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缇摇摇头,撇开眼不愿见陆强狼狈的模样。他是想让她内疚,才泡在酒缸里的吗 ?他为什么不干脆淹死算了,省得她替他担心。
“走开!”半醉半醒的陆强眼前一片模糊,但是缠在香缇脸上的绷带却无比清晰, 让他想忽略都不行。
他推开小马,摇摇摆摆地走到香缇面前,“我不准你离开!你要是敢走,我……我 就……”他停下来好像很认真的想了下,“我就死给你看!”
陈美馨被他无理的话惹得嗤笑一声,这种话从刚强的陆强口中说出来好怪异。而醉 醺醺的陆强却以为是香缇在嘲笑他。
“不准你笑!你要是再笑,我就……”他原本怒气腾腾的脸突然变得好悲伤,声音 中甚至带有一丝哽咽,“我连你都留不住,我还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
“小马。”陈美馨使个眼色,要小马赶紧把陆强带走,免得待会陆强发起酒疯会血 溅黑堂。
陆强被小马半哄半骗的带进屋内,陈美馨媚眼一转,看到香缇也正默默望着陆强的 背影。
“看他这样子,你还忍心丢下他回美国?”她的处境和香缇有点类似,不过她当年 是被逼着离开日本、离开北川彻,而香缇却是自己逃开的。她并不是好事之人,可是她 就是不忍看香缇这样缚住自己,也让陆强伤心欲绝。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陆强爱上人时 竟是这么的疯狂。
陈美馨的话并没有传入香缇的耳里,她已经被陆强从未有过的哀伤神情震慑住了。 她第一次见到他这种颓废落寞的模样,她的心好痛!
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是她根本无法开口。她想请陆强给她一些时间,让她重建 自己的脸,也重建自己的信心后,再重新面对他。可是他却像只蛮牛般,不肯听任何人 的话,一意孤行。她该怎么让他知道她的想法?
***
火焰漫天狂烧着,他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耳边传来家人的惨叫声。他想要冲上前 去抢救陷入火海之中的家人,却被无形的力量拉住……随即场景一变,他置身在熟悉的 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直到一阵令他心惊的煞车声引起他的注意。他一转头, 就看见一个身影被车子撞得弹起,然后摔落路面。
他随着路人上前围观,等他看清被撞倒的人时,他竟然害怕得无法动弹。
香缇!她是香缇!
陆强从梦中惊醒,曲膝将头埋在膝间,听到自己急促浓浊的呼吸,也感觉到身体阵 阵的颤抖。
他有多久没有作噩梦了?好像自从遇到了香缇后,他就不曾再受梦魇折磨。没想到 今晚又发作了。是因为香缇要离开,让他失去了安全感吗?
他烦躁的拿出一包烟,点燃了打火机。他愣愣看着黄蓝色的火,直到一阵灼热感唤 醒他,他才丢开打火机和叨在嘴里的烟。
香缇怕烟味,他已经为香缇戒烟了。
他的脑海、眼前全都是香缇,甚至他的枕上都还有香缇的味道。她就像空气般无所 不在,侵入他的全身,就要逼疯他了。
看着窗帘外透着白光,再看看时钟,已经九点多了,他怎么会睡得这么晚?
下了床,头痛得让他几乎站不住,他这才想起昨晚因为香缇而喝得烂醉。
又是香缇!
她先让他不能没有她,然后又像个胆小鬼似的想溜回美国。他真想把她绑起来关在 房里,不让她离开,可是她不但有陈爷替她撑腰,还把那个迈洛找来了。
难道他真的要放弃她吗?但他实在不知道重新恢复独身后,他要如何生活。他甚至 不愿回想他以前是怎么度过的。
陆强心思杂乱的步出房间,在转角时迎面撞上了人。他原本想破口大骂,一看竟是 香缇,他不禁怔住了。
香缇心疼的看着陆强惨青的脸色,小手不由自主的爬上他憔悴的脸,无声的表达她 的关怀。
陆强闭上双眼,让自己沉醉在她的温柔中。当香缇要抽回手时,他一使劲把她拉入 怀中,紧紧抱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唤醒了他们,陆强臭着脸要那人用最快的速度 离开。
香缇悄悄挣开他的怀抱,心中满是心酸与不舍。她还能够再像这样躲在他怀中逃避 一切吗?还是……他将不再这样温柔的拥她入怀?
