩……”

  席惜才开口,翩翩又激动的打断。

  “嫂嫂,是不是你找错地方了,你有没有按照我给你的地址去找……”

  “翩翩。”换席惜截断她的假设。

  “我没找错地方,你所说的红瓦大宅……只余废墟一片。”

  “不——”翩翩如遭雷殛,登时瘫软的坐在地上。

  “翩翩。”席惜担心的蹲在她身边,拭着她直滚落的泪珠。

  “你别那么绝望嘛,屋毁不一定人亡——”

  要死了,她在说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死了。”为什么不来梦中和她相会?

  “他没死。”都怪她这张大嘴巴,什么不好说,老往禁忌里钻。

  “他没死?”翩翩失神的寻求席惜的认同,“他不要我了。”

  “翩翩!”席惜挫败低叫,“你别这样啦,你不是说你大哥反对,三番两次阻挠他 带你走。也许,他早来了,只是不敢现身罢了。”

  翩翩豁然开朗,嫂嫂不提,她都忘了大哥的武功有多高。

  “嫂嫂,谢谢你,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翩翩绝不放弃。”她会等,等大哥想通,等 她两人重聚那一日。

  “这样才对。”席惜拉起衣袖,一一拭去翩翩脸上残留的泪痕。“就算他不来,我 也会帮你劝你大哥,早日放你出去。”虽然希望不大。

  翩翩也知要说动她大哥比登天还难,可她还是感激席惜的那份心意。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别想太多,瞧你,愈来愈瘦,小心他见了,不要你 ,嫌你瘦。”

  席惜半关心、半取笑的拍拍翩翩的脸,起身离开竹屋。

  走出竹屋,踏进竹林时,一抹黑影忽地挡住她的去路,更快手的在她张口尖叫时, 紧紧捂住她的檀口。

  “唔……”席惜吓瞪了眼,挣扎的猛捶来人胸口。

  “你再不住手,我就会毫不考虑的扭断你的手。”

  冷冽如寒风的口气——是万俟隽。

  席惜的眼珠子快掉出眼眶了。

  她的运气怎地这么背,难怪方才身后仿佛有人,原来真的有人。

  “娘子,你真是向天借胆了,嗯。”

  席惜脚底发凉,一路凉上头皮。

  完了——

  第七章

  天无星月夜深沉春风吹拂竹叶帘竹林里,弥漫一股诧异、危险的氛围。万俟隽动作 粗暴的将席惜拖入竹林幽密处。“帮翩翩传回信,就是你进城的目的?”她太令他失望 了。他扣住她臂膀的力道重得令人生疼。席惜没有痛哼,看了眼他在夜色中照照发亮、 跃跳两簇火焰的阗黑星眸。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不知他究竟听到多少,可看他一副怒火狂燃的模样也知道,该知道的,他都听见 了。

  席惜的默认无疑是桶油,浇得万俟隽怒火更炽。

  “说话。”

  随着怒吼声,他发泄似的一掌击向身旁翠竹,翠竹应声断成两截,倒地发出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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