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跟锦儿姐姐去喽。」
楚花雨笑了笑,放开娃儿的手。
☆ ☆ ☆
看著楚花雨如白玉般沉静的睡脸,霍修治对她说后天要离开的话耿耿于怀。
他贵为皇帝,想留住一个人很容易,但他怕她会因此而怨恨他。
好不容易死里重逢,难道就这样让雨儿自他面前走开?
霍修治轻轻拉起她散在枕侧的秀发。楚花雨这时翻了个身,手上的秀发被她带雨张开双眼,乌溜的黑瞳由华丽的床柱看看到一对带笑的黑眸。原来是他,不是小黑。
「你不该这样的。」楚花雨将皇上推开,羞红脸嗔怪皇上。
「小黑是谁?」霍修冶看著她的脸,心里嫉妒,表面笑著问道。问出来了,他要派张忠带人将小黑捉起来,五马分尸。
「娃儿养的山羊。」喔!霍修治放心笑了。那他派张忠带人将它捉来,杀了做成香喷喷的烤全羊。
楚花雨看著霍修治的胡子,倏地粲然一笑。
「把皇帝和山羊联想在一起是要杀头的。」霍修治佯装不悦地恐吓楚花雨。其实看到她的笑容就够了。「现在舒服些了吗?」
「嗯,是老毛病了,吃过药再睡这一觉,好多了。」自她得了这种娇贵的病,师父就很用心为她调养,过去她不曾这样痛得厉害,今天一定是心情太过激动才会如此。楚花雨问:「现在几更了?」
嗯,雨儿的脸色确比回宫之时红润了些。霍修治声音低柔地向她催眠:「三更刚过,再睡吧。」
霍修治说完脱掉鞋子上床,将惊愕得张著嘴的楚花雨拉进他坚强的手臂,紧紧搂住,然后替两人盖上锦被。「闭上眼睛,睡吧。」
除了搂著她,他真的很君子地闭上了眼。挣也挣不脱,他像过去那么霸道,楚花雨调匀气息,看著他的脸抗议:「你这样,我怎么睡得著?」
「会习惯的。」
楚花雨忽然极小声问道:「违抗皇上会被处死吗?」
霍修治睁开了眼睑,黑亮凌厉的眼睛看著楚花雨巴掌大的精致脸蛋,表情像下圣旨般的凝重:「违抗丈夫罪不致死,但女人的天命就是听从丈夫的话。」
丈夫吗?楚花雨柳眉逐渐拧紧,凝视霍修治的黑瞳逐渐模糊,忍不住为她无缘看到父亲的孩子伤心掉泪。
热烫的泪水滚滚流下,令霍修治心凉。为什么雨儿就是无法了解,他也是受害者呢?霍修治浓眉纠结,不情不愿地松开环住她的手。
但楚花雨却反身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哀哀切切地哭了好久,哭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哭得他心疼。
好不容易等她哭够了,霍修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头吻掉她长睫上的泪水,再将她哀愁的容颜紧紧揉进心里。
楚花雨似猫一样地,头偎在主人身上磨蹭一下之后,用宽大的衣袖盖住刚才被她弄湿的那片衣服上面。
「我还是要回去的。」
「我不许,我要让你想起我们是恩爱夫妻。」霍修治抱著楚花雨翻身,低头吻住她的香唇,不让她抗议。
楚花雨被沉重的身体压住,紧接著绵密的热吻令她几乎无法喘息。刻意关闭偃息的感情如火山复活,楚花雨闭紧双眸,抱著霍修治的柔荑,紧紧陷入那结实的肩背。
☆ ☆ ☆
今天,众卿们特别罗嗦,霍修治烦躁地听完他们奏禀,然后叫文明收下奏摺,宣布下朝。他烦躁的原因是,楚花雨不肯改变主意。他可以将不听话的满朝文武判罪入狱,唯独雨儿不行,他该拿她怎么办?
