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小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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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是强求,但这回的情路,她受不了任何打击。

  "你太过分了!"星河气得大吼。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等问题!是存心要爹等死吗?

  凄楚一笑,申漓幽幽开口道:"知道这太……算了,我暂时同你们回一趟庆王府。"

  "暂时什么意思?"星河质疑。

  "待庆王爷一醒,我就离开。"而后她要离京,到大江南北游历一番。

  她不愿再让"女人"的身份束缚了,不想在情路上继续跌跌撞撞。

  是爱着娄宇衡哪!但他不爱她,不是吗?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将生命再浪费在思念上?

  "为什么?留下来不好?"星海不解,她还太小,弄不清大人们复杂的思绪。

  就她而言,后娘虽得不到父亲全部的爱,但至少她爱父亲也陪在他身边,那样不就够了吗?三从四德中可没一项提到,若求不来丈夫的爱,就能干脆离开丈夫的。

  "我爱他,所以不留下。"言尽于此,申漓披了外衣往外走。

  不能说不感到惊讶,姐妹俩从没料到会听见后娘那般诚实的告白。

  "原来,后娘爱爹呀!"追着申漓迅速的步子,星河仍抽空对姐姐道。

  点点头又摇摇头,星海好困惑地问:"那她又为何不在府中留下?"

  "我不懂,改天再问好了。"星河也相同疑惑,但她想起另一件事。"海姐姐,爹不是说后娘忘了咱们大伙儿吗?看来没有呀!"

  经妹妹提醒,星海恍然大悟。"是啊!那她显然是骗爹的!为何?"

  "怎知呀!爹和后娘都让人摸不清。"最后的结论,星河只觉得头疼,不想再去探究滔滔不绝的疑问。

  "是啊!弄不懂。"星海赞同,决定丢弃好奇心。

  当务之急是救回爹,其余的往后再提了。

  坐上车,申漓问道:"找过谨王爷吗?"记得当时救醒她的就是谨王爷,兄长也提过他的医术已臻出神入化。

  "哎呀!咱们竟忘了!"两姐妹同声惊呼,充满希望和兴奋。

  "就先去谨王府。"申漓立刻下了决定。

  沿途众人无语,星海、星河只了心想快到谨王府,申漓的心绪就复杂得多。她忍不住又想起同个疑问星海、星河否为向总的亲子?

  今日来看,似乎八九不离十,若非如此今日的姐妹大抵也难逃他的毒手。

  谨王府很快便到了,申漓极不优雅地跳下车,顾不得众目睽睽,提起裙摆就往内冲。

  星海、星河也没功夫挑剔后娘丢脸什么的,跟在她后头跑。

  才进大堂,一位相貌慈蔼老人自一旁上前,递来张信签。"庆王妃万福,咱王爷交代小人将这交给您。"

  "他不在?"拿过信,申漓细致眉心结得死紧。

  "回王妃话,咱主子六日前外出寻人,拿不准何时回府。"老者毕恭毕敬的回答,并不能解开她眉心的结。

  "他怎知我们会来?"

  老者才欲回话,赶上来的星海接道:"谨王爷懂卜算呀,比娘还厉害呢!"

  不以为然轻哼了声,倒也没再开口,低头看起信签:

  大嫂万安:

  小弟不才,娄兄身中之奇毒非小弟得以解救,为尽交谊义气,小弟去找那位能解毒之高人,望大嫂见谅安心。

  为怕娄兄无力等待小弟回来,后附一帖药方,先保性命数月,请迅服之。

  司徒连敬启

  迅速浏览一回药方,申漓二话不说抓了两姐妹走人。

  这签上秀挺字迹微显凌乱,看得出当时司徒连也是心慌意乱了。可见得,娄宇衡所中之毒非同小可,不得以等闲视之。

  不自觉,感到一阵烦乱。

  赶到药房抓药时,竟发觉所需的七味药中有五味卖完了,且近四日来,也不知啥原因,进货的车子全下落不明,药房几要维持不下了。

  不信邪,申漓连跑几家大药房,伙计也只能陪着笑脸道歉。"不是小店不卖,庆王妃大驾光临,小店是高兴也来不及。实是这五味药,小店连存货也卖完了,货又没进来,请王妃原谅恕罪。"

  "谁买去的?"明白事有蹊跷,申漓脸色沉得吓人。

  "是个身约几尺高,看来斯斯文文的俊俏公子,但那双眼可吓人了,莫说是暗红色的,那光芒像极了兽呢!"对于大客人,伙计是绝不会忘的,口沫横飞地叙述道。

  "是向总。"声调并没特别高降,却让伙计冷冷打个寒颤。

  用力咬住下唇。她强迫自己不能慌、不能急,或许向总是买去了城内所有店的药,她就往城外找!无论多困难,她一定会救回娄宇衡!

