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独孤诺没有让步的意思,“是你自己派人送请柬邀我到此赏光,而且言明以我为优先招待的贵客,这请柬我还特地带来了呢!”
独孤诺拿出的证据,登时教她哑口无言。起初因为不确定施媛媛能否让雅乐小筑重回过去的风光,才想找老客户帮忙的。老实说,类似的请柬她送出不下十余封,若是大伙儿全挤在今天向她要公道,那她周嬤嬤可能得以死谢罪了!
“独孤诺,你摆明了跟我抢是不?”若非顾虑到自己的身份不便将事情闹开,李承乾早命属下与这猖狂之徒卯上了。
“李公子,我想你也不便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与我计较吧!那可是很失‘令尊’的颜面喔!”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为了不伤彼此的和气;不如你我二人共度今晚的良辰,如果施姑娘不介意两个男人在她面前争风吃醋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周嬤嬤马上顺着台阶下了,“至于今晚的酒菜我请客,算是给二位赔不是,就请李公子大人大量,饶过我这把老骨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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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妥客人后,周嬤嬤穿过回廊时,不禁暗吁了口气,总算把他们摆平了!
自从杨盼盼出阁后,雅乐小筑很久没有出现宾客满门的盛况了。而如今,就算她多笑老十条皱纹也不觉得可惜,可以预期的,这位被重金礼聘来的洛阳艳妓,将可为她赚进大把的银两。
独孤诺出手一向大方,而李公子似乎也是出身贵胄,只要媛媛好生伺候这两位火山孝子,雅乐小筑往后必当是财源滚滚!
“媛媛!来到施媛媛的门前,她敲门问道,“准备好了没?需不需要嬤嬤帮你梳个风情万种的流云髻?”
由于屋内没有任何回音,周嬤嬤便推开门,跨脚进了绣房……
“这丫头不会是睡着了吧……啊——”脖子上突然横来一柄短刀,可吓坏她了。
“想死的尽管出声!”一道细细的声音冷冷地威胁,“否则就乖乖闭上嘴,照我的话去做!”
“我闭嘴!我闭嘴……”因为床上横着的两具身躯,就是最佳的示范。周嬤嬤颤声问:“你……你杀了她们?”
听说近来有位人人闻之色变的采花贼。雅乐小筑好不容易请来的台柱,不会因为树大招风,而被这淫贼给白白“吃”了吧?
“她们只是暂时昏过去,不碍事的。冷若寒示意她走向衣柜,“去挑一件最漂亮的衣裳来给我穿!”
“你?”周嬤嬤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人模人样的公子,居然是个……变态?
“别傻愣在那儿!”冷若寒摘下候帽,冷笑道,“我命令你把我打扮成施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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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公子,我们媛媛姑娘来了……”
周嬤嬤强颜欢笑地跨进了红阁。幸好有十斤的脂粉掩盖,否则她那苍白的脸色,早就露出“事情不妙”的破绽。
随着她臃肿身子的挪开,一名着鹅黄衫的窕窈女子,便来到客人面前盈盈一福。
“媛媛见过李公子!”半掩的蒲扇终于撤去,“见过独孤公子……”
“仙女?”李承乾失态得差点滴下馋涎,而独孤诺亦是为之惊艳得目瞪口呆。
这世间居然有此肤似冬雪白、容若夏桃艳、眼如秋水波、神比春山秀的美人儿?
“怎么?”冷若寒娇媚地自抚颊侧,“是媛媛脸上有东酉,还是长得不好看?”
“不不不!好看极了!好看极了!”李承乾已经迫不及待伸手过去,“美人儿,过来本公子这边……”
“等等!”独孤诺早一步拉住她,往蒲团上一坐,“刚刚说好的,媛媛姑娘要坐中间弹琴给我们共赏……”
触手的刹那,这女子细致滑嫩的肤质,教他的心魂微荡了一下。
“你——”李承乾气得挥袖而坐,“周嬤嬤!还不去拿琴?顺便把酒菜送上来!”
“呃……是!马上来!”其实周嬤嬤自己也看傻了。
这位自称姓冷的公子转眼间竟成了俏姑娘。已经够教人吃惊了。方才她那妩媚的娇咳态,浑然是做这一行的料,怎么看都无法将她与前一刻凶辣的狠样联想在一起。
酒菜与琴送上后,冷若寒便以眼神示意老鸨退下,李承乾亦撤开侍卫。
“李公子,想听媛媛弹什么由儿?”