霍劼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受皇上和皇后影响,他拥有果断和仁慈的心,也非常孝顺。看到父皇心神不宁,霍劼关心,就追上去问道:「父王为何事烦躁?」
霍修治叹口气,看著活似他年轻时一般才气傲人、英俊岸伟的养子。「劼儿,如果父王说不想当皇上了,你会意外吗?」
「当然!」霍劼脸色大变。「大臣和举国的百姓们都说父王是位好皇上,儿臣恳求父王,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
「劼儿,父王问你,如何当个仁君?」
霍劼不假思索便说:「心里时时刻刻记挂黎民苍生。」
答的好!霍修治哈哈大笑,对霍劼点头说:「父王已经不配当仁君了,」说完,他往寝殿走去。
霍劼楞在回廊,刚好遇上张忠和文明抱著奏摺走来,他们都是父王最信任的人,霍劼决定上前追问。
「文明、张大人,我父王说话为何怪怪的?」他小声重复和父王刚才的对话。
看来皇上是决定不爱江山爱美人了。文明说:「跟去看,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不爱说话的张忠点头;霍劼满脸纳闷地跟著他们走。
霍修治回到他的寝殿后找不到楚花雨。
雨儿呢?宫里戒备森严,她不可能出宫去了,他转身问站在门口的宫娥:「楚小姐呢?」
「回禀皇上,吕娘娘说带她到花园走走。」
「不妙!」霍修治忽然听到背后说不妙的声音,他猛然回头,锦儿赶快带领娃儿向皇上行礼。「锦儿叩见皇上。」
「娃儿叩见皇上。」娃儿学锦儿的动作。
「免礼。锦儿,刚才是你说不妙的?」
「皇上,据臣所知,吕娘娘不喜欢雨儿,以前……」锦儿故意顿住,不再往下说明。
霍修治黑眸眯起,遮住眼底的寒芒。他挥动手臂大声说道:「都跟我来!」
☆ ☆ ☆
后宫嫔妃们叹皇上的心是铁做的,但楚花雨一出现就像烈焰一样,将那颗无情的铁熔化了。她要浇熄那烈焰,她要让那块铁重新凝固。
皇后沒有生育,要不是替人养儿子保住后座,可能早被请到冷宫退休了。经过多年历练,宫里的现实和残酷、权力斗争,吕忆秋更酷爱权势。只要楚花雨不出现,她还是有机会当上一国之后、六宫之首的。
吕忆秋带著楚花雨来到花亭。
花亭里的桌子上,摆著一壶酒一壶水和六碟精致小点。吕忆秋看著眼下各色名花,有感而发说:「有些花看起来柔美娇妍,但其根茎却足以毒死人。」
楚花雨说:「娘娘,有些花其根茎虽然有毒,但如使用得当的话,还是可以用来救人性命的。」
「妹妹曾经救过皇上一命,你这女大夫说的话当然是错不了的。」吕忆秋笑著替楚花雨斟酒。
楚花雨连忙伸手阻止。「娘娘,原谅花雨不能喝酒。」
「那就喝茶。」吕亿秋不在意,改换另外一壶倒满两人的杯子。吕忆秋双眸瞟向楚花雨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侧金盏花可以当强心剂,但其根茎毒性很强,服下它会因心脏麻痹而亡。你看到沒有?那些长在墙角、树下,看来起不起眼的杂草就是侧金盏花。」
楚花雨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尤其吕忆秋身旁两位高大的宫娥,表情像牛头马面,令人觉得有一股阴森的风迎面吹来。楚花雨握紧拳头站起来。
「谢谢娘娘招待,家妹可能正和锦儿在等花雨。花雨先告退了。」
吕忆秋身旁那两位宫女忽然一左一右将楚花雨挟持住。吕忆秋一脸好意,笑道:「这些都是我特地为妹妹准备的,沒想到妹妹不赏脸,一口也沒吃。」
「娘娘,请不要逼人。」
吕忆秋看楚花雨开始惊慌,露出狰狞的诡笑。
「我是为你好啊!得了心痛病,不是吗?好也好不了了,我是帮助你早日脱离痛苦啊!」吕忆秋将手上的杯子欺近楚花雨的嘴。「喝下去吧,我替你准备很多,我会流著泪说你突然病发死了。你死了,皇上当然会很伤心,不过那也沒办法,我会温柔安慰皇上的。」
吕忆秋太投入杀人的乐趣,沒注意到她的心腹宫娥已经战栗著垂下两手,而她身后有十几对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
「要喝你自己喝!」霍修治极为冷酷的声音自吕忆秋头上灌下,下一刻,霍修治连同她拿杯子的手一起握住,反转过来凑近吕忆秋嘴边。
吕忆秋惊惶地弄翻了杯子,脸上掉落豆大的眼泪,她跪下来:「皇上饶命。」
两位宫娥也面色惨白,赶快走到吕忆秋身后跪下,浑身颤抖。
娃儿和锦儿上前扶住楚花雨,娃儿生气说道:「太过分,太可怕了!姐姐,皇宫沒什么稀罕,我们还是快点回绿茵山庄!」
霍劼颇为意外地看著宫里的两位陌生人,刚才说话的少女,一双瞳眸清澈无邪,嗔怒又忧惧的表情似将皇宫看成监牢,将在场的每个人当成一般人;而他的父王,震怒之后,那对原本冷厉的黑眸瞬间转为极致的温柔,毫不保留停在那一脸疲惫的美妇身上。
「文明……」霍劼轻扯文明。
文明叹口气,小声说:「皇上这生就只爱过她。」
「那,那位小姐是……」霍劫盯著娃儿一直看。
文明报告说:「娃儿是楚小姐的师妹。」
「不。锦儿怀疑。锦儿说娃儿的眼睛像楚小姐,鼻子和嘴巴比较像皇上。你算算几年了,娃儿刚好十七岁。」张忠说出昨晚锦儿对他说的。