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她慌惧的再度摇头。
也不是?冷眼看着她的惊骇,闻人醉这才想起刚才她对他的称呼不对,也记起自己是在哪儿见过她。
“你来做什么?”他的口气变得冷厉。
“奴婢......是奉我家小姐之命,特来请庄主至赏荷亭。小姐她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莱,备了水酒,说是为了今日之事要向庄主赔不是。”
春杏豁出去的一口气将慕容瑊的交代说完。
闻人醉本想回绝,他早忘了今日的事,也不认为慕容瑊有何失礼之处。
“走吧。”这个时刻他不想独处,只想找个人陪伴,纵使对方并不是个谈话的好对象。
一踏进货荷亭,慕容瑊一睑欢悦的起身相迎。
“闻人大哥,小妹真怕你不肯赏睑呢!”
为了达成计划,慕容瑊一改常态,变得端庄、有礼,全然一副大家闺秀样。
礼多必诈的道理闻人醉懂,却刻意忽略。
他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构不成威胁的。
随着闻人醉落坐,慕容瑊替他斟了杯酒。
“闻人大哥,这第一杯是小妹为今日失当的举止向大哥赔个不是,望你不要见怪。”慕容瑊说完,浅柔一笑,举杯而尽。
她会先饮,不外是想解除闻人醉的防备。
“慕容小姐言重了,今日之事,我可没放在心底,你也毋需多自责。”客套的说完,闻人醉朝她举杯,仰头饮下。
见他饮了酒,慕容瑊唇边泛过一抹冷笑,但仅一瞬。
“是大哥度量大,不同我这没见识的小女子计较。”她笑,笑得心无城府,其实一肚子坏水。
“大哥,吃菜。”她热心的为他夹菜,“尝尝小妹的手艺如何。”
“谢谢。”
面对她的温柔,他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夹起她放在他碗里的干炸银鱼吃了起来。
“如何?”慕容瑊略嫌紧张的问。虽恨他,心里还是免不了期待。
“好。”闻人醉真心赞道,“慕容小姐的手艺可不输名厨,将这银鱼炸得外脆里嫩,鲜香爽口。”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轻呼口气,娇笑着再帮他夹了其他莱。
“大哥尝尽江南美食,小妹还担心自个儿的手艺不佳,坏了大哥口欲呢。”
他但笑不语,心里对她已有改观,不若先前视她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由于晚膳没吃,现下美食当前,他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幕容瑊看得眉开眼笑,没忘记她的复仇计划。
趁着他停着的空档,她再举杯。
“大哥,小妹这第二杯酒是为橤哥于日前出言无状,盼大哥看在小妹面子上,别跟我哥哥计较。”
闻人醉眯起眼,不语。
慕容瑊当他不接受,急道:“大哥,小妹先干为敬。”
直到慕容瑊放下杯,闻人醉这才举杯就唇。
“这杯我会喝,但不是你面子够大,而是慕容橤还不够份量让我有计较之心。”
这话说得绝,也相当不客气。
慕容瑊置于膝上的拳握得死紧,极力克制胸中的怒火,维持表面平静。
“大哥说得是,小妹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是怎样的人。不论如何.大哥肯喝下这杯酒.小妹也就宽心了”
看见慕容瑊尴尬的神情,闻人醉才察觉自己话说得太重,令人难以下台。
要他道歉是万无可能,只能转移话题。
两人就这样聊起来,内容全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一壶酒不消多时就让两人给喝尽。
“春杏,再去温壶酒来。”慕容瑊说话同时也对她暗使眼色。
春杏意会的点头离去。
不多时,两人的杯中再度添满酒。
“大哥,这杯敬咱们今夜的相谈甚欢。”。
慕容瑊高举杯等着闻人醉喝下这杯有加料的水酒。
相谈甚欢?他不置可否的一笑,举杯轻碰她的,就要饮下时,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站至他身后的常笑欢快手的抢走他就唇的酒杯。
常笑欢动作甚大,将酒洒了闻人醉一身。
“啊,抱歉,失手。”他无赖一笑,不请自坐。
闻人醉胸中的郁闷在见着他时一扫而空,心雀跃的鼓跳着。
“不要紧。”他唇边有着开心笑容。
拍掉沾身的水酒,闻人醉好奇的问:“你怎么还没睡?”
