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回说的那包药呢?”闻人醉越是讨厌她,她越要缠他一生,让他到死也不瞑目。
“药?”慕容橤一愣,好半天想不出她要跟他拿什么药。
等见她眯起眼,怒色再现,他这才终于意会,“哦,我想起来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小包东西。
慕容瑊取过,握在掌中。
“在我下药后,会派春杏来通知你,你再同爹爹借故上问客庄,来个捉奸在床。”到那时,闻人醉想赖也赖不掉。
看到她阴恻恻的笑容,慕容橤忍不住地打个寒颤。
“你不怕闻人醉不肯认帐?”他小心的问,生怕又触怒脾气暴躁、性格阴险的妹妹。
“他敢不认?我就让他没脸待在金陵。”她狠毒的说,全然不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失身闹笑话。
既然她都说得如此笃定有信心,他这做兄长的也不好泼冷水。
“好吧!看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哥哥支持你,但你得记得,这药性很强,别一次放太多。”
他提醒的说,就怕她求好心切的一次用上一包。
到时别说捉奸,怕是她早被折腾得没了小命。
“知道了。”慕容瑊瞟瞪了眼,“爹呢?怎没看见他老人家。”
“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的习惯。”不睡到晌午过后,他哪肯起床。
慕容瑊抿了抿唇,不再搭理的朝她的闺房走去。
兄妹俩全然不知,他们的对话全叫躲在屋瓦上的人给听了去。
● ● ●
常笑欢在帮闻人醇洗过眼后,就溜出问客庄。
心里断定慕容瑊定是回慕容府。
是以,他没多想的直奔慕容府,果然让他听到了一切。
他改趴为坐地坐在屋脊上。
“你迟早会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
他头也没转,对着昨夜厚着脸皮跟他进庄,现下又跟来偷听的男子道。
男子耸肩,“死了再说。”
常笑欢好笑的问:“死了还能说吗?”
男子勾唇,笑而不答。
”你叫什么?”常笑欢问,心里不但好奇,更有莫名的亲切。
“师兄叫我小君就行了。”男子无意道出姓名,随口给了个小名。
“小君?”常笑欢蹙眉,“听来好像女孩名字。”
自称小君的男子不在意的笑笑。“只是个称谓,像男像女都不重要。”
小君如此不羁,常笑欢懂得也不再深探。
“你听到多少?”他意指慕容兄妹的对话。
“师兄听多少,小君就多少。”小君朝他眨眼。
常笑欢终于知晓自己为何觉得亲切。
他像自己,看见他,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
他会心地一笑,也朝他眨眼。
“那你有何想法?”
“嘿,跟师兄想的一样。”小君馅媚的说。
看出他的讨好除了是不想强出风头,更是有目的的巴结他。
“少跟我来这套,不老实说,看我让不让你跟。”常笑欢似威胁的道。
小君狡黠的黑膜一溜,附在他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常笑欢听了直笑。他就知道,两人是同种人。
“听你这么说,是非要插上一脚罗?”
“当然。”小君用力点头,“那种精采画面岂可错过。”
“不怕那只母老虎发威,撕烂你这张面皮?”常笑欢玩笑道。
小君马上露出不以为然。“她哪称得上母老虎,真的母老虎是跟在师兄身旁的那一只。”
“不怕我到娃儿面前嚼舌根?”
小君一愣,“啊,忘了。”
两人忘情的坐在别人家的屋脊上,天南地北的闲扯起来,时而纵情大笑,一点都不怕给屋里的人听到,大喊抓贼。
第八章
闻人醉烦躁的在大厅直踱步,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几趟,看得一旁的平顺头昏眼花。
他不敢开口问庄主在烦些什么。
自从那对师兄妹住进庄后,庄主的脾气就像天气,时好时坏的没个准。
连他这一同长大,自认满了解他的儿时玩伴,也让他这阵子异常暴怒的脾气,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其实,他心里约莫知晓是和常公子有关。
至于真正的实情,他就不清楚了。
这厢无聊到不断的胡乱猜测,那厢是找不到人的胡思乱想。
闻人醉不断抬眼远眺门外,就盼能见着心中挂着的那抹身影。
方才,就在方才,他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心,承认自己不但受常笑欢吸引,一颗心还落到他身上收不回来。
曾经的以为,如今想来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借口。
如果不喜欢他,会一转眼不见他,便慌忙的四处寻找?如果不在乎他,会担了一夜的心,就怕他遭慕容虎毒手?