独孤诺惊艳的神态尽人她眼底,冷若寒决定先气气这好色之徒再说。
“媛媛姑娘弹的曲儿,李某都爱听!”李承乾不料自己会受到她殷勤的款待,马上忘记自己什么德行了。
“那好吧!奴家就先来一曲《秋寂》……”话落,锵然的琴音自她指尖泻出。
既是与秋有关,少不了萧瑟凉意,这曲子其实并不适合取悦上门寻欢的客人,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李承乾哪听得出由中意境?他的魂早被美人儿直抛来的媚眼给勾走了。
受尽冷落的独孤诺,当然满腔不是滋味。虽然狎妓并非今晚的目的,然而佳人的一颦一笑,却如沉海的大石,卷起他从未翻涌的情波。偏偏施媛媛撇下英俊潇洒的男子不要,净是跟着既跛足又其貌不扬的李承乾眉来眼去,她的眼睛难不成被牛屎糊到了吗?
倏地,哀愁的乐曲骤转成杀气腾腾的音律,尖锐得教人毛骨悚然。
李承乾只是微微一皱眉,而独孤诺却由醋意转变成戒意。这姑娘的十指快速地交错着,婉约的笑意难掩眸中蓄势待发的锐利……“咚”一沉声,琴弦陡地扯断。
她会武功?独孤诺蓦然有此直觉。
“哎呀!有没有伤着?”李承乾不放弃任何可以触摸她的机会。
“不碍事的……”冷若寒故意把目光转移到他桌上的长包袱,“李公子,你随身带着这东西是啥宝贝来着?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这呀!”李承乾故意把音调扬得半高,“这里头是一把名剑,听说不仅唐太宗欲重金获购,连武林中人也为它争得你死我活……”
难道是碧寒剑?
冷若寒不禁回瞥独孤诺一眼,猜想不透此剑何以会落入他人之手。
“那公子怎敢把它带在身上四处招摇,难道不怕有心人士起歹念?”她好奇得巴不得立即拆开来看个分明。
“怕什么?我有保镖随侍在身,而且……”李承乾嘿嘿两声,“这剑还是独孤公子转赠予我,用以交换一个叫杨盼盼的小妾。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失宠了,独孤老弟呀!你出门前有没有跟盼盼说一声啊?”
他是蓄意挑拨的,想让施媛媛对独孤话没好感。果然,这句话重重刺激了她。
小妾?他居然拿碧寒剑去交换一个女人?
火上心头的冷若寒,忍下抽剑将这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大卸八块的冲动,堆出足以化掉男人骨头的粲笑。
“这么有名的剑,可否借奴家一睹为快?人家想看看它长什么模样,足以让李公子割舍爱妾而换之……”
“哎哟哟!我的小心肝,原来你在吃醋啦?”心花怒放的李承乾,拉起她的柔荑,“可是这剑很锋利的,若是不慎误伤到你,那我可心疼死了。不如,你跟我回府里,我家里多的是金银珠宝,比这剑好看多了……”
“我不管!你一定要让我先看一眼再说,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冷若寒努努嘴,兀自把手搭向长布包。
“小……”独孤诺才想出声警告,突来一阵异风,灭了室内的烛火,而后即听得施媛媛的尖叫与李乾承的闷哼,他就知道——迟了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
闻声的周嬤嬤与侍卫,匆匆提着灯笼跑进来,冷若寒已不见人影。
“公子受伤了?”侍卫扶起一脸是血的主子,同时发现——“啊?包袱不见了!”
“可恶……被她逃了。”独孤诺的眼睛,则还在望着楼下那抹远去的黑影。
“媛媛!媛媛!”李承乾恢复意识后,倒先急着找美人儿,“该死的!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敢抓我的女人?”
“就是施媛媛她本人!”独孤诺在心中应道。
只是这现象太不单纯,为何太子在失剑后一点也不焦急,反倒为施媛媛的安危而大动肝火?嗯!在事情未查明前尚不需道出疑点,何况……那么漂亮的女人若是落入李承乾手里,未免也太可惜了。
“周嬤嬤!你知不知道是谁挟走媛媛的?”李承乾怒问。
由于被迫吞下毒药丸,周嬤嬤哪敢吭气?冷若寒答应她,如果好好配合的话,明天就可拿到解药了。她也知道这么做会惹来麻烦,只是不明白那姑娘何以能做得这么干净利落,既然如此,不如……
“哎呀!莫非是玉面蜂王?”反正这个淫贼已经犯案累累了嘛!
“玉面蜂王?”李承乾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此人是个恶名昭彰的采花贼,据说武功十分高强……周嬤嬤何以猜是他?”独孤诺饶是兴味地盯着老鸨,想听听她如何自圆其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