“香缇……”陆强喑地轻唤她的名字。
他为什么这么哀伤呢?他这样子,她怎么忍心离开?怎么放心把他留在这里?
“不要走,求你。”他很清楚,香缇是打定主意要离开他了,而他不可能丢下黑堂 的一切追到美国去陪她。可是她对他的排斥让他心寒,他怕香缇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
香缇从口袋里拿出她昨晚就写好的字条。她已尽量把自己的想法写在上面了,希望 他看过之后,能够明白她的心。
陆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接过字条。香缇屏息等他看完,不确定他的反应会是如何 。
“你真的不留下来?”陆强看完后抬眼看她。
香缇紧握住双拳,勉强点点头。他这副可怜样好像是她抛弃他似的。
陆强看着她许久,最后才重重叹口气,“是啊!就算是让你整型,也得花上一段时 间恢复。”他仰高头,不想让香缇看见他伤心欲绝的表情,“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 以后,我会去美国找你。如果你到时候还是逃避我,我绝对会把你绑回来的。听清楚了 吗?”
香缇感动得热泪盈眶,要不是她无法言语,不然她会大声对他说“我爱你”的。
她伸出双手拉低他的头,看见他的眼中有着强忍的热泪。
一年以后,我等你来找我。她以眼眸对他许下承诺。
第九章
一年后晨光乍现,黑堂却已是人声沸腾。
为什么一向晚睡晚起的黑堂人今天都早早起床呢?原因无他,只为了替即将赴美的 陆强送行兼加油打气。
陆强背着简单的行李,一开房门,就看到萧明虎正对着他傻笑。
“不回家陪老婆,在这里傻笑干嘛?我可没兴趣当你的床伴。”陆强从他身边往外 走去。
“不不不,走这边。”萧明虎领着他往大厅走去,陆强一脸莫名其妙的跟着他。
进了大厅,陆强被众多兄弟和红色的布条吓得停住了脚步。红色的布条上还用金纸 贴着:祝强哥抱得香缇凯旋归来。真俗!
“这是做什么?”他嫌恶地撇撇嘴。
“帮你送行啊!希望你这次能把香缇带回来。”萧明虎笑得很得意,因为这次计画 是由他发起的。
别看他平时没什么兄弟之情,其实他是很有人情味的。尤其这一年他看陆强尝尽了 相思之苦,他不做点什么的话,恐怕会被老婆骂是没有人性的坏蛋。
“替我转告香缇,如果你把她带回来的话,我一定破例参加你们的婚礼。”陈美馨 也含笑插嘴。
“不要啦!这个吸引力不够。如果陆强把寇小姐带回来,我们就和他们一起结婚, 这样好不好?”北川彻又到台湾来游说美馨嫁给他了。
至于他身边那两个老跟班这次则没有跟来,据说是飞到澳门赌两把兼找妹妹了。
“这又不是我可以决定的,要看陈爷啊。”陈美馨咬着下唇低声说。
“陈爷,你什么时候可以让美馨自由?我要娶她啊!”北川彻大声唤着在大厅另一 头的陈仁和。
“咦,你不是说死都不肯娶她的吗?就是因为你不肯娶美馨,我才把她带离日本, 以免她再被你荼毒。”陈仁和含笑走过来。
“现在情况不同了。美馨,等陆强他们回来,你就可以嫁给我了。”北川彻一脸喜 悦。
“还有我爸呢!”陈美馨眼波流转,不胜娇羞。
“你放心,你爸早就被我收服了,没问题的。”北川彻欣喜的说。众人也上前祝贺 他们这对分分合合好几年的情侣。
“我要走了,再迟就搭不上飞机了。”陆强含笑开口。奇怪,不是要给他送行吗? 他怎么变配角了?
大家闻言又围过来对陆强交代一大堆废话,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才得以脱身,踏上 迎回香缇之路。
整整一年了。这一年,他就是靠着与香缇的约定挨过每一个没有她的日子。
一年来,他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前几天他才知道她已从瑞士回到美国。
她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整过型的脸会不会让他不认得?她的身材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纤瘦?她是不是还 是有点憨憨傻傻的,偶尔会耍耍小脾气?她是不是和他一样,期待着他们的重逢?
一路上,他不停的猜测着,像个初次出国的小孩子,兴奋得几乎坐不住。
紧张期待又兴奋的情绪在他抵达迈阿密时到了最高点。
在机场大厅中,有人正在等着他。
“陆先生,这边请。”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金发男子主动上前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