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是来找……”
“表格填完后,就到那边的椅子稍坐。”负责办理的小姐公式化地扔了一张表格过来。
“表格?”温馨愣了愣,说:“对不起,我以为能直接见到齐维邦先生的。”
“齐经理正在开会,没空!”那小姐以一种怪异的眼光打量她,“况且今天来应征的人,九成是公司‘理’字辈介绍的,如果每位都想找推荐人,那会议岂不是甭开了?”
温馨当场难堪得不知如何接话。敢情那齐维邦不够红,要不就是曾得罪过这位职员,否则她怎会受到这般的待遇?填完基本资料,温馨赶紧找个空位坐下。不过当她横扫过一遍求职者后,她便知道自己毫无希望了。比起诸位佳丽的光鲜打扮,这件永远跟不上时代潮流的老气套装,让她看起来简直像只糟透了的“丑老鸭”。
“请问这次应征的职位是……”她鼓起勇气问一旁的人。
“你连应征什么职位都不清楚?”那女子讶张着鲜红的嘴唇,“能成为‘茂远’总裁的助理秘书,是多少女人的美梦呀,而你居然只做了这么……简简单单的‘准备’?”
秘书?当初齐先生不是在电话中说,要帮她安排到企划部的,怎么会……
“各位!麻烦念到名字的,请进会客室来面试。”一位年长的男子扬声。
面试开始后,几乎每个人都信心满满地走出来。温馨更加确定自己出师不利,因为愈是后头的号码,主考官愈没耐性听你长篇大论。果然轮到她时,那位先生已一脸疲惫,甚至学历、经历一概不提,只问希望待遇多少。
温馨本想直接回家算了,然而思及该当面向齐维邦谢谢他的推荐,她才耐着性子继续在走廊等候。思绪纷纷扰扰中,父亲大寿那天的琐事浮出脑海……
“徐先生在东大任教十年了,人老实、收入稳定又有房产,这种男人绝不能再错过了。”温婉姑姑未事先告知,竟在寿宴后强拉她去相亲,想逃都逃不掉,“徐教授,你别瞧我们阿馨长得不怎么样,她只是不懂打扮罢了!”
温柔姑姑甚至抓起她的手给对方看,“瞧,这小手多滑嫩呀!人家说‘一白遮三丑’,只要她化化妆、换个年轻点的衣裳,保管你满意得不得了!”
该死的!柔姑姑竟拿她当只猪似的展示,让外人来评判她“肉质”的鲜美与否?!更可恶的是那姓徐的,居然还有板有眼地推了推至少一千度以上的镜片研究,说:“皮肤保养得不错。温小姐,你也是用欧蕾的吗?”
噢!吐血,他当真以为她三十好几?
“什么欧蕾?”温雅姑姑加以说明,“徐教授,你弄错了,阿馨是我二弟的女儿,虚岁才二十六,不是我上回提的那个三十八岁的小妹温晴……”
温馨差点呛出口中的茶水。原来抱定不婚主义的晴姑姑也差点被陷害了,难怪她死都不肯回老家,危机四伏嘛!
“阿馨,北部那地方人多复杂,你还是搬回中部住吧!”大嫂宝桂好心建议。
“是呀!而且现在工作又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赚不了什么钱,不如找个人嫁算了,是不是啊?徐教授。”温雅姑姑三句不离本行。
“我已经有工作了。”情急之下,她撒谎,“下星期我就要到‘茂远’上班了。”
“‘茂远’?”徐教授一脸的祝贺,“是不是那家待遇比公家机关还稳当的公司?温小姐能应征进去,显见你的实力一定很强。”
实力?唉!早知今日来应征的人都这么具有“实力”,她那天也不敢夸口说能谋得“茂远”的一份职位了……
“齐经理,这里有一份您的挂号信函呢!”一听到发表格小姐的声音,温馨的耳朵竖了起来。
那男人接过信件后问:“对了!今天有没有一位姓温的小姐来找我?”
T恤、牛仔裤,还有满脸的落腮胡?错不了!此人一定是朱阿姨所形容的齐维邦。
“齐先生!”她立即冲过来,“您好,我是温馨,很高兴认识您!”