桌上只有两副碗筷,常笑欢想都不想的拿过闻人醉的那副吃了起来。
他不作声,只顾吃,闻人醉也不急的等他吃完。
“肚子饿,就闻香而未罗,”
常笑欢说得煞有其事,事实上他早躲在一旁等着慕容瑊有所行动。
而小君让他给差去找壶正常的酒。
由于常笑欢的突然出现,慕容瑊知道她的计划失败了。
“常公子若不嫌弃小妹的手艺就多吃点,春杏,再去备副碗筷来。”慕容瑊扬着假笑说。
“不用麻烦了。”
阻止春杏的离去,常笑欢替自己斟满酒,对慕容瑊说:“慕容小姐,这杯在下敬你,敬你缠身多年的病已经根除,此后跟正常人无异。”
慕容瑊身子一僵,神情顿显难看。
“应该是小妹敬你才对,若不是常公子妙手回春,小妹的病岂会根除。”她客套的推托,打死也不敢喝下这有加料的酒。
“你太客气了,慕容小姐,在下是个医者,为人治角本属应当,反而是慕容小姐为了治病,答应在下要你待在这陌生的地方医治的不合理要求,怎么说都是我不对,所以这杯照理是我敬你才对。”
常笑欢说得好不内疚,心里则骂着去找酒的小君。
才想着,小君就边嚷边跑进赏荷亭,怀里还抱着一坛酒。
“酒来罗!”
死哪儿去了,这么久。常笑欢斜眼瞟瞪着他。
小君无辜回视,心虚的摸摸鼻子。、
夜深了,酒楼全都关门歇下,他只能上秦淮河畔买“花酒”,让姑娘给迷得忘了时间。
这事他可不敢给常笑欢知道,怕他口风不紧,说给娃儿听。
娃儿对他的印象已够差了,他可不想再添一笔。
常笑欢抢过他棒在怀里的酒坛,没说破他作贼心虚的模样早让他看穿。
“慕容小姐,在下不是嫌你的酒不好,只是,你的桂花酒不够味,难得在这花好月圆下饮酒,自当饮浓醇烈酒才是。”
常笑欢根本是强词夺理,但闻人醉没反对,慕容瑊自然也不好说些反对的话。
“常公子说得是,只是小妹已有点醉意,恐怕无法继续和各位对酌,怕酒后失态让各位见笑,也扫了你们的酒兴。”
计划失败,她还是早早走人。
常笑欢哪容得她走,“慕容小姐莫担心,这酒就这么一坛,你要喝多,我还不肯呢!”
他的俏皮玩笑话引来闻人醉怪异一瞥,不懂他硬留人要做什么。
“可是......”
慕容瑊还待推辞,但闻人醉好奇常笑欢会有的举动,帮忙开口留人。
“你就留下,陪我们喝几杯吧。”
她抿了下唇,依言留下,心里头可是恨死了常笑欢。
“你呢,不坐?”闻人醉对站在常笑欢身侧,笑得如偷腥猫儿的男子说。
他肯定他们两人心中有鬼。
让人点到名,小君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圈。
“要,当然要坐。”不坐,难道站着看戏啊,那多累。
小君也坐下,四人围坐成一个圈。
酒杯不够,也嫌太小,三个男人于是轮着就坛口而饮,只有慕容瑊用酒杯喝——
酒过三巡,闻人醉醉趴在桌,慕容瑊开始疯言疯语。
常笑欢和小君岂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两人卯足了力,将三寸不烂之舌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会儿说慕容瑊这个不好,那个不对,一会又编派慕容府的不是,说慕容虎怎样怎样,慕容橤又如如响,搞得慕容瑊又哭又笑、又叫又跳的十足疯样。
连待在亭外的春杏都不忍卒睹的蒙着脸,无颜见人。
直到常笑欢尽兴,口也说干了,才唤来窘红脸的春杏扶慕容减回房。
而他和小君则撑起闻人醉高大的身子,半撑半拖的送上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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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闻人醉醒来时头痛欲裂。
他扶着似要裂成两半,又似胀成两个大的头撑坐起身,忍不住逸出痛苦呻吟。
抬起另一只手想揉额角,减轻宿醉痛苦,却发觉手里握有东西。
掌心的触感是块布,他微睁眼看,果然没错。
他手里捉握住的不单是块布,还是某人的衣摆。
闻人醉顺势侧转头一看——
“嗄?”
他的惊吓抽气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你醒啦。”常笑欢有气没力的说,两片勉强睁开的眼皮,似有千斤重的直往下掉。
“你......你怎么......睡在这儿?”到底是谁走错房、睡错床?
听闻人醉惊骇到结巴的问,常笑欢很不情愿的再次用力掀开眼皮。
“还敢说,要不是你死揪着我的下摆不放,我会屈就自己和你挤一张床吗?”说完,还送了个布满红丝的白眼给他。
“你......”闻人醉脑子糊成一团,乱烘烘的。
是他心里有鬼,怕遭人误解,否则,两个男子同床共枕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