  "后娘,爹能救吗?"再也哭不出泪的红肿大眼可怜兮兮地仰视她。

  无语,她使劲搂住两个女孩儿。

  不管能不能救,她非救不可,也非救回来不可!

  直到出了城百里路远,天色早暗下来,仍买不到药,而放眼望去,已是荒野一片。

  两个小娃儿早熬不住累,歪歪倒倒地睡熟了,申漓依旧不死心地要马夫驱车向前。

  她不敢停下,怕一停下了会受不住焦急而发狂,只能不断向前。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又给找着了一家不起眼的小药房,申漓跳下车跑了进去。

  报明身份及来意后,药房老板诚惶诚恐地奉上茶。"王妃来到小店,真是无上光荣。"结结巴巴讲完文绉绉的话,老板明显松了口气,像完成多艰巨的任务。

  申漓一时忘了心焦,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不得了,老板急得满头大汗。"王妃,小的是粗鲁汉,要说错了啥,您老多包涵!"

  "没说错,只是怪有趣的。"忙止住笑,仍免不了唇角斜扬。

  搔着脑袋,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的大汉只得道:"王妃您要的药小店都有,请等等小的这就去拿。"

  "快去!"喜从天降,申漓急切道。

  有救了!娄宇衡有救了!虽只是护住心脉个把月,但她确信司徒连会把能解娄宇衡所中之毒的人带回,就算带不回也无妨,她心中已有计量要如何自向总手中拿到解药。

  老板急急忙忙冲进店内,接着传来一些交谈声,里头突然骚动起来。

  门帘突地被抓起,走出一名老妇来,她枯萎干皱的面孔上垂着泪。

  正觉得奇怪呢!老妇已走至申漓面前万福请安道:"民妇拜见王妃万安。"那礼数、那用语,一点不似乡下农妇该有。

  "你是谁?"申漓揪眉问。

  "回王妃话,民妇十年前曾在庆王府中做事,还替前王妃接生过。"老妇激动地双手发颤。

  "接生过?那对双生姐妹?"申漓惊愣不已,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正是?不知两位郡主可好?"

  颔首,根本是好过了头。"你何时离庆王府的?"

  老妇长叹口气答道:"民妇一接生完两位郡主,向管家便将民妇遣出了府。"

  "他……有交代什么吗?"

  摇摇头,老妇怅然道:"至今民妇仍不明白,究竟做错何事,向管家那般不留情地待我。"

  "一点不知?"申漓确认道。

  "一点不知!"老妇肯定地答道。

  沉吟了会儿,申漓又开口:"那好,告诉我那两个小娃儿是足月出生吗?"

  似乎吃了惊,老妇奇道:"当然足月,两位郡主十分健壮。"

  "此言不假?"她心下虽信了,仍免不了存疑。

  果真如她所料,星河、星海真是向总与赵芸娘的孩子。

  "若有虚假,民妇愿受天打雷劈。"老妇毫不犹豫地放下毒誓,神情坚定。

  "好,我信你。但这事儿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投以凌厉的一眼,让老妇的心大跳一下。

  忙福了福身,老妇惶恐道:"是,请王妃放心。"

  说来也怪,这王妃个头娇小,面貌温婉,说话的声音轻柔得似要化水,怎么有股叫人没来由惊恐的气势?老妇微微发着颤,等着申漓下一句话。

  "辛苦你了,下去吧!"纤腕轻挥,申漓不再在意老妇。

  老妇退了开来,申漓顿眉整理一切事由。

  就她看,向总不一定是因喜欢赵芸娘才同她生了孩子,这可能根本是复仇的一步棋,但他肯定没料到赵芸娘会因思念他而香消玉损。

  若娄宇衡知晓了此事,不知会受到多大的打击,他内心最完美可人的妻子,早就背叛了他。

  伫立了半晌,她幽幽叹口气。

  就算她摸清这三个人的爱恨情仇,又如何?她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只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王妃,药来了!"门帘似被强风吹开,扬得半天高,老板巨大的身子气势汹汹地冲了来。

  挂起微笑的面具,她处变不惊地直视莽撞大汉,也不担心是否会因他的收势不及,而被撞飞。

  千钧一发时刻,大汉停在她面前二步处,彼此近得可听见鼻息交缠……

  她只别开了头,没移动一步。

  很想明白赵芸娘为何会在嫁人之后又爱上别的男人,她为一个熟读三从四德、"女戒"什么的女人,该把持得住自己的心才是。

  又侧过头望了眼老板,那个粗鲁憨直的大汉正红了一张黑脸,不知所措地呆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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