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悄然溜到窗棂下,她点破了纸窗。
只见轻拢的纱帐内,有道壮硕的身影正压着另一人。配合着规律的骑姿,床上的人还嗯嗯啊啊地哼着,不雅地传入冷若寒耳里。
冷若寒脑中泰地一片空白——他们真的就这么搞上了!
有一瞬间,她好想拔剑踹开大门冲进去,看看那对狗男女是怎生地狼狈不堪。但气得直想吐血的冷若寒,却选择了捂起耳朵逃回房间,愤恨地蒙上被子大喊。
“骗子!骗于!大骗子——”
当真是风流成性、来音不拒,听他把孙平贞贬得有如效颦的东施,结果还不是上了她的床?
“独孤诺!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声嘶力竭后,她掀开被子透气,才倏然发现自己的脸颊湿湿的。
这是除了父亲以外,她为第二个男人所流的伤心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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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若寒妹妹怎么两眼红肿,是不是昨儿个没睡好?”
一大清早的,孙平贞伸个大懒腰后走出来,精神奕奕地坐在她面前吃早膳。
“平贞姐姐好像精神不错,想必阿诺表哥昨天一定出了不少‘内力’。”反讽的同时,她也失去了胃口。
“那倒是,终于能够睡得了一顿香甜觉,都是拜独孤大哥之赐哩!”孙平贞居然毫无羞色地嘻笑着,“难得他不嫌弃,不仅与我‘袒程相见’;还……哎哟!这事儿说来你也懂的。反正他不仅医治了我的身体,连带的,连我的心病也医好了。”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妒火在冷若寒的心中焚焚燃着。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会是在昨天以前一直视男人为蛇蝎的孙平贞?亏她还是个修道人,居然如此恬不知耻!
“怎么不见阿诺表哥?”真想看看那个男人,是否一样的满脸得意春风。
“他呀!大概是昨夜体力透支,今早爬不起来了吧!”孙平贞理理发丝,动起筷子,“让他多睡会儿,好为今晚的‘疗程’养精蓄锐……”
今晚还有?独孤诺可真是“食髓知味”呵!
脸色一阵青绿的冷若寒,怒颤的手几乎握不住筷子。
这时门外突来几位官兵,个个手提大刀,客栈内立即引起一阵骚动。
“我等奉县太爷之命,清查所有可疑外来男客。”一位官差宣布。
“昨儿个采花大盗又出现了,遭殃的是齐家的千金。”掌柜同众人解释原因,“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被糟蹋掉,难怪齐员外要自掏腰包,请县太爷为他女儿做主。各位大爷、姑奶奶们别见怪,这些官爷大略看一下,就走人了……”
“还有其他的男客官吗?”一个官差走过来,还瞟了冷若寒等人一眼。
“好像只有一位没来用早膳,我去请他!”掌柜的才迈开步,却被官爷叫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免得嫌疑犯逃走……”那官爷临去前,忍不住对冷若寒道,“两位姑娘貌美过人,可得更加小心提防淫贼的觊觎。”
冷若寒没有吭声,回过头来,却见孙平贞已吃光了早膳。
“淫贼欧阳飞又出现了,平贞姐姐不担心?”看不出她有惧怕之色嘛!
“有独孤大哥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孙平贞居然还笑得出来,“一起去看看吧!独孤大哥武功那么好的人,说不定会被误以为是淫贼呢!”
“他早就是淫虫一条了!”冷若寒慢慢地在心中骂道。
两人才到后院,却见掌柜的由独孤诺房里奔出来。
“不得了——死人啦——”
第六章
“什么死人?冷若寒跃上前,揪住掌柜的衣襟。“你说谁死了?”
“独孤大爷他……他满脸黑气,官差要我赶快来通知……”家属!
冷若寒不待他说完,立即冲入房内。果然,直直躺在床上的独孤诺,面色骇人的黑,似乎是中了剧毒。
“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变成这样?”官差问。
“他是我表哥独孤诺,我们打从京城来的。”冷若寒诊视一番,发现他浑身冰凉、气若游丝,不禁焦急地喃念:“怎么会?他昨儿个还好好的,到底中了什么毒……”
“他昨晚跟谁在一起?二更左右曾单独外出吗?”官差显然没放弃对他的怀疑。
“我!”两个女人同时出声。
“三更半夜的,与你们俩‘同时’在一起?”官差的语气充满不屑。
一个是未出嫁的姑娘,另一个是出家修行的道姑,这成何体统嘛!
