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程予欢逸出一声叹息,该来的终究躲不过,“请他进来吧!”
一会儿,唐尔恕自个儿敲门进来了。
“嗨!我们又见面了。”他礼貌性地伸出于,“不晓得该称呼你‘安伯母’?‘安太大’?或者……‘程总经理’?”
“随你便!”程予欢好没气地与他交握,却从那略重的掌力感受到他的来意不善。
“程总经理,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若非赖静慧跟着端咖啡进来,唐尔恕绝不会那么快放掉那只柔嫩的小手,“赖经理,麻烦你了……”
“刚好温秘书出去了,您可别笑我咖啡泡得不好喝喔。”她笑着为他们合上门。
“温馨还好吧!我跟她也有八年多没见了……”唐尔恕兀自拿起摆放在桌上的相框,里头那张泛黄的合照显然已经好几年了,“听安伯父说,她可是你的得力助手呢!”
“你来,不会只是想找我们叙旧吧!”程予欢欲抢回相框,手腕竟被他一把抓住。
“当然不!我来是……找你谈生意的。”然而,他的口气一点也不正经。
“我进‘安信’还不到一星期,你恐怕找错‘顾问’了。”她急着抽回手,却是徒劳无功。
“那可不一定。其实像你这等的情场老手,是最适合当我的‘爱情顾问’了。”瞧她一脸的不解,唐尔恕戏谑地说,“帮我做个规划吧!只要能追到倪映珂这位亿万身价的富家女,你可以拿到不低的酬佣。”
“你……”她气得用出另一只手,又被他接个正着。
“淑女是不该乱打人的!”原以为他会说些更难堪的话,结果唐尔恕只是看了看她的指头,问,“好点没?”
“我……”他居然还记得她的伤?程予欢蓦然为彼此的贴近而两颊发烫,“温馨随时会回来的!”
唐尔恕果然放开了她,但并非顾虑到别人闯入的可能,而是想与那股诱人的香气保持距离。这么多年了,为何她身上仍飘着少女特有的馨香?这抹虽淡却令人永难忘怀的气味,几乎让他冲动得想狠狠吻过去。
“刚刚的建议就当作玩笑一则,咱们该谈正事了!”他从公事包取出一张单子,“‘唐飞’有意与这几家公司联合投资,希望贵公司能在一个月内提供相关资料,以供我们评估合作的可能性及获利性……”
“一个月?”这些公司有的是国外的企业,光搜集资料就得耗掉不少时间,而在完成之前,两人见面的机会势必将非常频繁,“我看你还是找别人吧!”
“要不是念在安、唐两家的交情,你以为我喜欢找生手增加自己的风险?”唐尔恕扬扬手上的薄纸,“这么轻易就打退堂鼓,安伯父一定会很失望的……”
“啪”的一声,那张单子被程予欢抽了过去。
“一个月!”不服输的因子在她体内作祟了,“我们的服务绝对会令你满意的!”
“这个唐尔恕一定别有居心,你怎么能答应他呢?搞不好他是设计了什么陷阱等你往里跳呢!”温馨边盯着云霄飞车上的儿子,一边叨念,“唉!要是我当时在场就好了,说不定能帮你打发掉他。”
那次的服装发表会,她因为生病而缺席,才让唐尔恕有机可趁欺负予欢。棘手的是,他与安家的关系匪浅,为避免不必要的风波,予欢哪敢向安希宽坦承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显然那家伙不打算就此罢手。
“不然我私下找他谈谈……”她突然大叫一声,“小心哪!抓紧保险杆!”
“好不容易出来玩,不提这些恼人的事了。”程予欢笑着递给她手帕擦汗,“你光应付润润就够烦了,别再把我的部分揽上身了。”
“这孩子实在太皮了……”温馨从儿子一上去,心就猛跳个不停,“咦?刚刚我们说到哪儿啦?”
“温馨,你别再为了我的事操烦了……”程予欢好羡慕这对母子相依为命的感情,“看!润润回来了!”
“干妈!”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朝她们跑来,“妈,我好渴喔!还有没有开水?”
“你这孩子……”瞧他满头大汗的,温馨摇摇头,“带来的水早被你喝光了,我去买饮料吧。”临去前,她还回头交代,“要保护好干妈喔!别让她给坏人欺负了!”
“温馨也真是的,不担心儿子被拐骗,反倒担心我?”程予欢不禁失笑。
“那是因为干妈你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温润与有荣焉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哪像我妈……唉!要是她有干妈一半的美丽就好了!”