这位小姐会是姨妈提过曾在“华美服装公司”任职的温馨?显然,她并不怎么懂得善用耳濡目染的专业知识哦!齐维邦眸中闪过一抹诧讶后,很快扬起和善的笑容。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没想到有个临时会议……”
“没关系!我刚刚已经面试完了。”
“面试?”看在姨妈的分上,她根本不需要面试呀!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的条件,根本不可能雀屏中选……”她深深一鞠躬,“不过还是谢谢您的安排。”“你是温小姐吧!”正说着,另一位男子朝她走来,“恭喜,我们总经理决定录用你了,请问你方便后天来上班吗?”
“后天?”温馨愣怔了三秒才急急应声,“没问题!我后天一定准时报到。”她随即向齐维邦猛点头,“齐先生,谢谢您,谢谢您的‘大力推荐’!”
“唉……不客气。”奇怪了!录不录用她,何需表弟亲自下口谕?齐维邦暂且压下满腹疑窦,待温馨走后才问:“吴主任,劲波怎知道温小姐要来我企划部上班?”
“企划部?”吴主任呆住了,“温小姐应征的是秘书室的助理耶!”
历任的助理秘书若非国色天香,起码也有“花瓶”等级,然而以温馨那点少得可怜的女人味--并非他嘴巴缺德,而是事实如此--郝劲波怎会降低标准,破格录用?
“我倒要弄清楚,劲波究竟在搞什么鬼!”
***************
当齐维邦再度跨入总经理室时,康倩倩已衣衫不整到极点了。
“劲波!”这家公司的职员怎么回事,老选在她浑然忘我时闯进来破坏气氛!
郝劲波何尝不恨呢?炽热的兴头被接二连三的冷水浇灭,忍不住十指喀喀作响,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一根根扯断表哥的大胡子!
“倩倩,我后天早上去接你。”送人走后,他立即抱怨,“维邦,我不过请你主持一个会议罢了,你何必三番四次坏我好事?”
“你若觉得有必要另辟一间‘约会套房’,我想没有员工敢反对的。但如果将堂堂的总经理室挪为‘私人应酬’的场所,就不知董事长同不同意了……”齐维邦冷哼。
“你--”就会拿老妈来压我!自知理亏的郝劲波没好气地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这个!”齐维邦将一张资料拍放在桌上,“她原本是来应征我的助理,怎会被你挑去秘书室?”
履历表上娟秀的字迹,完整的学经历--似乎是个不错的人才。然而相片中那张虽然模糊却令人“为之喷饭”的脸,让郝劲波的疙瘩打从心底冒起。
“怎么会选这张?”即使不至于“牛头马面”,也差不多要让他梦魇连连了!“倩倩八成是怕我偷腥,才挑上这么丑的女人。”
“什么?原来你看都不看,就让别人随机取样?”齐维邦快被他的荒唐气昏了!
“不过也太巧了,想不到她是你要的人。”郝劲波半眯起深褐色的眼瞳,“这个温馨跟你到底啥关系?不缺助理的企划部,怎会突然安插了这么一个职位?”
“她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因应业务量的增加,而刚好‘朋友’又推荐了她……”姨妈交代过要保密的,他岂敢不遵?“既然是一场纯属乌龙的误会,我再请人事课通知她改向企划部报到。”说着,他便要抽回那张履历表。
“等等!”然而,郝劲波压住了那张纸,“我有说过不用她吗?”
“劲波,你的‘品味’何时改变了?”瞧他阴恻恻的笑脸,不知在打啥主意。
“用人惟才嘛!”没错,他的确是在打歪主意!
谁教维邦今天把他惹毛了,既然无法理直气壮讨回面子,报报“老鼠仔冤”也爽呀!他偏要叫温馨进秘书室,然后好生“折磨”一番,让表哥在有负朋友所托之余也莫可奈何……哈!痛快!
“这位温小姐待过‘倪氏’的关系企业,论经历,若在企划部当个默默无闻的助理,不是太埋没了?倒不如留在秘书室磨练,也许等严秘书退休后,会继而成为我得力的助手,岂不更有前途?”为了说服表哥,他搬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真的……这么想?”他连温馨本人都没见过,怎会对她有如此高的期待?
“当然!”郝劲波热情地拍拍他的肩,“你也知道太漂亮的女人只会分我的心。不是我故意贬低温小姐,不过伟大男人背后的那位女子,看起来往往都是很平凡的嘛!”
“你的比喻似乎只适用在夫妻或母子的关系上。”虽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结果”,他仍忍不住提醒,“不过我可警告你,千万别对她‘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