“我再问一遍,到底跟谁在一起?”他不禁质疑。
冷若寒尴尬地看了孙平贞一眼。这么急切地表白,无非想替独孤诺作下在场证明,反倒是孙平贞,一脸的神色自若。
“禀官爷,独孤大哥为了帮我疗伤,在民女房里待到四更天。瞧瞧他这模样,八成因我体内的毒气所累,您可别冤枉错人了。”说着她蹲在独孤诺身旁,哭喊道:“我害苦了你!若是你听我的话及早停手,也不会反受内伤了……呜呜……独孤大哥,你为救我而把这种无人能医的剧毒移转到自己身上,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下去。既然答应要嫁给你,我孙平贞会陪你同做黄泉鸳鸯的……呜呜……”
独孤诺当真要娶她?
冷若寒的心一阵抽搐。
“嫌犯应该不在此处,我到别家去查查看。”
官差立即嫌恶地退开;深怕自己也被这女人所谓的“剧毒”给沾染到。
“怎么办?我看独孤大哥一定没救了。此去大凉山还有好长一段路,他怎能捱到那时候?”孙平贞拭去泪、对冷若寒说,“我太自私了,净贪恋他带给我的美好感觉,浑然不知这样会害了他……”
这些话更重重伤了冷若寒。
是呀!既是独孤惜自找的,她又何必为他伤心、为他伤神?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不救也罢!
“独孤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守节的……”
好个善变的女人,刚刚的“殉情”立即改口成“守节”了?
“闪开!”冷若寒突然推她一把,“我自己想法子找人救他!”
“找谁?”孙平贞不意自己的话竟起不了激将作用,悻悻然侧身让她扛起独孤诺,“城里的大夫行吗?”
“总会有人治得了他的!”冷若寒冷冷丢下一句,吃力地驮人上马就走了。
“神仙再世也救不了独孤诺!”站在原地的孙平贞,冷哼一声,“冷若寒,我等着看你把他的尸体原封不动驮回来了!”
③③@
载着昏迷不醒的独孤诺,冷若寒一路朝通州的西北方奔去。
世上没有所谓无人能解的奇毒,因为那个懂得制百毒之法,同时深谙治百毒之道的能人,便是隐居于蜈蚣岭上的万毒之祖祁笃君。
早知终有一天会上蜈蚣岭报仇,只是万万没料到会为了救人而提前找来。马背上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不改拈花惹草的臭男人,原本不值得一救。可是——可是她偏偏做下到“见死不救。”
“独孤诺,别以为我喜欢你才救你的!”她边骑边哭着说,“留你一命,是要你生不如死……等着瞧!看你醒来后,我用什么方法整治你!”
冷若寒恐怕连自己的情根深植到何等程度都下清楚。若真舍得让独孤诺生不如死,她也不会放下身段,来这满山蛇蝎毒虫、阴气森森的蜈蚣岭求仇人帮忙了!
拿出了传家宝物——躯虫十香散,她将它细细涂抹在自己和独孤诺身上。听说雪儿姐姐来过此岭,也是仗着这妙药护体,通过重重的毒物障碍。
山顶处有个竹舍,想必是那祁笃君的住所了,就不知他人在不在……
“老怪物!冷若寒上来候教了,是乌龟的就别给我出来!”她朝竹舍大喊。
“哪个没教养的,敢到这里放话?
一道影子由竹舍缓步出来,正是那垂着长长白胡须的老头子没错!
“想不到你这娃儿真找来啦?哈!要不是我有碧寒剑在手,恐怕八人大轿都抬不了你来我这儿一程吧!”
“我来,除了讨回碧寒剑,还要一并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冷若寒冷着一张脸。
“啧啧啧!”祁笃君激赏地叹道,“你这脾气简直跟你外婆一模一样,连容貌都神似了八分……”
“少跟我攀亲带故!”她扬扬手上的梅花剑,“父亲当年要不是中了你的万毒穿心散,也不至于英年早逝,娘、姐姐以及我,也就不会孤苦无依了十几年。”
“这事儿你娘都不提了,何必老旧账重提?”
祁笃君神色中只掠过短暂的悔意,随即将目光移向马背上的男人。
“当然要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冷若寒知道他在看独孤诺,便咳了两声,“不过……如果你愿意多救人一命以减轻罪孽,或许我能饶你不死……”
”怎么跟雪儿一样?”祁笃君摇摇头,找我报仇的同时,又死缠着我救另一个男人的命,你们姐妹可真会占尽便宜。”
“我……”冷若寒被他堵得无言以答,祁笃君已靠了过来详看独孤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