“润润,你怎么可以嫌弃自己的母亲呢?”程予欢严肃地说,“温馨为了你吃足了苦头,她……”
“干妈你误会了。”温润无辜地解释,“我不是嫌弃妈妈,而是担心她‘乏善可陈’的外表,根本找不到老公。”
“润润,你……”他说话的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
“其实我并不介意妈妈再嫁。虽然我长大后一定会养她,好好孝顺她,但亲情毕竟是没办法取代爱情的。”温润一脸的正经。
他居然讲得出这么成熟的字句?难怪温馨老说她儿子早熟得吓人,看来他不仅有着天才儿童的IQ,连EQ也不逊色于大人咧!
“干妈,那边有个男人一直在看你耶!”温润突然压低了音量。
“有吗?”程予欢从沉思中回魂,那人已走了过来,“唐尔恕?”
“真巧呀!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瞥了温润一眼,问,“你儿子?”
“他是……温馨的儿子。”
“我叫润润。”从干妈诧异得掉落手帕的举动看出,她很怕这个人,而挡掉这类无聊男子的方法便是让他死了这条心吧!“你是我‘妈’的朋友吗?我好像没见过你耶!”
他指的“妈”当然是温馨,不过,如果这个人跟干妈不熟的话,随他去误会也罢!
“润润?”程予欢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回应。
“我想,安伯父一定不晓得他的存在吧!”否则,她怎么没把孩子带进倪家?
服装展览会相遇后,唐尔恕曾找人调查了程予欢这几年来的生活状况。他知道程淑芝的身体不适,一直住在疗养院,韩万孙则因重伤害罪被关进监牢,但资料中并无提及祖荫遗腹子的下落。也许程予欢在生产后,即把孩子寄养他处。而今天润润的曝光,更证实了他的推测--这个女人的确是为了贪求富贵,甚至不惜隐瞒儿子的身份。
“老爷他……”其实是认识的。
“尔恕!”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程予欢顺着那声音望去,江忆芊娉婶的倩影移了过来,而她牵着的小女孩也喊道:“叔叔,看看我赢来的奖品!”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嫂江忆芊……”唐尔恕没留意她乍闪而过的惊诧,“程予欢小姐,以及他的儿子润润。”
江忆芊是他大嫂?那么常祖荫为何要扭曲成--
胸口像被千斤重锤猛撞了般,饱受打击的程予欢差点无法稳住身子。她终于明白自己多舛的命运,原来全拜常祖荫的挑拨离间所赐,而归究起来,实则因为她对唐尔怒的信任不够,才会铸成两人分离的大错。天哪!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全是咎由自取,她根本没有资格埋怨上帝对她的不公平。
程予欢神色的变化并未逃过唐尔恕敏锐的眼,只是他不明白,何以她对江忆芊的反应如此激动?
“你好!”江忆芊没察觉他们之间诡谲的气氛,还一径地称赞,“程小姐,你儿子长得好漂亮喔!一定是承传到父母所有的优点了。”
她的无心之论同时刺痛了两人。润润的外貌的确出色,可是一思及这孩子身上流着常祖荫的血,唐尔恕就不禁嫉妒他的幸运。
而程予欢更是无从辩解了,即使温馨愿意出来作证,别人也不会相信润润姓“温”,因为他压根没遗传到母亲一丁点的相貌。
“嗨!润润,你不介意跟我家品洁一块玩吧!”江忆芊好意地邀请。
“不了!我们马上要回家了。”温润发现干妈的脸色变得好苍白,便扯扯她的衣袖,“不是吗?”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孩子显然相当机警,唐尔恕不禁重新评量他那双闪着精明与世故的眸子。
“唉!对不起,我们得回家了,你们……慢慢玩!”
抱着沉重的脚步,程予欢带着温润跑到一处无人的树下,终于放声痛哭。
当温馨找到这一大一小的踪影时,程予欢的眼睛已哭肿得如核桃般大。
“找了大半天,原来你们躲到这边来了……”她讶叫一声,“我的天呀!予欢,你的眼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我们遇到姓唐的一家人。”温润平静地说。
他从未见过干妈哭得这么伤心,足见那个唐尔恕带给她的刺激不小。
“唐尔恕?”见儿子点点头,温露拿出一张大钞,“润润乖,你不是还想玩云霄飞车吗?自己去排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