明知担心是多余,还是忍不住担心。而现下,常笑欢一晃眼又不见,他忍不住操心起来。
他不用操心的,他的武功不在他之下。闻人醉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可心中满是他,叫他怎么也无法放宽心。
不期然的,他的容颜占满视线。
他吃惊的回神,这才发现常笑欢不知何时回庄,还站在他面前。
眼神稍一移,他看见那神似常笑欢的男子竟站在他身旁,霎时,腹内似有一缸醋打翻,酸得他直咬牙。
“你们俩一起出庄?”他不自觉地又露出妒夫样。
被视做情敌的小君,发觉苗头不对,脚跟一转,连声招呼都没打的就溜进后院。
常笑欢没多加阻拦,心知他是去找玉初生发挥他高人一等的缠功。
“怎么,小弟连出个庄都得向闻人兄报备不成?”他促狭的问。
被他这么一挖苦,闻人醉也惊觉自己言词失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有满腔爱意说不出口。这话,他只敢想,怕真说出来会吓跑他。
“我知道闻人兄在担心什么,可你只管放心,在医好闻人醇前,我不会跑掉。”
“我不是在担心那个。”闻人醉恼怒的一吼,吼得常笑欢莫名不已。
“你又扭了哪根筋?”
“我......”他支吾半天,脸色阴晴不定。
见他结巴了半天也没个下文,常笑欢纳闷的斜睨着他。
“你不舒服是不?”
“没有,我很好。”
‘噢。”常笑欢应了声,心中早知他很好,否则一身医术岂不是学假的。
他不甚在意的口吻微微刺痛闻人醉的心。
“你和他......上哪儿?”他小心的探问。
提到这事,常笑欢双眼倏然发光,神秘的说:“嘿,秘密。”
闻人醉的心再次揪痛。
“不能告诉我吗?”他两人相处的时间好歹比那男子还久。
‘都说是秘密了,怎能告诉你。”要说给他知晓,那他和小君就没戏看了。
看他邪魅的眼闪着兴奋期待的光芒,闻人醉突觉刺眼。
“是吗?”他落寞一笑,不再追问的离开大厅。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常笑欢忽觉他是孤寂的。
他在同情他?还是可怜他?常笑欢蹙眉不解的想着。
想了许久,他心中有了答案的勾唇一笑。
当然,他多少也猜着了闻人醉时喜时怒的因由。
而立在一旁目睹一切的平顺,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只是未证实前,所有的猜测都是假设,当不成真。
那......要成真的呢?
平顺让自己问倒的抓着头,浑然不察常笑欢在他发愣时悄无声息的离去。
● ● ●
闻人醉自离开大厅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连晚膳都没用。
平顺身为问客庄的总管,不但要管理庄内的大小事,还包括庄主的健康。
然,最后的下场是让人嫌唠叨,赴出了书房。
少了平顺的碎念,书房顿觉安静无比。
只有闻人醉翻阅各商行送来的文件书页声。
夜深了,闻人醉却不打算休息,虽然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可他就是不想,怕眼一阖,满脑都是常笑欢的身影。
放下看了一天却还在同一页的册子,他揉着酸涩的眼。
突地,敲门声响起。
他蹙眉,沉声斥道:“平顺,你敢再敲一下,我就让你去守大门。”
他的威胁显然不见效果,来人先是停顿了会,随即又叩了几下。
闻人醉愣了下,心知来人不是平顺。
“门外是什么人?”他的声调又冷了几分。
敲门声停止,久久才响起一道怯惧的蚊蚋声。。
”闻......闻人庄主,奴婢......春杏。”
他毫无起伏的音调,吓得春杏怕得牙齿猛打颤。
“进来。”
以为春杏是庄内的奴仆,来送宵夜,闻人醉放软声调。
原以为会遭拒绝,春杏如蒙大赦的拭去额上汗珠,推门而人,微垂头的立在桌前。
看到她两手空空,闻人醉眉心又蹙紧。
“你不是送宵夜来的?”
由于春杏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庞,他才会不知眼前人是谁家的奴仆。”
“不是,奴婢......”春杏头不敢抬的直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抬起头说话。”他都不知自己这么恐怖,竟让下人用头顶对他说话。
春杏咽了口口水,不安的抬头。
看清了她的睑,闻人醉还是没认出来。
“平总管让你来的?”他猜。
想是平顺知晓劝阻无效,索性派个丫头来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